第二十章

杨寿山正在家里喝小酒儿,被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叫走了。麦草急了,也跟着去派出所。

所长老吴正在审讯室问询杨寿山,麦草要往里屋闯,被警察拦住。麦草很冲动:“老杨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要抓他?”警察说:“我们不是抓他,有个单位的废钢铁被盗,有人说是杨寿山干的,我们要了解一下情况。”

麦草急急来到尚铁龙家说:“老杨让人叫到派出所了,有人告发他偷盗废钢铁。是你告发的吗?”尚铁龙反问:“你说呢?”“我不信是你。能救救寿山吗?”尚铁龙说:“怎么救?这事我警告过他几次,他就是当耳旁风,身上的虱子是自己招的!”“不救就不救,我是来听你说这个的吗?这下子你高兴了吧?”

麦草、边立明、姜德久、宋大夫等几个人在边立明家开会。麦草泪眼婆娑:“事儿是犯了,大伙都说说怎么办吧。”有的说干脆集体自首,不能让杨厂长一个人顶缸;有的说这样就全军覆没了,还是选一个人去顶着。可是,选谁去顶着呢?事到临头,都害怕了,似乎都有不去的理由。最后大家都同意抓阄,谁抓到了都不许说熊话。

四个人抓阄,边立明打开阄儿,脸色白了,嘴唇哆嗦着,操着上海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这是要蹲几年大牢的呀!阿拉家里还有个九十岁的老妈妈,需要人照顾的啦……”宋大夫说:“立明,你今年不到三十岁吧?你老妈妈怎么会九十岁了呢?老人家六十岁还能生你吗?”边立明忙辩白:“我说错了,那是我奶奶。”

姜德久正色道:“你爷爷也不行,说好了不能翻悔!”边立明退缩着:“阿拉不要去的啦,你们不要强迫!“姜德久一挥手:“不能听他的,大伙把他抬到派出所!”

大伙抬着他就要送派出所,边立明手抓着门框就是不松手:“阿拉不去派出所,你们杀了阿拉好啦!”姜德久无奈道:“算了,别折腾他了,还是我去吧。”

麦草说:“德久不能去,你要是去了,金凤怎么办?”边立明手松了门框:“这好办的啦,德久要是去了,阿拉可以照顾金凤的,德久能干什么阿拉就能干什么!”

派出所里,杨寿山承认是他干的,但坚决否认有一个“小集团”,没有“同伙”。

尚铁龙急匆匆赶到派出所,他进门就问:“我们大院的杨寿山被你们带了,我想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警察反问:“我们有必要告诉你吗?”

尚铁龙说:“当然,我是他的亲属,有权了解。”“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亲属?”

尚铁龙来个弯弯绕:“我儿子的妈妈的丈夫是杨寿山,你说我是谁?”警察一头雾水:“你儿子的妈妈就应该是你老婆吧?你老婆的丈夫就应该是你吧?难道你是杨寿山?”

尚铁龙说:“我叫尚铁龙。我老婆又嫁给杨寿山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警察笑了:“哦,是这么回事……哎,你老婆改嫁了,和你没关系了,你们这也不是亲属关系啊。”

尚铁龙理直气壮:“我是和他没有亲属关系,可我的儿子和他有啊,我儿子有我当然就有了,你说呢?”警察挠挠头:“你要这么说还有点道理。”

尚铁龙追问:“那就说说吧,杨寿山犯了什么事了?”警察这才说:“前些日子,杨寿山借了一辆吉普车,早晨天不亮偷偷摸摸去朋友所在的小炼钢厂偷钢角余料,偷去干什么还不太清楚……”

杨寿山不交待“同伙”,吴所长让他留在审讯室好好想一想,自己走出审讯室。他和尚铁龙打了个照面,认出了山东英雄连的连长尚铁龙,啪地给尚铁龙敬了个军礼:“尚连长,我是山东英雄连的炊事员吴学正啊,你不是……”

尚铁龙哈哈大笑:“是你呀,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我死不了,阎王爷不收我,从棺材里又爬出来了!”两个人聊起天来。

尚铁龙说:“我的同事,就是你们传讯的杨寿山,他犯了什么案子?想了解一下。”吴所长说:“他和一个盗窃废钢铁的案子有关,有人告发了,我们传讯他。”

尚铁龙问:“老吴,这个杨寿山是我的老朋友,能不能通融通融?”吴所长说:“行,连长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尚铁龙站起来:“我先去看看他,就我们两个人,行吧?”吴所长啪的敬了礼:“是!”

尚铁龙走进审讯室坐下,扔给杨寿山一根烟。杨寿山嘴唇哆嗦着,狠狠地吸了一口。“老杨,叫我说着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杨寿山吸着烟不说话。尚铁龙:“事情已经惹下了,想办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杨寿山还是无语。尚铁龙接着讲:“你这回惹的乱子不小。往小处说,属于盗窃行为;往大处说,是破坏大炼钢铁。给你戴上银镯子,蹲笆篱子吃小饼子不为过。”

杨寿山把烟蒂扔了,狠狠踩灭:“都是叫你逼的!”尚铁龙也扔了烟蒂:“嗨!我叫你去偷废钢铁了吗?”杨寿山拧着眉头:“我不搞些歪门邪道,能炼出好钢铁吗?炼不出好钢铁他们要拔我的白旗,我是逼上梁山的!你来是来羞臊我的吗?”“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我是救你出苦海的!”

杨寿山拍着桌子:“你落井下石,这件事就是你检举揭发的!”尚铁龙大怒:“你狗血喷头!”吴所长闻声跑进来:“老连长,他不是你的老朋友吗?你们吵什么架啊?”尚铁龙气哼哼地:“屁!他不配当我的朋友,老吴,把这家伙给我判判十年!”

走出审讯室,吴所长问:“你到底是来捞他,还是要摁倒他?”尚铁龙余气未消:“这熊玩意儿,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他对我不仁,我不能不义,这件事,他有不对的地方,可也不是图财,被逼无奈。想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吴所长面有难色:“这件事,不好办啊!”尚铁龙瞪眼:“好办我找你干什么?白跟我打了这么些年仗!你不会来个雾里看花?”“雾里看花?怎么个看法?”

“我的意思是吓唬吓唬就行了。”吴所长犯愁:“怎么小事化了呢?他确实是偷了啊。”

尚铁龙说:“别说偷啊,说顺……噢,也别说顺,说借。你不会说他的土高炉不投入废钢铁

,一炉钢铁就会报废,为了抢救高炉,不得已而为之?”吴所长点着头:“还是连长高明。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尚铁龙面露喜色:“那么杨寿山……”“人你先领回去,剩下的事情我去办。”尚铁龙摇头:“还是让他老婆来领吧。”吴所长说:“老连长,杨寿山这事,大事化小可以,要想化了我办不到,有些情况我必须向你们公司告知。”尚铁龙说:“你看着办吧,一句话,轻描淡写。”

姜德久愁容满面地回到家里。赵金凤问他怎么了,他只好把事情告诉赵金凤。赵金凤问:“这么说你要坐监狱了?”姜德久连连点头。“什么时候去?”姜德久哭丧着脸:“马上就去。”

尚铁龙回到大院对麦草说:“快到派出所去把寿山领回来。”麦草甩甩手就往外跑。

这时,姜德久背着行李下楼,一步一回头地对跟在身后的赵金凤说:“金凤,我走了,这一去不一定多少年,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我会的。”

姜德久又说:“你可千万不能变心,我要是一把胡子出了监狱,看见你和一个小伙儿打情骂俏,非杀了你不可!”赵金凤苦笑:“你要是一把胡子,我多大岁数?”

姜德久也笑了:“那时候你也小六十了,浪不动了。不说这些了,隔三差五给地我送顿饺子,多放点肉,我要肉蛋蛋的。”

麦草把杨寿山领出派出所说:“怎么没事了呢?”杨寿山说:“我也搞不明白。”“可能是铁龙办的吧?”“不可能,检举我的肯定是他,他恨不得送我蹲笆篱子!”

麦草不高兴了:“你被派出所抓去,铁龙还去看你,怎么会是他检举你?他要检举,你早就进去了,还能等到今天!我敢肯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赵金凤送姜德久去派出所,遇到杨寿山和麦草。姜德久问:“杨厂长,你出来了?”赵金凤忙问:“怎么?你没事了?”杨寿山说:“没事了。“姜德久瞪眼:“真的没事了?”说着,一下子瘫倒在地。

麦草回到家里,立即来到尚铁龙家道谢。可是,尚铁龙根本不承认他帮了忙。麦草很感动:“铁龙,你不必瞒我,不管承认不承认,我和寿山都领了你的情。”

尚铁龙和杨寿山接到通知,双双走进经理室。何经理客气地让尚铁龙坐下。杨寿山也想坐下,何经理严厉地说:“你站那儿!老杨,怎么搞的?”他拍着桌子上的材料,“派出所来人了,开着吉普车借废钢铁是怎么回事?这个派出所真会措词儿,还借呢。”杨寿山低下头。

尚铁龙站起来:“何经理,是这么回事……”何经理一摆手:“没问你!”杨寿山哭丧着脸:“何经理,我承认,我偷了废钢铁,不是借。”“你为什么这么干?”

尚铁龙又一次站起来要解释,何经理声色俱厉:“我叫你闭嘴!杨寿山,你说!”

杨寿山嘟囔着:“土高炉我是实在炼不出钢铁来,没有办法就到兄弟单位偷了废钢铁,烧化了交差。我愿意接受处分。”何经理发火:“杨寿山,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第一,你盗窃国家财产触犯了刑律;第二,你沽名钓誉欺骗国家道德败坏,给鞍钢丢了脸!”

杨寿山也不示弱:“何经理,这件事我做错了不假,可是为了自己吗?我要那些废钢铁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响应号召完成大炼钢铁的任务?沽名钓誉?我的名誉还少吗?我家里的奖状都挂满了。事情我做了,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尚铁龙劝导杨寿山:“老杨,你别激动,何经理都是为你好。”杨寿山翻白眼:“你少给我装好人,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进监狱吃小饼子,这一天我早就有准备!”

何经理冷静了:“嗬!杨寿山,我没火你还火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反右倾拔白旗,班子会几次要拔你的白旗,都被我和书记压住了,看来你这白旗的确是不拔不行了!”杨寿山顶撞:“不就是白旗吗?我求你们给我拔了换红旗!”

尚铁龙忙阻拦:“老杨,你想干什么?找死呀?”杨寿山硬着脖梗子:“今天我要放开了说两句,大炼钢铁我一百个拥护,可是土高炉炼钢铁我一百个反对,它炼不出钢只能出没用的铁疙瘩,劳民伤财,赔本买卖,头脑发热……”

尚铁龙赶紧捂住他的嘴。何经理气得嘴唇哆嗦:“老尚,你不用拦着他,让他说!”尚铁龙把杨寿山推到门口:“老杨,你出去冷静一下!”

何经理说:“还冷静什么?他这是深思熟虑的心里话!都不要走了,会议室开会去,宣布党委会决议!”党委会的决议宣布了,杨寿山等四人被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为公司的第一批白旗;尚铁龙等四人在大跃进中表现积极,被树为公司的红旗;另外,鉴于杨寿山对自己的错误缺乏认识,降职使用。

杨寿山面如死灰地走出会议室。尚铁龙追上安慰他:“寿山,接受教训,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杨寿山讥讽地:“你该高兴了吧?别装成悲痛的脸子,是你揭发的吧?”

尚铁龙来气了:“放你妈的屁!我尚铁龙不是小人!”“这个时候你来假惺惺地安慰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杨寿山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杨寿山回到院子里,找到了一柄大铁锤,拚命砸土高炉。麦草哭了:“寿山,你别这样,会惹出大事的!”尚铁龙大吼:“谁也不要拦他,让他疯,让他砸!”

金虎在卫生院里又昏睡过去,门儿守着金虎抽泣。魏得牛带着他那条老狗走进医院,来看金虎。金虎缓缓睁开眼睛,他和魏得牛的目光相遇之后开始僵持着。魏得牛说:“那件事还没完,你病好了,还得去犁那块地!”

金虎挣扎着爬起来当时就要去,魏得牛急忙按住他,笑道:“别别别,万一你又倒下了,我还得去背你,不划算呀!躺着吧,病好了找我报到去!”说罢,转身走了。

金虎刚好些就出院了,他还挂念着那块没犁完的地。小门儿陪金虎到那块地一看,已经犁好了。小门儿说:“肯定是魏团长干的。我看团长表面上挺狠,可心肠挺热,大伙都说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头儿。”

前些日子那场暴风雨把道路桥梁摧毁,青年志愿团是既缺粮又断水

,大伙都喝泡子水,那水实在难喝,有人呕吐,有人拉肚子。马架子里,大家吃着饭,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几个青年跑出马架子,对着水沟狂吐。小门儿也跑出去呕吐,金虎不放心,跟了出去。小门儿吐着吐着昏倒了,金虎背起小门儿朝卫生院跑去。

小门儿在卫生院打吊瓶子,金虎在旁边看护着她。小门儿有气无力地:“金虎哥,我有点受不了啦!”金虎鼓着劲儿:“门儿,一定要咬住牙,更艰苦的考验还在后边,全团已经断粮了,以后我们还要饿肚子。”门儿说:“金虎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为了解决喝水的问题,魏得牛领着大伙打井,可是,好几天没见粮食,大伙都没劲了。

小门儿擦着额头的虚汗悄悄对金虎讲:“哥,现在要是有块肉吃,就是死了也值!”金虎咬着嘴唇:“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吃上肉!”

黄昏,青年们在烧火煮野菜,金虎的目光盯住了魏得牛的那条老狗,他在琢磨着如何下手。魏得牛坐在远处,抽着烟袋锅子,冷冷地看着金虎。金虎看见徐胜利走过来,就和他嘀咕了一阵子,然后两人向卫生院走去。到了卫生院,金虎捂着肚子喊疼,对卫生员小林说是拉肚子,小林给他拿干燥片。徐胜利喊小林出来说事,借故把他调开。金虎趁机迅速掏了大把治腹泻用的干燥片塞进兜里。

金虎钻进小马架子,把干燥片塞到一块菜饼子里。大黄摇着尾巴过来了,金虎拿菜饼子喂大黄狗,大黄很快吃完了菜饼子。金虎一连三天喂大黄干燥片,可是,大黄挺欢实,什么事也没有。徐胜利认为是天潮湿,干燥片失效了。

金虎向老乡要了些巴豆,放到菜饼子里。大黄高兴地围着金虎转悠。金虎摸着大黄的头:“大黄,对不起,为了门儿,我不得不这样。你到了阴曹地府,别说我的坏话啊,我会把你的皮铺在我身子底下,天天晚上和你做伴儿,说话儿。”大黄高高兴兴地吃着菜饼子。金虎捋着大黄的脊背:“大黄,出去吧,看看西落的太阳,和大伙告个别吧。”大黄摇着尾巴走了。

又过了一天,金虎收工回来,大黄迎着金虎,十分亲热。徐胜利说:“金虎,你的巴豆也不灵了!”金虎皱眉:“都说吃了仙丹走遍天下,吃了巴豆寸步难行,这是怎么回事?”

徐胜利说:“这条老狗命大,不要打它的主意了吧。”金虎坚持干:“我要做的事儿,非成功不可。一条狗都整不死,还能干什么?”

黄昏,金虎用一块饼子引诱大黄,来到荒野上,看看四处无人,他麻溜地用麻袋套住大黄,抡起麻袋往地上摔。大黄闷叫几声再没动静。金虎拖着麻袋来到一棵大树下,他把老狗从麻袋里拖出来,从腰里拔出刀子准备杀狗,想不到大黄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了金虎一眼,又摇摇晃晃地走了。金虎发现大黄逃走已经晚了,于是顺着踪迹追去。他刚追赶上大黄,才发现大黄竟然走到了魏得牛身边。魏得牛吸着旱烟站立在那里,一双怒目狠狠地盯着金虎。金虎吓坏了,扭头就跑,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金虎跟头把式地跑回小马架子里,气喘吁吁,惊魂未定,马架子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魏得牛来到小马架子里,满脸怒火地看着金虎,把金虎跑丢的鞋子扔到他跟前。金虎惊惧地看着魏得牛不敢吭声。

魏得牛说:“尚金虎,到我家去一趟!”金虎嘴里嘟囔着:“我凭什么要到你家去?”魏得牛厉声说:“还要我捆着你去吗?”金虎哭丧着脸:“团长,我认错还不行吗?”

魏得牛问:“你说行不行?”“你是不是想要像杀狗一样杀了我呀?”“是啊,我把水烧开,先把你的皮给屠戮了,盐爆你的肠子,水煮你腚片儿,这几道菜一定好吃,走啊!”

金虎往后缩腚:“团长,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魏得牛声色俱厉:“别废话,我饶不了你!给我走!”金虎无奈地跟着魏得牛走了。

来到魏得牛家门口。金虎再次告饶,缩腿不前,魏得牛一脚把金虎踹进屋里。金虎一个趔趄进了屋里,只见小门儿坐在热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魏得牛进了厨房。

金虎小声地:“门儿,你怎么来了?”门儿说:“是团长叫我来的。”金虎摆着手:“完了,他要把咱俩一块都屠戮了!”

厨房里传出叮当的响声,像是砍剁什么。金虎说:“你听,好像用砍刀,不对,是斧子,你听,他又在磨刀。完了,咱俩的小命儿今天算是交代了!”

正说着,魏得牛端出来一盆热腾腾的狗肉放在桌上。两个孩子惊呆了:“团长,你……”魏得牛平淡地说:“吃吧,这是大黄的后腿,剩下的,我都让连队拿走了,明天做给大伙吃。”

金虎瞪大眼睛:“谁?谁杀的狗?”魏得牛难过了:“我杀的。现在大伙都饿成这样了,还留它干什么?吃吧。”

小门儿立即大吃起来,金虎却一口吃不下:“团长,你也吃呀,大黄是你的,你不吃我也不吃。”魏得牛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在颤抖:“大黄跟了我这些年,救过我的命,我不忍心吃它。”

金虎说:“团长,我这些日子一直盯着大黄,想杀了它,你不记恨我吗?”魏得牛摇着头:“不记恨,其实我也想把它杀了,一直下不了狠心,刚才大黄回到我身边,我看它不行了,才狠了狠心把它杀了。”

金虎欲言又止:“大黄的命真大,前几天……”魏得牛一笑:“我知道你为它费了不少心思。你喂它干燥片,我就喂巴豆;你喂巴豆,我就喂干燥片,把你的招数给解了。小子,你像你爹一样,对付狗有一套办法。”

金虎奇怪:“团长,我爹也杀过狗?”魏得牛说:“他对付狗比你的招数科学。当年他当侦察兵,要经常对付敌人的狼狗,他口袋里随时准备着肉团子,肉团子里包着锋利无比的弹簧片,那弹簧片是蜷曲的,用肠衣缠着。见到敌人的狼狗,他就把肉团子扔过去,肉团子进了狼狗的肚子,起先没事,后来肠衣化了,弹簧片伸直,割断肠子,立马毙命。”金虎佩服了:“我爹的方法是很科学。”

魏得牛说:“唉,连队这么多人,一只狗解决不了啥问题,过几天我领你们套兔子去。噢,光顾说话了,吃狗肉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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