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衣师傅见到明源帝进屋,赶紧跪下来行礼,明源帝挥了挥手道:“不用停,寡人在这边看着你们量衣,倒是怪有趣的。”
汝月抿着嘴笑,制衣师傅却不能够淡定,一双手拿着量尺不住发抖,好不容易才将尺寸都量好,匆匆将工具一收,又行了礼才敢离开。
明源帝走到汝月身边,捏起衣料的一个角,将软锦从她身上慢慢的脱下来,汝月往后退了一小步,含笑而望,明源帝忍不住问道:“何事让月嫔这般欢喜?”
“既见皇上,云胡不喜。”汝月让珊瑚将衣料统统都收了下去,一屋子的缤纷,瞬时像是褪去了颜色,变成素淡如霜,“皇上从何而来?”
“御书房,早朝过后,寡人将御书房的奏章看了大半,想着这几日来,都不曾到琉璃宫,你才进封了月嫔,未免显得冷落了,赶紧过来看看你,又让常公公去内务府取了些物什过来,否则你这屋中请冷冷的,显得空荡了。”明源帝握住汝月的手,她的掌心柔腻软滑,舍不得放开来,“你坐在寡人身边,寡人有话同你说。”
汝月乖巧地倚在明源帝身边,明源帝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倒是不爱在头上插那些步摇朱钗的,寡人最怕那些,稍不留神就戳个生疼的。”
“这是在琉璃宫,婢子宁愿随意些,皇上要是来了,也只当是在家中走走,不是君主对着嫔妃的那种拘谨局促。”汝月依旧改不过口,在皇上面前,自称婢子。
明源帝的手指将她的唇角给掩住,额头抵着她的额角,两个人离得近,汝月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香气,脸孔不由微微的泛红,明源帝便是喜她这般的风情,低声说道:”以后不用再称婢子,你已经不是宫女的身份,寡人封了你月嫔,是不想你进阶太快,惹旁人不快,只要稍加时日,寡人还要封你为妃的。”
“多谢皇上为臣妾着想,臣妾无功无德,怕是有负于皇上的一番美意。”汝月低声说着,两个人离得太近,她看不清皇上脸上到底是什么神情,能看到的只有他眼底的一大片黑沉,都说皇上金口一开,再无收回的道理,皇上这是要给她吃一颗大大的定心丸,让她在琉璃宫中安分守己,莫要强出头。
过往,她是太兴臀的宫女,却是在皇后的丹凤宫中侍寝伴驾,才有了后面册封月嫔一事,汝月想纵然皇上没有明说过,她始终在皇上眼中也是皇后派遣而来的一步棋,至于是一步好棋还是歹棋就要看皇上的态度了。
“后宫之妃,要什么功德,月嫔说的是哪里的笑话,要是真的算一算功劳,哪一日替寡人生一男半女的,便是最大的功劳了。”明源帝明明知道汝月耳根处怕痒,还要刻意撩拨,每次一来二去的,他倒是先来了兴致,将汝月拦腰一抱,就要往内屋而去。
“皇上,天色尚早,不符合宫规。”汝月感受到明源帝体温骤然升高,当然知晓他的心意,才宽松下来的心,又扑扑乱跳起来。
“在寡人眼里,合适的就是最好的,哪里来的什么宫规。”明源帝笑着去解汝月胸口的衣带,“那一日,寡人匆匆而去朝露宫,是因为柳妃的胎气不稳,太医说了需寡人的龙气镇一镇才好,并非是有意要冷落你,你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寡人见你不提那事,却是为你觉得委屈,回头定然好好补偿你才是。”
汝月想要开口说自己并未对自己耿耿于怀,口舌都被明源帝堵了个正着,她呜呜了两声,明源帝已经将她压在身下,嘴唇从肩头一路而下,种下点点殷红,莹白如玉的身子,映衬之下分外妖娆,汝月这才明白皇上所言的好好补偿是怎么回事。
一场颠鸾倒凤结束,窗外夜色落下,汝月趴在明源帝胸口细细喘息,手指将他散开的一缕头发扭在指缝间,与自己的头发编织在一起,扬起来给他过目:“皇上,民间都说结发夫妇,臣妾今日斗胆与皇上也结发了一次。”
明源帝圈拢她的手臂紧了紧,低笑着道:“结发固然好,只是你这样一来,就要将寡人牢牢拴在你的身边,再不能走脱,那可怎么了得?”
“臣妾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汝月微微嘟嘴,又想去解开,被明源帝一把握住了手,凑到唇边,将五根手指缓缓亲吻过来,他不说话,一双眼带着笑低头看她,汝月身无寸缕,在这样戏谑而暧昧的目光下,哪里又有藏身之处,莺啼一声,将脸孔埋到皇上胸前,不肯再与他对视。
明源帝朗声而笑,索性将她整个人都紧紧按在胸口,两人的汗迹交融在一起,他轻声道:“你适才说得很是,虽说帝王之家,后宫嫔妃诸多,你我也依然算是结发夫妻,要是你喜欢,寡人愿意被你拴在身边。”
汝月知道他说的不过是情话,心里依旧十分的受用,枕着皇上的胸口,不自觉地就沉沉睡去。
早晨醒来时,她听到细微的动静,将眼帘打开一条缝,见明源帝已经让内侍服侍了正在更衣,见她醒过来,明源帝连衣带都不及束好,弯下身来轻吻她的额角:“寡人要去早朝,不能为了宠妃就为了国事。”
汝月将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的脸孔,明源帝也不拉开被子,凑在她耳朵边,低声说道:“等你睡醒了,看看枕头下的东西。”
听着明源帝的脚步走远了,脸孔还觉着**辣的,她将枕头翻开,见着枕头下,正是昨夜用两人的头发所编织的发结,皇上趁着她睡着,剪了下来,收在枕头下面,汝月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在手心怎么都看不够,又想着皇上的每一句话都美好地不像是真实的。
接下来的日子,汝月觉着她大概真的成了那传说中的宠妃,皇上一番柔情蜜意是她以往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却毫无保留似的尽数给了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满满当当的宠溺,三天里头倒有两天是宿在琉璃宫,只要沾了她的身,就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整晚整晚都不肯再放开。
源源不断的奇珍异宝被一拨一拨的内侍送过来,连云欢都笑着说:“再这样下去,索性不要叫琉璃宫,改作七宝宫,我还没见过皇上这样大的手笔打赏,仅仅是昨日那一百零八颗的凌兰珠,颗颗都比我的手指头还大,当真是价值连城了。”
汝月但笑不语,那种甜到化不开的滋味后面,隐隐藏着她说不出口的担忧,当明源帝又差人送来一面等身高的水晶镜子时,汝月站在镜子前,据说这是由千年的纯白水晶,由二十四个能工巧匠,日夜不停的磨制整整一年才落得这般平整有型,能够将照镜之人映衬得如仙似幻一般。
她看着镜子,镜中人也在看她,以往的那种卑谦隐忍被如今的艳丽娇容所替代,她真的回不去宫女汝月的身份,而是皇上的宠妃月嫔,后宫中一崛而起,连柳贵妃都不敢相信皇上会将一颗心这般投给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子,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娘娘,娘娘。”珊瑚丛门外进来,见着那面水晶镜子,嘴巴张得大大的,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纯白的水晶,这么大一面,婢子还是头次见到。”
“说吧,什么事情?”汝月将水晶镜前的一块正红金丝毯扯下来,掩住了镜面。
“太后回宫了,大家都在传话,婢子想着要来通报娘娘一声。”珊瑚眼睛亮晶晶的,“都在说太后这次祭祖去的时间太长,委实辛苦,皇上去了太兴臀,那些嫔妃们都在打听何时能去太后面前请安,婢子想说给娘娘听了,娘娘也好有个准备,毕竟自娘娘册封以来,都不曾去见过太后。”
以往是天天相见的主仆,太后固然对身边人能够和颜悦色,汝月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太后,她知道太后一向不喜身份卑微的嫔妃,哪怕是曾经为皇上诞下大臀下的那一位,据说从那位册封以后,太后一次都没有召见过,连开春节都直接将其拒之门外,要是太后也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汝月说不好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下来,或者是像那一位最终郁郁寡欢,在失去皇上的宠爱后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我知道了,你再打听打听皇上今晚还会不会来?”汝月像是从美梦中被太后回宫的消息而惊醒过来,随着太后回来,还有一个人必然也跟着回来了,卫泽,卫泽离宫时的话,她没有去回想过,这会儿那记忆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清晰,卫泽带着那样温柔而小心的神情在说,我只要你说你会等我回来,只要你点点头,无论她到底有没有点头,却将卫泽衣衫的前襟都哭湿了。
卫泽回来了,卫泽会不会见她,卫泽会不会见已经成为皇上嫔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