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褚葬在哪里没有定数,毕竟对于砂褚来说,他就是个无根的浮萍。
他的概念中没有所谓的家乡值得怀念,他的亲人分散在他完全陌生的国家,所以他的安葬点成了活着的人面临的难题。
容尘和司徒厉还没缓过劲,剩下的最关心的人只有宫五在。
她从公爵那里拿到了砂褚的生平资料,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对砂褚的特别的。
佣兵团居无定所,行踪不定,他的出生地充满了暴力和毒品,根本不值得他把孤魂野骨寄托在那里,宫五茫茫然看着他的生怕,履历丰富,却充满了暴力和血腥,他的资料里,没有哪怕一丝丝温情的东西存在。
宫五突然觉得,这样一个人活在那样的环境里,直到现在还心怀概念对情谊充满向往和希望,该是一个怎么样善良的人才会有的品质?
是的,一个善良的人才会有那样美好的品质,一个性本善的人才会在污浊中试图保持一分清醒,一个有希望的人才会对习以为常的东西没有麻木的心态。
她手里捧着资料,伸手往年下一趴,心里很难过,不相信几天前一个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突然死掉的消息。
公爵出现在门口,他推着轮椅慢慢的进去,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宫五抬头看向他:“小宝哥……”
公爵对她笑了笑,“小五还在难过吗?”
宫五吸吸鼻子,“嗯,难过……不相信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公爵轻轻的摸着她的后背,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抚摸,“抱歉,我没办法分担你的伤心。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
他分担不了,对于砂褚的死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她看起来很难过,他也没有办法坦然的放任自己的情绪。
感同身受四个字在他身上找不到,他唯一难过的就是没有办法让她不难过。
“司徒厉和容尘两个人都是病号,也帮不了什么忙。”宫五抿着嘴说:“我有点难过,我不想让小宝哥跟我一起难过……”
她转身,伸手搂着他,一脸委屈的说:“对不起小宝哥,等过两天就好了,现在就让我难受一下,行吗?”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过来找宫五,说司徒厉和容尘醒了想要见她,她过去的时候司徒厉和容尘在一个病房里,两人的表情和脸色看起来都很憔悴,容尘躺在床上,司徒厉跷着那条断腿,躺在容尘旁边的床上,跟容尘还在打点滴的情况比,司徒厉显然恢复的更快。
宫五进来的时候,司徒厉和容尘一起抬头看她。
宫五走过去,没说话。
司徒厉看了容尘一眼,对宫五说:“我跟二哥想好了,大哥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是他想去的,他最后待的国家是伽德勒斯,这里也是我们三兄弟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我们想这伽德勒斯买一块墓地,把大哥葬在这里。”他问:“你觉得呢?”
宫五直接点了点头:“嗯,你们商量好的结果,一定是最为砂褚着想的结果,我没意见,也赞同。要是你们确认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小宝哥愿意给我们提供帮助。至于你们两人,想好好养伤,到时候葬礼记得准时参加。”
最终,砂褚的葬礼被安排第三天,参加葬礼的没有几个人,毕竟他的身边本事就没有多少朋友。
砂褚和容尘穿了一身黑出现在葬礼上,宫五犹豫了之后,没有通知温妮、克罗维亚和卡莱尔,毕竟砂褚的身份特殊,说是容尘,可又不是容尘,说不是容尘,偏偏他又冒充了容尘,在他们三人的认知里,砂褚就是容尘,可要是说那是容尘,真正的容尘却又出现在现场。
对于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宫五考虑了之后,最终没有通知。
这样下来,葬礼上出现的人便寥寥无几。
可是这样又怎样?亲人和朋友都在了,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刀疤脸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死了,他在距离砂褚两百米外被人发现,背对砂褚的方向,后心扎了一把匕首,和他砂褚的位置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在试图离开的时候,却被频死的砂褚扔出的匕首刺中心脏位置,一击毙命。
尸检显示,那把匕首便是刀疤脸的致命伤。
砂褚在临死之前,终于替自己活着的两个兄弟,解除了最大的危机。
葬礼过后,宫五终于能正常上学了。
司徒厉还在养伤,容尘的情绪也一度低迷,病情和身上的伤也有不同程度的不稳定。
容海这时候不敢提出来带他回国,只能在旁边陪着。
怎么说呢,突然得知自己儿子还有三胞胎兄弟,一时有点担心,有点难受,又有点庆幸,怕自己儿子被他的兄弟抢走,可又高兴原来儿子还有其他兄弟,难受自己儿子刚刚见了没多久的大哥就这么走了,也替容尘难受。
因为砂褚葬礼一事,马修哈尔想要过来询问的事就被推迟,直到葬礼过后,宫五正常上学了,马修才有机会见到公爵。
宫五刚上学不走,马修这一阵时不时的逃课,毕竟他有比自己上学更重要的事做,所以他时时刻刻盯着公爵,生怕错过了机会。
这次终于得意进入公爵府,马修的心里一阵紧张。
依旧是会客厅,公爵坐在主位上,身边还坐了其他人,桌子中央摆放着马修上次拿过来的杜威家族的族谱。
马修不认识其他人,他只知道坐在中央的那位是爱德华先生。
有人带着马修坐了下来,不知为什么,马修很紧张,紧张的像是被人审问似得。
“爱德华先生,我是过来……”马修坐下,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被人打断:“哈尔先生。”
公爵身边的一个白头发大胡子老头突然开口:“我是研究这本家族族谱的负责人,经过我们慎重严密的研究,我们确认这本杜威家族族谱是三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族谱,不过,族谱记录停留在七十年前。为了弄清这本族谱的来历,我们做了大量的调查,翻阅了伽德勒斯所有家族的族谱,最后从中得到一个结论。”
马修一脸莫名其妙,“抱歉爱德华先生,我对杜威家族的族谱不感兴趣,我过来只是想和爱德华先生谈我的条件……”
公爵低垂着眼眸,翻着自己手里的资料,并没有应马修的话。
大胡子老头戴上眼镜,拿过来身侧的纸张,说:“经过我们的调查和研究,包括对哈尔家族的主人以及所有仆从的检测,我们得到一个结论,哈尔家族和杜威家族的血统一致,你们两个家族之间的先祖一定有着血缘关系……”
“满着!”马修突然打断:“这什么意思?杜威家族不过是画匠,我们哈尔家族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这事关家族的地位和血统,马修一下就跳了起来:“虽然哈尔家族不比当年,但是哈尔家族始终都是贵族,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侮辱的,还把我的家族和杜威家族牵扯到一块,你们就是想要羞辱我!爱德华先生,我来是想和你合作,不是听这些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公爵慢慢的抬头,笑了笑说:“既然哈尔先生这么确认自己尊贵的血统,那么为什么不把下面的话听到底?”
公爵一开口,马修就不敢大声放肆,但是他对刚刚大胡子的话很愤怒,他慢慢的坐下来,抿着嘴没敢在说话。
大胡子翻翻资料,继续说:“哈尔先生请冷静,我不过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你和杜威家族的关系,并没有想要污蔑的哈尔家族的意思。如果哈尔先生觉得我是说的不对,大可以自己找人验证打我的脸。”他扭头看向公爵,“爱德华先生,关于这本家族族谱,以及有关哈尔家族和杜威家族的关系,我的研究暂时只有这些,当然,如果爱德华先生给我时间,相信以后会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
公爵点点头,抬头看向另一个:“你那边怎么说?”
“爱德华先生,我谨慎调查了这本杜威家族族谱的来历,闻讯了各大家族中年纪最老的人,从七十多个家族一千七百个人里找到了两位老人的证言。他们证实,杜威家族的族谱最早发现的时候,就是在哈尔家族。”那人回答:“他们曾经是哈尔家族的长年帮佣。其中一人曾经搬运过哈尔先生所说的那个保险柜,我们给他们提供了保险柜的照片,他确认就是那个保险柜。另外一人是哈尔家族的维修工,他专门负责哈尔农庄各个房间的工具、灯具以及门锁之类的,年轻的时候曾经维修过那个保险柜,无意中看到里面确实有一本杜威家族的族谱,因为哈尔家族有杜威家族的族谱,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所以他对这件事有印象……”
马修依旧是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公爵点点头:“虽然不能百分百证实杜威家族的族谱一直被哈尔家族保存,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提上怀疑的行列,那就是哈尔家族很可能是当年杜威家族分裂出去的一个小分支,为了生存改名换姓,试图挤入伽德勒斯的上流社会。”
马修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别气的脸红:“爱德华先生,您这样说太过分了!”
公爵看了他一眼:“哈尔先生别紧张,我今天见你,不是为了见你,而是为了让我得到的有关哈尔和杜威家族的消息渠道直接灌输给你们,而不是我再花费口舌转述这些。”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马修愤怒的问,“我不在乎!”
他这样说的时候,坐在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马修杜威突然开口:“我在乎。我是马修杜威,我的名字取至我的先祖,杜威家族每一辈份的人都会有一个男孩取名马修,用以纪念我的先祖。我的全名叫马修迈伦杜威。如果能证实哈尔家族就是杜威家族的分支,就多了一份证明杜威家族清白的可能。”
“我管你那么多?我有重要的事要和爱德华先生谈,我已经把族谱给了你!”马修哈尔带着愤怒责问,“你不能言而无信?”
公爵笑了下,问:“你有问过你父亲,为什么世上那么多名字,偏偏要给你取一个最普通的吗?”
马修愣了下,说起这个名字,确实很普通的,别说世界上的,单单是伽德勒斯就找得出很多脚马修的人,如果真要问什么,他也不知道,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下后,回答:“我没问过,不过一个名字,根本不重要。”
“我告诉你为什么。”公爵慢慢的抬头,看向马修,说:“因为杜威家族有个规矩,为了纪念家族最长的先祖马修杜威,每一代新生命的男性名字里,都会加上一个马修,也就是最早的杜威家族的先祖。其次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最后的家族的姓氏。只不过,到了现代,年轻人并没有这么严格的遵守。马修迈伦杜威,所有人都叫他马修,实际上他真正的名字叫迈伦,不过大家都自动省略了后面的名字罢了。”
马修不知道真假,他过来真的只是想要和公爵谈些条件,却没想到听到的都是这些,他不感兴趣,但是听到最后,他不感兴趣,却也开始想要知道自己家族的来历,就算是为了正式哈尔和杜威是两个毫不相干的家族,他也要弄清楚。
马修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到底是还在学校上学的学生,和眼前这些人比,根本不足为惧。
公爵翻着手里的资料,问:“你还要跟我讲合作?”
马修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说:“我下次再来!”
内心更多的好奇战胜了其他的想法,难道他的家族根本不是什么贵族,而是从杜威家族分裂出去的?
但是他不信爱德华先生会用这点无聊的东西来骗他。
马修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找哈尔家族的族谱,最后他想办法从自己母亲那里得到了保险柜的密码,趁机翻阅了哈尔家族在族谱,发现族谱的记录开始并不久远,他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和今天听到的有些吻合,族谱记录的最开始时间是在八十多年前,准确详细的记录从七十年前开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哈尔家族发展历史顶多只有八十年,而在八十年前,哈尔家族甚至还不是配拥有家族族谱的人家。
哈尔家族和那些拥有百年历史的古老家族比,根本就是年轻的不能再年轻了,这也似乎验证了为什么哈尔家族始终都是被人看不起的破落家族,因为他们这样的家族,既没有能人也没有财力支撑起家族的发展。
他蹲在地上快速的翻开,正看的投入时,冷不丁身后有个声音响起:“马修!你在干什么?”
马修被突然而来的惊吓吓的一哆嗦,他抬头,发现自己的父亲站在门口,老哈尔的视线落在马修的手上,他走过去,伸手拿起族谱,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看这个?”
马修惶惶然站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哈尔戴上老花镜,捧着家族族谱说:“看看也行,了解一下总不会坏的。”
“父亲。”马修突然开口:“我刚刚发现,哈尔家族七十年的历史,每一代子孙后代里,都有一个叫马修的,为什么?这么普通的名字,为什么不替我取一个不同的?”
老哈尔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伯父叫马修,可惜他早逝,那时候你刚出生,就用了这个名字。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马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父亲,有件事我必须跟您坦白。”
“什么事?”老哈尔身上穿着得体的服饰,头发和衣领一丝不苟,努力体现出他贵族绅士的姿态。
“今天……我,我前一阵得知爱德华先生正在寻找他的园丁杜威家族的家族族谱,然后我在记得废旧仓库里有一本,所以我送了过去……”
马修的话还没说完,老哈尔猛的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马修被自己父亲的眼神震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那本族谱呢?”老哈尔问:“你把族谱给了爱德华公爵?”
“是的。”马修终于意识到老哈尔的不对劲,他脸上苍白摇摇欲坠,就要跌倒在地。
马修急忙过去扶着他:“父亲,那跟我们没关系的,不是吗?”
老哈尔被他扶到了椅子上,一阵头昏眼花,半响,他才开口:“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马修一脸茫然,“父亲,您说什么?”
老哈尔抬头看向他:“马修,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你在看族谱的时候,发现每一代都有一个叫马修的人?”
马修突然紧张起来,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会有一个杜威家族一样的理由?
然后,他听到老哈尔说:“因为我们的家族有个祖训,为了继承先人创建家族的功绩,特意使用先人的名字,用以传承下去……”
马修拧着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老哈尔继续说:“我们的家族……其实,是从另外一个家族分裂出来的!”
马修猛的睁大眼睛,问:“是从杜威家族分裂出来的?是吗?”
老哈尔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对!”
果然,马修一脸难以置信,是真的,是真的,刚刚他从公爵府听到的话是真的,他们真的是从杜威家族分裂出来的。
这下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家族明明自称贵族,却始终得到贵族的待遇,为什么没有机会结识更多的上流贵族,为什么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怎么拼命,都不能成为真正贵族的原因。
“我们改名换姓,利用一个远亲的关系牵扯上贵族的称号,不过是徒劳罢了,”老哈尔说:“这么多年一来,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怎么折腾,我始终没办法丢掉那本族谱,最后干脆放到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没想到……”
“那本族谱,为什么会在我们手里?”马修问。
“因为,当初杜威家族因为一个意见不合,不得不分开,要不然,所有家族成员都会被牵连上,我们这一支不愿受到连累,所以是出逃最早的,那时候家族的族谱正是我们这一支的大家长负责记录,所以,我们带走了族谱,藏匿了一百多年,发展到了今天……如果我早点烧了或者丢了,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但是父亲,不过是一本族谱罢了,就算是现在又能有什么事?”马修不解,不过是一本杜威家族的族谱,就算他们家族是从杜威家族分离的又怎样?又能证明什么?
老哈尔抬头看向马修,说:“当然有事。爱德华现在突然要找杜威家族的族谱,这就意味着,当年那件事就要被完全翻出来,我们作为杜威家族的一部分,也逃脱不了干系!”
“当年的事是什么事?”马修上前一步,说:“今天那个杜威家族的人说什么多一个分支出现,就意味着他洗清的证明越多什么的……”
“洗清?”老哈尔苦笑:“他们洗不清,我们也洗不清的!”
马修伸手拉着老哈尔的手,问:“父亲,究竟当年是什么事,让你说出这样的话?当年的事,早已是几百年前,跟今天的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老哈尔提高声音:“有关系!当年的杜威家族是直接实施人,而我们逃离的人则是知情不报,还有其他几大家族的人,他们都是帮凶!”他抬头看向马修,说:“难道,你觉得几百年爱德华家族的家族遗传病,真的是病因?”他摇头,不对:“那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人为的!几百年前的皇室联合几大家族,制造了几百年爱德华家族的遗传病,杜威家族是最大的凶手!”
老哈尔说完这话,因为情绪的激动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他大口的喘着气,“我一直想要哈尔家族走上真正的贵族道路,不是因为多向往贵族生活,而是想要用一个贵族的身份,遮掩我们是杜威家族的事实,这样就算某一天爱德华家族发现了遗传病这件事,好歹我们还有个贵族的身份保护……可是现在……”
马修的眼睛从最初的迷茫越来越明亮,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血液都在增加,他追问:“父亲,究竟当年的事是什么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老哈尔摇摇头:“不!事已至此,爱德华先生已经起了怀疑,这就意味着他迟早要查清楚这件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他伸手掩嘴,又是一阵咳嗽,大口的呼吸,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其实老哈尔并不老,五十多岁,只是心脏一直不太好,一直吃药,倒也平安无事,他一时受到惊吓,呼吸就有些不畅,“马修,让人备车,我现在要去爱德华先生的公爵府,我要趁他在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之前坦白,争取得到最宽恕……”
马修急忙摇头:“父亲,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
老哈尔坚决的说:“马修,你不懂。当年我们这一支之所以要分开,就是因为担心这一天,如果我们不知情,那便可以当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事实是,我们这一支,一直都知情……按照惯例,我会在你儿子出生之后告诉你这个消息……”
“那你就现在告诉我!”马修说:“你告诉我,我去跟爱德华先生赔罪,我跟爱德华先生的未婚妻是同班同学,我有关系,父亲,你告诉我,我说不定还能替哈尔家族赢取一个真正的贵族头衔……”
老哈尔摇头:“不,绝对不能!爱德华先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人,他会弄清楚前因后果,他能一眼看透你的计算,马修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爱德华先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父亲!”马修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是当年的孩子了,我长大了,我很快就要必要,我总要有所建树,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看,这就意味着我永远没有机会长大成人!相信我,我会为了哈尔家族而努力,货是我闯下的,那本族谱是我拿出去的,我就要负责到底,否则我怎么才能承担家族的压力?”
老哈尔愣了愣,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知道,马修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人,他资历平平,可哈尔家族本事就没有能人的基因,相较之下,马修似乎是最好的,就算他不满意,他也别无选择。
虽然他不觉得马修有大的能力,但是他觉得马修有句话说对了,如果他不相信马修,他以后就没有承担家族发展的压力。
当天夜里,哈尔家族现任当家人,心脏病发作,死在他儿子马修的怀里,临死之前留下了遗嘱,马修继任哈尔家族的族长。
消息传到了公爵的耳朵里,公爵愣了下,“是吗?”
李司空挖耳朵:“哎哟,有意思,这死的真是时候,前脚回家去问,后脚老子就死了,他还成了家主了。”
公爵勾了勾唇角,“如果是这样,那么毫无疑问,哈尔家族一定是杜威家族的分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不过,老哈尔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只是马修捷足先登,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保证了这个迄今为止这个答案的唯一性。”他抬头看向李司空,“等哈尔家族的丧事过后,请哈尔先生来公爵府做客,他现在有了跟我谈条件的筹码了。”
李司空咂嘴:“早知道已经找老哈尔得了。”
公爵笑了笑,“确实,只不过,我们低估了马修的能耐,他比我们看到的更心狠。”
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父亲,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宫五放学回来,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公爵:“小宝哥小宝哥,我听说我们班那个马修的父亲死了,你知道吗?”
公爵对她笑着点点头:“嗯,是真的。我已经让人送去慰问信了。”
宫五惆怅的叹口气:“人死的真容易,活着那么难。”
公爵笑着说:“嗯,确实,死了容易,活着难。”他拉着她坐到腿上,说:“所以我们活着真难得,必要好好珍惜,不浪费时间,每一秒都活的开开心心才对得起自己。”
公爵点头,“就是啊!”
李司空转身走了,这两人眼瞎啊?也不看看他还在呢,坐一块腻歪什么呀?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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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五看着李司空的背影,凑到公爵耳边,说:“李二少又被气走了!”
公爵回答,“我就是做给他看,没眼色的东西,看到小五回来,不知道自己回避,蠢货!”
宫五笑倒在公爵怀里,“小宝哥,你好坏呀!”
伸手搂着公爵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能天天跟小宝哥这样在一起真好……”
又高兴,又安心,最痛苦的莫过于分开的那段时间,现在对比一下,果然还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
这样一想的话,宫五终于觉得自己选择跟他和好是正确的选择,最起码,对于她的心情来说,确实是正确的。
“对了,小宝哥,今天马修来找你吗?你问清楚了吗?”宫五问。
“他不清楚,不过是先在他心里种了个种子,然后他回去跟他父亲询问了。”公爵笑了笑,说:“我猜,他在某些方面和他父亲的意见相驳。”
他话也没说完,但是宫五一听完,小心脏都蹦跶了起来,“小宝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别告诉我,马修的父亲突然死掉了,跟马修有关?我在宫廷好像见过一次,他身份是不是不高?远远的,看起来身体很好的样子,年纪也不大,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公爵回答:“具体没人看到过,毕竟像这种人家,个人卧室都隔音和防护系统还是很完善的,所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对老哈尔先生和你那位同学很了解。他应该不敢亲手杀死他的父亲,不过,据我所知,老哈尔有心脏病,一直在用药,所以,见死不救应该是马修使用的手段。”
宫五的后背一阵发凉,“难道是马修和他父亲吵了起来,他父亲被气的心脏病发作,他没有及时施救,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死的吗?”
公爵一笑,说:“想要知道这个很容易,尸检一下什么都清楚了,不过,我猜作为哈尔家族的信任家族族长,马修应该是不会允许尸检的。毕竟,这有可能会引出他自己不必要的麻烦。”
宫五喃喃说了句:“又不是深仇大恨,那又是他父亲,他怎么就忍心呢?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真的很奇怪啊!”
公爵抬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是啊,真奇怪!好像对很多人来说,感情这个东西根本不存在似得。”
老哈尔的死亡,似乎断送了仅有的线索,现在的马修成了事件的关键人,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可以和公爵谈条件的筹码,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公爵在得知老哈尔突然死亡的消息时,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当马修在老哈尔的葬礼之后,出现在公爵府门口的时候,很快就见到了公爵。
依旧是在会议室。
毕竟,对所有拜访公爵府的人来说,会客厅是个正确的地方,当然,这同时也体现了公爵对来访者的轻视,当这两种意思混合到一起的时候,总让知道内情的人有些不爽却无可奈何。
“哈尔先生请。”
侍女送上茶水,公爵伸手示意。
马修的衣着到打扮都和之前不同,效仿着老哈尔,努力朝着真正的贵族发展。
他伸手端起茶水,端杯的姿态也努力的体现着贵族的优雅,却因为少了长年累月积累起的自然,而显得刻意了几分。
他喝了一口茶水后,开口:“爱德华先生,感谢您还惦记我父亲的葬礼,我铭记于心,当然,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和爱德华先生相商,不知道爱德华先生可否愿意听我的合作话题?”
公爵笑了笑,回答:“我不做保本的买卖,合作谈不上,看看值不值得我出手。”
马修回答:“我听说爱德华先生寻找杜威家族的族谱的原因,是想要弄清楚爱德华家族遗传病的原因,是吗?”
公爵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恢复如常,把杯子轻轻放到了桌子上,低着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半响之后,他说:“哈尔先生说的,确实是我想要知道的。不知哈尔先生有什么条件?”
公爵没想到哈尔家这位刚刚上任的小公子,想要送给他的是这样的大礼。
毕竟,他一开始想要知道,根本就不是爱德华家族的遗传病病因,而是想通过解毒杜威家族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杜威家族的四分五裂,他甚至没有随便乱怀疑任何一个家族的可疑程度会提高到自己的遗传病,没想到,马修直接把话题提到了遗传病上。
这样一说,公爵瞬间知道,杜威家族三百年前发生的事,必然和爱德华的遗传病有关。
能导致一个那么大的家族在短时间内分裂,甚至逼迫的很多分离除去的旁支改名换姓,一定是涉及到了他们的生死。
同意的一方必然是身后有了靠山支持,而反对的一方一定不敢得罪另一方的靠山,其中一放害怕另一方的靠山的报复,以及愧对爱德华家族的煎熬,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远走他乡用以逃避未知的灾难。
那个时候,什么样的势力大得过爱德华家族?
毫无意义,皇室的力量。
风头正盛的爱德华家族唯一能被压制的,唯有皇室的力量。
公爵猜得到国王对于战功赫赫爱德华家族的忌惮。
古今中外的国君都一样,功高盖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爱德华家族的忠诚没有让国王觉得这个家族是同盟,反而激起了国王的猜忌,打压的唯一途径是什么?
或许对那时候的国王来说,财富不是最重要的,又或者对于那时候的国王来说,皇权才是他最在意的,但是爱德华家族又不可能在一夕之间覆灭,那要怎样的途径才能让爱德华家族忠心耿耿又不因被打压而覆灭?
从身边人开始,从身边信任的人开始。
公爵猜想,那时候杜威家族应该是国王第一个想到的家族。因为那个杜威家族世代对草药有所研究,他一定想到了一个神不知鬼的办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