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恨你

姚啊遥,我恨你。

当下了双倍药量,还是没有昏过去的章巧儿,把他整个人都压到身下,端木亦元脸上出现屈辱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吼了一声。

章巧儿虽对自己的定位错得一塌糊涂,在某些事上,到底还是羞涩的,她绝对是现学现卖。

她都盼了好久,结果还是没盼到端木亦元像惠妃私底下和其他妃子说的那种“凌辱”,她真的着急了。

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也不再想着什么只要精神交流。

总的来说章巧儿还是个非常自信的人,她对自己的怀疑,只是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她觉得可能端木亦元真的太爱她了,和她啪啦啪啦怕亵渎了她,看样子,只有她主动了。

端木亦元的身手不差,他之所以会被章巧儿压住,完全是他没想到章巧儿胆子会大到这个地步。

章巧儿的胆子是很大,乘他发愣,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他浑身每根毫毛都竖起来了,半响,对着压在他身上的人怒吼,“章巧儿,你给朕滚下去!”

章巧儿听他口气不好,说的话也不好听,没有生气,反而黏他更紧了,把头趴在他已经只穿着薄薄的明黄色的裘衣的胸前,“皇上,您真的希望臣妾滚吗?还是口是心非?”

顿了顿,一只手在端木亦元胸前画圈,“皇上,您真坏。”

“来人哪!”端木亦元觉得和章巧儿已经没法沟通了,至少以这个女人的智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又尝试着推了她几下,自从进宫后,章巧儿比在章太傅府上更养尊处优,不知不觉又胖了不少,根本推不动。

眼看章巧儿已经伸手去扯他的裘裤,他没办法了,扯着嗓子对着殿门的方向大喊。

按照平常的习惯,端木亦元临幸妃子时,就连他最贴身的太监周福宁也要站得远远的,他这声吼传到周福宁耳朵里,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倚靠在柱子上假寐。

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皇上临幸妃子的时间一般都很长,他可以好好睡一觉。

“周福宁!”这声直接点到他名的吼,周福宁听得清清楚楚,也肯定他没听错,睡意全无,拔腿就朝承乾宫跑去。

推门进去,入眼的是一片漆黑,他不由又开始怀疑是他听错了,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进去,端木亦元的吼声再次从内殿传来,“周福宁,你还不快点滚进来!”

周福宁真的很想忍住笑,可是他又不敢笑。

他强忍的真的辛苦,低头看地,唯有两只肩膀在不听的抖动着。

端木亦元冷冷的看着他,要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当真以为他会给他笑的机会吗?

章巧儿脸色红得不能再红了,一双像是因为水喝点了而浮肿,其实就是因为胖,本生就长成那样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端木亦元,“皇上,有臣妾伺候您就行了,您把周公公喊来作什么?”

眼角状似无意扫到周福宁身上,却带着警告,死太监,居然敢坏我的好事,不要让我抓到什么小辫子,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福宁只和她对视了一秒不到,立刻把头垂的更低了,心里暗叹,这章巧儿还真是世间难寻第二的奇葩,自古以来,皇上宠幸后宫妃子,从来没有说妃子胆敢爬到皇帝身上的。

皇帝是什么?

是天子,是一国之主,你压在他身上,就是压天子,压一国之主,这是大忌讳。

章巧儿浑然不知,看端木亦元忽然板下脸,又开始穿衣服,一下就急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帮脱下来的,多难啊,怎么能让他这么容易就穿上去呢。

“皇上……”嗲嗲的声音再一次在承乾宫响起,这一次不仅仅是端木亦元,就连周福宁都打了个哆嗦。

连他这无根之人,在听到这声音之后,都有种想逃的冲动,也不怪皇上,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样恶心的声音,没有兴致再临幸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周福宁。”端木亦元冷冷开口,“把巧妃送回去!”

章巧儿愣住了,“皇上,您还没开始临幸臣妾了,怎么臣妾就要回去了?”

周福宁暗暗替章巧儿捏一把汗的同时,还真有那么点佩服她,他伺候端木亦元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个胆敢在这件事上直言不讳的。

勇气可嘉,胆量也值得人钦佩。

但是,勇气和胆量,用在这件事上都是没用的啊。

周福宁走到章巧儿面前,对她躬身行礼,“巧妃娘娘,您请吧。”

章巧儿不死心,一把抓住端木亦元的衣袖,“皇上,臣妾不想回去,臣妾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端木亦元已经不想开口了,他怕自己一个开口,失了做身为皇上的身份,对着她大爆粗口。

周福宁朝端木亦元飞快瞄了眼,已经知道他应该怎么做,对着章巧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巧妃娘娘,奴才送您回去。”

“我就不回去!”章巧儿一只手还牢牢地抓住端木亦元的衣袖,还有一只手开始抹眼泪。

她是真哭,一开始还只是嘤嘤的小声抽泣,渐渐的,看端木亦元不为所动,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人长得丑,连哭都是那么的难听,虽然没有一个人真的哭起来还是好看的,但是,在端木亦元的眼睛里,放眼整个大轩皇朝,绝对没有比章巧儿还丑的女人。

他开始后悔让她进宫了,与其每天被她恶心,还不如每天被其他女人以层出不穷的手段打扰着。

“周福宁!”端木亦元闭眼再睁眼,把憋在心里的火一半撒在周福宁身上,“你身为大内总管,已经无能到这个份上了吗?”

周福宁打了个冷颤,跟在端木亦元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章巧儿的不知好歹,终于彻底激怒了端木亦元。

伴君如伴虎,伴了先帝二十几年的章太傅,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个道理,难道在章巧儿入宫前,他没有告诉她吗?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号称博学的章太傅没有教过章巧儿吗?

真是太不应该了。

周福宁不知道,他还真冤枉章太傅了,毕竟是唯一的孙女入宫为妃,他怎么不要把多年的经验都告诉她,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皇帝高高在上惯了,习惯了,也喜欢别人顺着他的意思。

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孙女,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性子又比较直,后宫女人个个都心计深重,章巧儿很容易着了别人的当。

那个时候,章巧儿满心欢喜的想着嫁入宫中,住端木亦元答应她的金屋子,哪里听得进其他的东西。

周福宁为了自保,立刻喊来当值的侍卫,很快叫嚣着不肯走的章巧儿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被侍卫给架了起来。

听到周福宁的喊声,跑进承乾宫的也就只有两个侍卫,原本一边一个架着章巧儿刚好,他们得到命令,正准备带着章巧儿离开承乾宫。

哪里想到,看着很胖的章巧儿,真正架起她,才知道她实际也很胖,两个武功了得侍卫,架着她朝外走都有些吃力。

偏偏章巧儿这不知死活的,还是抓着端木亦元的衣袖不放。

端木亦元一咬牙,对周福宁说:“帮朕把这衣袖割断了。”

不管章巧儿怎么哭天抢地,都没有了,又来了两个侍卫,一共四个侍卫架着她,才勉强加快速度把她带出承乾宫。

人胖,中气也比宫里其他的那些瘦美人要足很多,殿外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章巧儿不知道,这已经是有人为了摆脱她,第三个这样割掉自己衣袖的人。

后来的有一天,章巧儿不再是巧妃,而章太傅又去世了,她整天无所事事,就又开始上街挑选中意的郎君。

她看种的款式很多,有白衣飘飘的书生款,有黑衣冷酷的大侠款,还有一身花衣的小倌款,挑到最后,她还是看中了张翼那一款猛男款。

她败着章太傅留给她的那点钱,对张翼展开了火药十足的进攻。

那个时候,红烟已经挺着大肚子,无意当中就听下人说,最近老是有人送花到铺子里去。

她抽空去了趟,还真看到了比以前更丰满的章巧儿。

章巧儿看到红烟,抢在红烟开口前,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架势,她因为实在太爱张翼了,就不计较和红烟做平妻。

这可以说是红烟最近那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她还真笑出了声。

章巧儿脸上挂不住了,“你笑什么?”

红烟说了个前不久才听迟静言说起过的笑话,话说啊,有一丑女,年纪一把了,却始终嫁不出去。

她也很着急啊,终日在大街上物色喜欢的男子,有一天,她终于梦想成真找到了她喜欢的那个人。

哪里想到,一次见面后,她却被那个一见钟情的人绑架了。

天亮后绑匪看清她长相,嫌她丑,将其送回原处,此丑女坚决不肯下马车,绑匪咬牙跺脚,把马鞭扔给丑女说:“走,老子马车不要了!”

章巧儿被气地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没缓过神来,从那以后,她闭户不出,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京城少了花痴一样的章巧儿,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足见,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没了谁,都是一样的。

承乾宫终于安静了,周福宁也暗暗吁了口气,弯腰站在旁边等端木亦元的命令。

端木亦元真是被章巧儿闹到头痛,手按在星星作疼的太阳穴上,良久,才对周福宁说:“让人来把床重新整理一下。”

周福宁应了声出去喊宫女。

重新整理龙床的宫女,一个不当心,手碰到了一根黄瓜,一个没注意,又碰到了一根玉米,再一个粗心,又碰到只菠萝。

“周公公。”这些东西再怎么是寻常物,毕竟是在龙床上发现的,宫女不敢擅自作住,压低声音问周福宁,“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周福宁因为章巧儿,莫名其貌挨了端木亦元一顿呵斥,心情本就不好,又听宫女一问,当即没好气道:“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我!”

宫女打了个瑟缩,把头埋的更低了,“回公公的话,可是这些东西是在皇上的龙床上找到的,奴婢实在不敢擅自作主。”

周福宁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太监和宫女有的时候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经常被太监和宫女用到,只是出现在端木亦元的龙床上,说实在的,他也有点意外。

那种事,很多时候是要讲情趣的,但是,皇上讲情趣的东西,内服务都是有专门的安排,他不止看到过一次,可比这眼前这些东西上档次多了。

他已经猜到是章巧儿带来的,难怪皇上会那么生气,压在他身上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她带这些粗鄙的,根本入不了皇上龙眼的东西来污秽皇上的龙眼,皇上能不大动肝火吗?

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周福宁拿过宫女手里的黄瓜,绿绿脆脆的,上面的刺还很扎手,很新鲜,他觉得有点饿了,送到嘴边咬了口。

嗯,很清脆,的确很新鲜。

他咽下嘴里的,又咬了口。

一旁的小宫女似乎看不下去了,犹豫再三,小声提醒,“周公公,这黄瓜可能不大干净,您还是洗洗再吃吧。”

第二口,周福宁已经有一半咽到喉咙里,还有一半,他正嚼在嘴里。

已经吃下去的,他是没有办法了,至于没吃下去的那一口,一想到这黄瓜出现在龙床上的用法,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按照那样的用法用过了,胃里就一阵恶心。

他示意宫女快点把龙床整理好,捂着嘴跑到殿外去吐了。

宫女缩着脖子,偷偷笑了。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么样?照样不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龙床太大,她整理好,已经出了一声汗,在放下明黄色的帷幔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龙床的床柱,只觉得那根床柱好像和其他三根不一样,用手摸了摸,有个凸起的地方。

她又按了按,没任何动静,以为是龙床年代长久老化了,没再多做停留,退出承乾宫。

周福宁去找茅厕吐去了,宫女理好龙床退出去了,至于端木亦元,被章巧儿这么一折腾,更没睡意了,去御书房看折子去了。

所以,没人看到宫女退出去没多久,龙床分上下两层慢慢分开。

下面那一层背面,有个人被捆在上面,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看到光亮了,记得上一次看到微弱的火炬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承乾宫里的烛光其实不亮,对他来说却刺得他本能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睁开一条缝,适应了之后,再慢慢把眼睛睁大。

光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来,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哪怕他自从懂事就被关在抬头不见天的地方。

适应灯光,完全睁开的眼睛里,那一对双瞳特别的清亮,宛若刚刚下过雨的江南,被水洗过一样的清澈明亮。

他挣扎,手脚都被一种很牢固的深锁固定在床板上。

他不再无用功,而是四下张望,寻求可以用的东西,还真让他找到在离他不过两寸的地方,地上有一把匕首。

这就是小说,总是有着猜不到的巧合,那把匕首正是端木亦元放在枕头底下防身,刚才让周福宁拿出来割断他衣袖的。

努力再努力,匕首被他叼到嘴里,他再一次很努力,捆在手上的绳索被他隔断了,他从床板上坐起来。

有听到动静的侍卫走进殿内,他看到一个人背对他站着的人,还以为是端木亦元,那背影真的太像了,只是那穿着,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只一个迟疑,他立刻从腰间拔出配刀,小心地朝背对他的人走去,“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皇上的寝宫?”

就在侍卫走到那人身后,那人猛地回头,侍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脖子已经被人掐住,那人的力气大的惊人,只是稍微一个用力,侍卫已经大脑缺氧,昏过去了。

那人把侍卫的衣服脱下来,和自己身上的交换,把侍卫的头发放下来,把他捆到床板上,把床板推进原来的地方,理了理身上的侍卫服,把长到过腰的头发都塞进侍卫帽子,这次朝殿门外走去。

有人看到他,在他身后喊他,“马三,你这是要去哪呢?”

他头也不会,朝身后人摆摆手,身后那人啐道:“你这小子,不就是把成为寡妇的小姨子弄到手了吗?悠着点,你肾亏是不是,一晚上都去了五六趟茅厕了,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一到你当值,你就要上茅厕,快点回来!”

被人称为马三的人,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这么晚了,御书房里,除了端木亦元,还有一个人。

从这么晚了,宫里有太监到府上宣他入宫,他就知道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要来了。

事实上,从得知端木亦元今天晚上让章巧儿侍寝,他就知道他担惊受怕的事,终于要变成事实了。

“皇上!”他跪在龙案前,一动不敢动。

“孙远,你知不知道朕这么晚了,还宣你入宫所为何事吗?”端木亦元看着手里的折子,头都没抬,直接问孙远。

孙远额头上,背心里都是冷汗,对着端木亦元重重磕头,“微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啪!

有东西砸到孙远头上,锋利的一角划过他额头,应该是把皮肤划破了,好痛,孙远却吓得一动不敢动。

“孙远!”听到人离开座位的声音,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你当真以为你拿捏着朕的什么地方了,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

孙远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抖得很厉害,声音同样带着颤音,“回皇上的话,微臣冤枉,微臣一直都是效忠皇上的,从没有过半分私心。”

“话说得很好听,你从来都是效忠于朕的,从来没有过半分私心!那么朕问你,章巧儿为什么说她坚持入宫为妃,是因为在你那里看了朕!朕什么时候去过你的府上,为什么朕自己都不记得了?!”

端木亦元质问的口气里,已经带着滔天的怒意,孙远整个人又一个颤抖,已经近乎是匍匐在地上的他,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地洞里,“皇上,这个微臣真的不知道啊,那天微臣从宫里回到家就听管家说章……巧妃娘娘昏到了,被人送到微臣家里诊治,微臣刚到正厅,巧妃就醒了,微臣真的不知道巧妃为什么要那样说,也许是巧妃娘娘不好意思说喜欢您,随便找了个在微臣那里看到皇上您的借口吧。”

孙远说这番话,典型的避重就轻,还真让端木亦元忘了追问章巧儿为什么会昏迷,又是被谁送去孙远那里。

这么冷的天,孙远却满头冷汗,仗着胆抬起眼睛,用眼角偷偷瞄了端木亦元一眼,看他脸色不像刚才那样阴霾,就知道他暂时脱离危险了。

走出御书房时,他很为自己早想好的应对办法,用力舒了口气。

刚才,面对端木亦元的质疑和追问,他丝毫没把迟静言牵扯进来,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不是说怕牵连到迟静言,而是怕他自己被迟静言牵连。

迟静言要还是迟家唯一嫡出的小姐,他把是她送章巧儿到他家里的事,一五一十都说给端木亦元,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的关键是,迟府唯一嫡女,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是七王爷端木亦尘的七王妃。

在宫里当差的时间长了,他怎么不知道端木亦元和端木亦尘是面和心不合,如果不是端木亦元顾忌着端木亦尘手里很有可能有的宝藏图,也许,他早对付他了。

皇帝和王爷之间的斗争,不是他一个太医院元正可以参和的。

端木亦元生性多疑,即便是对待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都能找各种罪名把他们残害了,更不要说他一个外臣。

他想自保,必须要让端木亦元觉得他只忠心他一个,和其他任何王爷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远不知道,他刚才解开端木亦元质疑的那些话,也是迟静言早料到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孙远怕端木亦元猜忌他,肯定不会在端木亦元面前提到,任何和端木亦尘有关的人和事,这才有胆子亲自把章巧儿送去孙府。

孙远回到孙府,已经后半夜了,管家刚把门打开,他就看到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和其他三方小妾都站在大门后方等他。

这么晚回来,他以为她们早就睡了。

没想到,她们都在等他,而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焦急。

孙远对她们的要求一直比较严格,比方说前段时间全京城的女人都在效仿七王妃,唯独他后院的女人们没有一个去跟过风。(当然了,他以为的没有跟风,单纯就是他个人的想法。)

“怎么都还没睡?”孙远面对她们,脸上是一贯的正色。

“老爷!”

“老爷……”

四个不同年级的女人,不约而同地喊着他,不约而同的对他下跪。

他心里咯噔了下,一阵冷风,从脚底冒到头上,看着跪在眼前的四个女人,阵阵恶寒。

十多年前,因为当时宸妃娘娘无故失踪,前一天去给她请过平安脉的太医,被当时的景光帝迁怒到。

那个太医入狱前,景光帝念在他多年尽心职守的份上,准许他回家和家中妻儿告别。

他当时妻妾加起来也是四房,他一走进家门也是这样的,四个女人齐刷刷地跪在他面前。

他当时是跟着一起去的,犹记得,当时很为感动,有妻妾如此,其实不管坐牢也好,杀头也罢,都无所谓了。

没想到的是,那四个女人之所以跪在门口迎接他,不是患难与共,而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她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封休书,哀求那个太医休了她们。

女子到底凉薄啊!

他仰头看天,深深吸了口气,“管家,把笔给我拿来。”

罢了,既然不是真心想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哪怕强留也没用,与其等着他真倒霉那一天,她们再一个个离开,还不如乘现在他还有着荣华富贵,就如她们的愿,让她们离开,让她们没有后悔药吃。

下跪的四个女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孙远让管家拿笔干什么。

管家虽然也不清楚,还是匆匆跑去书房把笔拿给孙远。

孙远看到自己拿笔的手在抖,看着下跪的四个女人,虽然嫁给他的时间有长有短,他都不曾亏待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为什么,稍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就想着各奔前程。

“都拿出来吧!”孙远吁了口气,看着白色雾气消失在夜空里,他的心也是一片冰凉。

“老爷。”他的正房夫人说话了,“您要我们拿什么?”

孙远朝夫人看了眼,冷冷丢出两个字,“休书!”

“老爷,什么休书啊?”

“老爷,难道您要休了妾身吗?”

“老爷,不要啊,这里是妾身的家,除了这里,妾身哪里也不去!”

随着他两个字出口,跪在他面前的女人哭得哭,喊得喊,一下子热闹开了。

孙远怔了怔,看她们嚎啕大哭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在演戏,难道是他猜错了,她们深更半夜等他,根本和休书没任何关系。

很快,他就知道,他的四房妻妾在大门口等他,和休书没有任何关系,她们就是担心他而已。

刚才还是从头凉到脚的孙院正,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就连身边空气的寒冷,对他来说也是温暖的。

他留宿在正房夫人那里,他看得出来,他的夫人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关上房门,从来都是不理外事的孙夫人,直接和他分析了下眼前的局势,“老爷,边关在打仗,妾身听说,战况很不容乐观,皇上已经让七王爷出征迎战,这个时候啊,老爷再在宫里当差就要分外当心了,可千万不要被皇上迁怒到了。”

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孙远,“老爷,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孙远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差,从当年小小的一个太医到现如今的太医院院正,他怎么会不知道孙夫人说的这些。

他喝了口茶,用力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夫人呐,你刚次说的这些,为夫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食君俸禄担君之忧,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这个时候,外忧内患,就算是为夫想辞官,只怕皇上也不会准许。”

为了家里人的安全,关于端木亦元的隐疾,孙远就连枕边人都不曾透露过一个字,所以有些话他也没法和她们说。

如果他真的要辞官,那他就是走着出的孙府,等回来,肯定是躺着。

端木亦元的心狠手辣,他可不止见识到一次。

“老爷,有句话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孙夫人走到孙远身边,替他轻轻地按捏着双肩。

孙远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随着孙夫人力度正好揉捏,终于舒缓下来了,他闭着眼睛享受难得的悠闲,“你我夫妻那么多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妻妾和他一条心,他真的很欣慰,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孙夫人看出他心情很好,乘机说:“老爷,其实七王爷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妾身觉得,您没必要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孙远猛地睁开眼睛,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夫人,“夫人,这些话是七王爷让你和我说的吗?”

孙夫人早在开口前,就做好孙元勃然大怒的准备,他没生气,她还有点意外。

她想了想,又说:“老爷,七王爷何等尊贵,怎么会和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呢,关起房门,就你我夫妻,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现在是皇上,可是以后就难说了,老爷,先不说七王爷当年是何等的聪慧,单说七王妃,就她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有妻如此,七王爷是如虎添翼,我们这一大家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孙远看着夫人的眼睛,脸上的表情闪过挣扎,最后,他只说:“夫人,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夫人没有再说什么,把孙远捏的更舒服了。

孙远虽然看似没有被她说动,但是他的态度,还有说话的口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由此可见,他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孙夫人手在灵活的动着,脑子也在飞快转动着。

就在前几天,七王妃忽然到访,她很惊讶,她虽说也是夫人,但只是个太医院院正的夫人,和其他大臣的夫人还是有很大落差。

七王妃亲自上门,她受宠若惊,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七王妃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了,“孙夫人,本王妃上次送你的那支发簪,可还满意?”

“妾身很喜欢。”孙夫人点头如捣蒜,“多谢七王妃,您送妾身这么贵重的东西,妾身都没什么好东西送给您。”

迟静言笑了,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孙夫人,据本王妃所知,孙大人为人很正直,为官很清廉,这样是好,但是,正直和清廉用在官场上有的时候可不一定是好事。”

这个道理,没有比孙夫人更深有体会的,看着和孙远一样级别的大臣,人家那么多年的官做下来,早赚的盆满钵满。

孙远呢?看着是太医院一把手了,拿的俸禄和担的风险根本不成正比。

七王妃没有许诺她什么,但是她的意思,她已经很清楚,也的确是时候让孙远不再愚忠下去了。

十多年前因为宸妃,而被无辜牵连的太医一事,孙夫人是亲眼看到的,她比府里其他女人更知道在宫中当差的风险。

也正是因为亲眼看到过,她才会带着其他三房妾侍效仿那个太医的四方妻妾,为的就是先让孙远失望,接着给他意外的惊喜,这样的话,她说话的效果也会好很多。

至于其他三方小妾,也拿到过迟静言送来的礼物,根本不用迟静言开口,她们也都会站在她这边。

由此可见,这世上有各种方向出来的风,也有台风,都没有枕头风的风劲大。

话说迟静言,她在大声骂过端木亦元是个贱人后,还不解气,又骂了几句其他难听的话。

接到端木亦尘和迟静言遇刺消息的董大山,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过来,原本他还担心端木亦尘和迟静言会出什么意外,大老远的就听到迟静言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放下心来。

负责京城大案要案的刑部尚书到了,端木亦尘和迟静言也可以走了。

端木亦尘没对董大山说什么,迟静言却有话和他说:“董大人,看样子啊,这又会是起毫无头绪的案子。”

董大山额头上冷汗连连,“王妃请放心,下官一定努力调查清楚的。”

迟静言拍怕他的肩膀,语带喟叹,“不要把话说那么满,有些事,就算你掘地三尺,你调查不清楚的。”

董大山额头上冷汗更多了。

端木亦尘和迟静言走了,走到一半,迟静言摸了摸肚子,说:“王爷,我饿了,你饿了吗?”

端木亦尘笑着问她,“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沈大成那里的酒酿小汤圆。”

端木亦尘把她拦腰抱起来,还是老样子的公主抱,“想吃,我们就去吃呗。”

沈大成听店小二说王爷和王妃来了,打了个激灵,把刚看到精彩地方的小说扔到一边,从茅厕跑出来,是边提裤子边朝前堂跑去。

这么晚了,王爷和王妃怎么来了?

话说王妃好久没来了,他最近真的有点松懈,难道是知道他的松懈,这才会在这么晚突击检查了。

七王妃真是如神一样的人物啊。

他边系裤腰带,边问边上的店小二,“好好想行,七王妃大概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面的人更在乎迟静言对他们的态度和看法。

店小二挠挠头,如实回道:“小的没敢看。”

沈大成气不打一出来,对着他的脑门狠狠拍了下,“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不好好观察。”

跑到前堂,看到迟静言的脸色很正常,沈大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王爷,王妃,您们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啊?”

端木亦尘刚要开口,迟静言阻止他,“沈掌柜的,是这样的,王爷和本王妃随便走走就走到你这里,不知道你这里自从推出宵夜后,生意怎么样?”

“回王妃的话。”沈大成哭丧着脸,“小的一直都很努力,菜单也按照王妃的指导基本是每一个月就会换一次,但是,天气这么冷,真正出来吃东西的人毕竟少,那些吃东西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去青楼找姑娘的,您看看小的这里,除了脑袋大脖子粗的厨师,最年轻的尤二娘也已经四十多岁了。”

迟静言扶额,她只是随便问一句,沈大成就啰啰嗦嗦的回她一大堆。

“给我和王爷做两碗酒酿小汤圆。”迟静言真的不想再听沈大成诉苦,连忙打断他。

沈大成是真的不想也不敢多和迟静言呆太长的时间,听她说要两碗酒酿小汤圆,以那是他最拿手的东西为借口,亲自下厨去了。

迟静言看着他的后背,叮嘱道:“把刚如厕的手,用皂角好好洗洗干净再做东西。”

沈大成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没站稳。

迟静言扑哧一声笑了,拉着端木亦尘的手去了二楼。

深怕端木亦尘等东西吃时会寂寞似的,她从怀里掏出本书放到端木亦尘面前,“亦尘,你先看会儿书,看看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

这是迟种马起草的第三本书,大概的框架结构他已经写在上面,只等迟静言看过,要是她觉得问题不大,迟种马就会扩充开来写。

迟静言的眼角,无意地看向窗外,瞳孔猛地一收。

“亦尘,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起身下楼时,她走到窗边,“天气这么冷,为了防止感冒,还是把窗户关起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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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猜猜迟静言看到了谁?

第186章 表象第101章 收服第210章 惊悚第116章 需求第41章 着凉第8章 出身第44章 合作第304章 打量第85章 端倪第256章 托付第153章 逃窜第43章 直前第297章 肯定第53章 差别第123章 试试第91章 狠毒第199章 冷清第224章 提前第201章 害怕第218章 冰释第59章 熟饭第40章 融洽第29章 想通第268章 开窍第267章 未必第157章 蠢顿第162章 没错第254章 分等第73章 谋略第185章 深算第252章 线索第182章 复杂第103章 庆幸第284章 伏笔第247章 暴怒第62章 遇刺第215章 一聚第205章 现身第146章 咋呼第224章 提前第253章 继续第180章 定数第179章 土豪第94章 接触第122章 痛殴第142章 失踪第121章 狠招第37章 坦白第104章 闲事第102章 宸妃第176章 应对第284章 伏笔第176章 应对第38章 账本第168章 遭劫第181章 传染第35章 字迹第103章 庆幸第260章 撞衫第89章 疯狂第2章 复生第42章 红烟第206章 久违第315章 完美第250章 解压第15章 陷阱第13章 曲解第85章 端倪第315章 完美第173章 工钱第199章 冷清第62章 遇刺第16章 惶惶第176章 应对第40章 融洽第199章 冷清第174章 打消第203章 黑锅第217章 不管第98章 探听第56章 衣庄第291章 结婚第210章 惊悚第73章 谋略第56章 衣庄第219章 陌生第246章 模糊第129章 说话第264章 喜欢第60章 出入第125章 退路第137章 化解第299章 长情第120章 阿静第294章 软饭第8章 出身第255章 从没第263章 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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