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嫔的贺礼是一对和田玉如意,和田极为难得,众人纷纷惊叹华嫔的大手笔,可皇上却兴致缺缺,安宁不懂和田有多珍贵,但那玉看起来也不错,见明弘帝似乎没有多喜欢,不由撇撇嘴,皇上果然有钱。
之后献礼的是宁昭仪,宁昭仪是宫里的老人,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她便跟在皇上身边了,比贵妃都要早那么一两年进东宫,奈何出身低微,所以至今也不过是个昭仪。
宁昭仪向来深居简出,除了些必要的活动,一般都是在自己宫里诵佛念经,今日她送的贺礼是她亲自誊抄的佛经,至于是什么佛经,安宁也没听清,总不离什么国泰民安,吾皇万岁。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太满意了,没有赏什么物什,直接给宁昭仪晋了嫔位。不过在场的人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凭着宁昭仪的资历,早该晋位了。
只不过是苦了后面的低位妃嫔了,前面的贵妃和华嫔送的礼都不轻,可一到宁昭仪那,哦,不,现在该是宁嫔了,宁嫔送的礼并不贵重,她们无论怎么送,都不能越过宁嫔了去,否则,不就是打宁嫔的脸吗?
好在她们早有准备,宫里有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规矩,低位妃嫔送礼时,为了不越过那些位分高的,一般都会准备两份礼物,如今看来,她们那些精心准备的贺礼是废了,便只能把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送了出去。
当最后一个送了礼,台下一个妖娆舞姬摆出了她今夜第一个动作,后面的伴舞也翩然而至,众人的注意便都在那舞蹈上面了。
安宁看得分明,席间庄贵妃与明弘帝频频暗送秋波,眉来眼去,把安宁气得在心里直爆粗口,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庄贵妃!
别看平时安宁对庄贵妃似乎无感,但事实上,她早恨上了庄贵妃,偏偏庄贵妃后台强硬,皇上又宠爱她,常常把安宁气出内伤。
后来,安宁干脆不往庄贵妃那里看,一心扑在台下的表演上。
几个歌舞后,只听一阵轰隆隆的鼓声,几个司乐司的宫女换上了英姿飒爽的短裙,手握长剑,随着那鼓声而舞。鼓响了一声,便有两个宫女舞剑挥动一下,当所有人都舞完了,大鼓便从原先断断续续的变成了激昂的鼓声,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号角声,鼓声、号角声以及台上舞动的人儿,交织成一段激烈高昂的乐声,让人如亲临战场,不免激动。
安宁看的入迷,相比之前那些柔和的舞蹈,这个舞蹈显然更能叫人深陷其中。一舞结束,良久,席间响起了久而不息的掌声,文官们交头接耳,赞叹连连,武官们情绪激动,恨不得马上奔赴战场杀敌。
“好!”明弘帝赞喝一声,眉间笑意浓厚,“这套歌舞乃何人所编?”
话音刚落,席间,一个身穿淡绿色官服的女子站了出来,缓缓走至台中,福礼欠身,“回皇上的话,下官司乐司掌乐于氏不才,此舞正是下官所编。”
明弘帝见走出来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不免讶异,不过喜色未减,用清冽的声线赞道:“果真后生可畏,巾帼不让须眉啊!”
于雁连忙俯身,“下官惶恐,不过小小歌舞,只愿博皇上一笑。”
明弘帝一笑,“若无此心,怎可创出此等歌舞,来人,传朕旨意:司乐司掌乐于氏淑慎性成,恪守宫规。着即擢升为七品典乐。”
于雁顿时眉开眼笑,连连谢恩,乍一抬头,对上安宁眉目弯弯的笑脸,调皮的眨了眨眼,又坐了回去。
晋升之喜来得太意外了,可环望四周,于雁看了很久也没见到父亲,心里不免失落。
太后坐在上首,轻叹了口气,“奕郡王还没来?”
屏姑姑答:“前些日子被皇上打了,到现在还记仇呢。”
“胡闹!皇上打他是为了他好,他倒生气了。”
“您还不知道嘛,奕郡王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屏姑姑给太后倒了杯茶,笑道。
太后接过茶水,望着下面歌舞升平,眸色幽深,“皇上就是好啊,这寿辰也办得如此奢华,还让民间的百姓一起过节。”
万寿节没有固定的日子,都是以当朝皇帝的寿辰来定,说白了,就是专门为皇帝贺寿。
屏姑姑没有说话,看向上位的明弘帝,心忖:这位皇上怕是历朝以来,寿辰办得最简单的了。
可这在太后看来,仍是奢华,许是年纪大了,便忘了当年先皇那几次奢华至极的寿宴了。
不知不觉,宫宴接近尾声,太后以身乏为由,先行离去,明弘帝随之离开,少了两位重要人物,宫宴也渐渐散了。
走在幽静的鹅卵石小路,那轻微繁杂的脚步声格外引人注意。
走在前头的明弘帝突然停下了脚步,安宁抬头往前看,一人缓缓向他们这里走来,衣袂翩飞,原是欧阳神医。
欧阳秋风走了过来,拱手道了声“皇上”。明弘帝点点头,说:“先回长生殿。”
回到长生殿,明弘帝遣退了众人,独留欧阳神医一个,安宁乐得自在,早早回房歇息去了,可刚踏进房门,便被袭月拉了过去问东问西,大多是问宴会上的事。
袭月虽是长生殿的二等宫女,但还从没跟着皇上去宴会上长长见识呢!
安宁因着困倦,草草敷衍打发了袭月,袭月只能自己一个回到自己床上,想着她从未去过的宴会。
“倘若有天,宫里的宴会也能有我一个位置便好了。”
彼时,安宁已经睡去,错过了袭月的自言自语。
长生殿灯火通明,正殿除却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和下首的白衣男子,再无旁人。
明弘帝脸色暗沉,修长的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好半晌才开口:“你确定?”
欧阳秋风答:“确定,约莫有三个月,我刚去敬事房查了,时间上没错。”
“呵!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欧阳秋风无奈了,“差不多就得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怕你睿朝江山无人继承。”
明弘帝道:“宁缺毋滥,朕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贵精不贵多。不过她倒是能耐,连朕都瞒了去,不愧是孟太傅的孙女。”稍想片刻,又道:“罢了,日后便由你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什……什么?!!你想得美!”欧阳秋风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几分,“老子还要去凉城游玩呢,哪有时间帮你照看那些莺莺燕燕!”
闻言,明弘帝挑眉,“是吗?原本朕还想国库里收藏的青玉灵芝闲着也是闲着,打算事成后赏给你的,如今看来……”
话音未落,欧阳秋风忙打哈哈,“不管怎么样,好歹兄弟一场不是,再怎么样也不该抛下你自己去玩,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恩。”明弘帝没有看他,只低着头批阅奏折。
欧阳秋风挠挠头,憨厚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日的仙人之风,试探似的问:“那灵芝的事?”
“跪安吧。”
欧阳秋风一噎,到底给还是不给啊?
轻哼一声,欧阳秋风几乎咬着牙,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翌日,一道圣旨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