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滕飞有些急了。
温言对着言滕飞摆摆手, 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对着秋其彬说道:“这样比可行?”
秋其彬轻笑一声,拿起笔,轻轻沾了点墨水, 只见那浓郁的墨汁渐渐的沿着毛笔往下流去, 折射着清雅的色泽。一笔落下, 行云流水, 手臂随着手指而动, 整个身体都处在一个十分协调的状态。
温言渐渐的被秋其彬的举动所吸引,那种神情,那种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和他手中笔一样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注与他。
她好像只有在言滕飞练剑的时候看过这样的眼神, 专注无比。他此刻手上的笔就像是言滕飞手上的剑,写出了他的才能。
‘天下苍生’, 同样的四个字, 却写出了完全不同的形态。温言此时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她的字拿上来一比,那简直是丢人现眼啊。
温言的字虽然写的不好, 但是书法她还是懂一些的,而且皇宫里面可是收藏了很多名人书画,此时秋其彬的字完全可以列入皇宫的收藏之中。
他写的字是狂草,属于草书最放纵的一种,笔势相连而圆转, 字形狂放多变, 在今草的基础上将点画连绵书写, 形成“一笔书”, 在章法上与今草一脉相承。
而他的字完全凸显了狂草的优势, 温言敢肯定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可是……
字如其人。
秋其彬写完就看向温言,只见温言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的字。秋其彬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常常看到的赞叹二字。
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开口询问。“公主有何指教?”
温言抬起头看了秋其彬一会儿,有些不甘的问道:“先生能把这几个字写成这样,还要说自己不关心天下苍生,不心系江山社稷吗?”
秋其彬有些愣住了,往常他写出这样的字,别人只会夸他的书法好,有谁能真正从他的书法中看出他的心事,他的怀才不遇呢。
可是如今,一个不善书法之人,一个天潢贵胄之人,一个不知民间疾苦之人,一个高高在上之人竟然看出了他藏在书法背后的心意。
秋其彬有些不敢面对温言质问的眼神,转而看向言滕飞,说道:“请赐教。”
说完就退开几步,将书案让了出来。
“公主?真的要属下写吗?”言滕飞问向温言。
“当然啦。”温言见秋其彬不理会自己,也没办法,拉过言滕飞,就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说完,就见言滕飞一脸佩服的看向温言,然后转头就走了。
秋其彬不解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不想比了吗?”
温言笑了笑,道:“秋先生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如何写呢。”
秋其彬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书法还能怎么比,哼,我没想到公主竟然还是个……”
话没说完,秋其彬就看见原本离去的言滕飞正扛着一块大石头朝这边走来。
“哼哼,书法在纸上写,再大气的字也失了霸气,更何况我题的这‘天下苍生’四个字呢。这一局我要你们二人在石头上写出这四个字,看谁写得最好。”温言一脸贼笑的将要求说了出来。
说话间言滕飞已经将石头搬到了平台上,约半人高的石头矗立在那里,表面上凹凸不平,勉强只有一面还算是能够题字。
秋其彬脸色有点难堪,人们常常会在石头上题字,但是那都是人写在纸上,然后由石雕人去按模子雕刻。不过现在看公主的意思完全不像是愿意等他去找石雕师傅来雕刻的样子。
“公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怎么可能能办到。”说完,秋其彬就拿起笔,在石头表面写了起来,但是墨汁根本无法成形,勉强写出字样,却早已失其神韵。
写完,秋其彬就将笔摔在一边。面色冷漠的看着温言,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温言轻笑一声,然后拍了拍言滕飞的肩膀。
言滕飞收到讯息,立马上前,拔出腰间宝剑七星龙渊。剑身出鞘发出了龙吟之音,饶是不懂武器的秋其彬看到后也不禁皱眉感叹,真是一把好剑。
言滕飞一手直直的举着宝剑,距离大石块一个手掌的长度。突然一瞬间,剑尖处晃动起来,言滕飞的身体也随着剑身翻飞起舞,就好像平常他舞剑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剑尖处与石头隔空的地方不时地闪着火花,伴随着极有节奏感的声响,只见剑尖所到之处留下整洁的痕迹,丝毫不拖泥带水。
几瞬之间,‘天下苍生’四个大字已然落成。落笔刚劲有力,字形带着凌厉的气势。在石头上更加凸显言滕飞本身书法的优势,其实如果他用笔写在纸上还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温言就是想利用言滕飞武功上的优势,为他的书法加分提亮。
现在温言看着言滕飞的字甚是满意,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言滕飞写完,就默默的收了剑,安静的回到公主的身边。
温言很高兴,笑嘻嘻的看着秋其彬算不上好看的脸色,装模作样的说道:“秋先生,请。”
秋其彬眯着眼看了温言一会儿,他现在真想骂骂这个耍赖的小女孩。但是没办法,谁叫他自视甚高,毫不防备的就答应了她,让她订立比试方法呢。
“秋先生要认输吗?”温言再接再厉的问道。
“哼~”秋其彬冷笑一声,“请公主稍等一会儿,容在下去房内取一样东西。”
“秋先生,该不会是想去请石雕师傅吧?”温言挑眉问道。
秋其彬看着温言气人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公主放心,在下只是去拿一些可以写字的道具罢了。”
温言无所谓的耸耸肩。秋其彬转身就进了房间,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上只多了一个像酒壶一样的东西。
温言不解的看着,只见秋其彬淡然的拿起毛笔的另一头伸进壶里面沾了沾。然后就直接用毛笔的这一头在石头上写字。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头好像变成了泥沙,软软的,任由笔杆在石头上划出一道道痕迹。而且丝毫不变形。
直到秋其彬写完,温言才闭上无意中张大的嘴巴。不敢置信的上前,摸了摸那落笔之处。石头是硬的落笔的沟壑处也是硬的。
就像是言滕飞这样的高手用匕首写出来一般。咦,也不对,就算是言滕飞也不可能写的那样轻松。
温言不敢相信,秋其彬只是个书生,并不是什么会武功之人。除非他的武功还高于言滕飞,否则他怎么可能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言滕飞也上前查看,见这字是确确实实的刻在了石头上,心中有了些猜想。
“公主要评比一下吗?”秋其彬难得笑着说道。
温言嘴角抽了抽,还评比什么。原本温言这一方唯一的胜算就是料想秋其彬无法在石头上写字。既然人家连这个都做到了,他们不是输定了吗?
但是可恨的是,温言连怎么一回事儿都不知道。于是只好虚心求教。
“是我们输了,不知道秋先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是消石水吧?”回答的不是秋其彬,而是言滕飞。
温言看向言滕飞,以眼神询问。
言滕飞解释道:“民间有一种药水,可以腐蚀石头制的东西。原本是想用来开凿山石的,但是由于石头软化的时间较短,所以用处并不大。”
秋其彬有些惊讶的看向言滕飞,“这位侍卫大人,好见识,这也是在下偶然间得到的,觉得很有趣,就留下来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用处。”
其实秋其彬有仔细看过言滕飞写的字,他的字霸气内敛,好像整个人的锋芒都被收敛其中,不得释放。但是现在他写的四个字却只有霸气的外形,没有其神韵。
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此人心中定然没有天下,甚至连那个公主的心境都不如。
但是他却有着这样的字形,这种矛盾的存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除非此人的心中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一个比天下都重要的东西。
温言惊讶的看着言滕飞,感觉好佩服啊,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这种知识好偏的。
言滕飞朝着温言说道:“属下也是无意中见过。觉得有趣,就记住了。”说完就朝着温言单膝跪下,“是属下没有考虑完全,才让公主输了第一局,属下该死。”
温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让言滕飞起来,“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而且也是我耍赖在先,输了也正常。”
一旁的秋其彬瞟了温言一眼,心中好笑。原来你也知道你在耍无赖啊,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
温言有些不甘心的看向秋其彬,对着他说道:“这一局我们输了,下一局我们比画画吧。”
对秋其彬而言,其实比什么都无所谓,除非公主还能再出奇招。“画什么?”
温言指着周围花盆里面的香雪兰道:“就画香雪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