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从中午等到了晚上, 才从屋子里发出了隐约发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之所以说是隐约呢,是因为之语已经有些累的恍惚了。
精神一松, 竟有些眩晕。一时之间竟然起不来身子!
皇帝立即发现了这边的状况, 几步过来:“你如何了?”之语条件反射性的一躲, 随即虚弱的道:“我好累!”
皇帝也没有多想些什么, 听见她说累了, 满脸愧疚:“是我不好,都忘了你怀着孕呢,身子弱, 还叫你在这里等着,怎么样, 要不要回去歇息。都已经生出来了。”
之语摇头, 朝寝殿方向努努嘴:“孩子出来了!快去看看孩子。”
屋里产婆把简略清洗过的皇嗣抱了出来:“恭喜皇上, 恭喜娘娘,昭仪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恭喜皇上喜得二殿下”太后和萧昭仪闻言都是暗暗的紧了一口气。
早产的孩子又瘦又小, 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几缕没有光泽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巴在头顶上,细瘦扁平的脸上五官都挤做一团,就连哭声都是细细微微的,之语刚才能听见真的也算是耳聪目明了!总之, 一点也没有越路刚出生时的那种健康有福气的样子!
皇帝很难对这个孩子升起什么慈父之心, 看了一眼, 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赏!萧昭仪却仿佛很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一样, 凑过去看:“可怜见的...”刚要伸手去抱, 孩子毫无预兆的大声哭起来。萧昭仪只得尴尬收回手,叫乳娘给抱回去了。
之语问道:“昭仪呢?昭仪如何?”
“昭仪娘娘......娘娘流血不止, 贺大人还在为娘娘诊治呢!”
皇帝倒也没有很大的反应,之语甚至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名为悲伤的情绪,他只是惊讶了这么一瞬间,然后说道:“贺若谷是皇后看重的太医,医术是极好的,有他为昭仪诊治,必然会没有事情的。”
萧昭仪上前来柔声道:“皇嗣已经平安降生,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也都累了半日了。不如回去歇歇吧!”
太后低声道:“昭仪这里没有人怎么行?哀家在这里守着吧!”
之语和皇帝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睡下,叫太后在这里守着的:“太后原就是应该享清福的,昭仪的事情惊动了太后本来就是臣妾的罪过了。如今怎么能让太后您守在这里,臣妾和皇上前去安睡?”
皇帝也道:“是啊!左右朕和皇后都年轻力强的,守在这里也是无妨,太后您年纪大,身体弱,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
“......”
最终还是把太后请了回去,之语也送了回去,皇帝清早起来还有政务要忙,自然也不会久留,便只是留了萧昭仪在这里陪守着。
皇帝让这一同闹的兴致全无,随手打发了莲答应便随着之语往她的宫里去了!
之语犹豫了一下,难忍心中那不好的,名为嫉恨的情绪,道:“皇上今日,怎么这样晚才来?”
“......”皇帝有些不耐:“你问这个做什么,朕自然是有正经的事情了。”
之语便不问了。彼此之间第一次沉默而又寂静。最后还是皇帝先耐不住说了:“这...朕这不是......胡昭仪总是爱拿孩子为借口,撒娇卖痴的,朕不耐烦她,已经多回不曾见她了,本来她都知道自己这招没有用处了。谁知今日...朕本以为朕今日封了莲答应,她又故作萌态,吃了醋......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之语叹了口气:“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这招没有用处了,胡昭仪怎么还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呢?皇上今日没来......胡昭仪很伤心。”
“而且,为了一个莲答应忽视了怀有身孕的昭仪,会让诸位妃嫔们心寒的......”
“朕不是......”他才不是有意为了莲儿忽视胡昭仪呢!他只是以为这又是胡昭仪的套路......
“可是旁人是不会这么想的,旁人只会以为皇上宠爱妾室过剩,连皇嗣都不管不顾了。”之语淡淡的道:“况且......我看那莲答应也不像是个有分寸的。既然明明听见了胡昭仪胎儿不适,来请皇上。皇上心里对胡昭仪烦闷,那她呢?就不曾劝劝皇上去看看昭仪?我只怕她心里也在想着如何借着踩胡昭仪的脸好让她自己在宫里更得意!”
之语只是揣测,但是也是揣测了个七七八八,皇帝心虚,之语看了更是来气,忍不住自己打乐帘子就走了,也没管他。
皇帝自己舔着脸打了帘子进来:“你莫生气吗!我知道错了......”
“......”
如此低三下四的几回,之语忍不住道:“我只是觉得心寒,之前胡昭仪刚进宫的时候你曾经赞过她姿容倾城,机敏善辩,宫妃之中数她最合你的心意。你曾经这般盛赞过的人,现在也是这副样子了!”
皇帝忍不住辩解:“胡昭仪之前小意温柔,娇柔可爱,但后来侍宠而娇,连你也不放在眼里了。我委实不喜她这轻浮的性子。”
“.......”之语悠悠的叹息:“原是为了我......胡昭仪会有今日,原是因为了我......”
“......”皇帝说道:“虽然如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自责?之语无奈的笑笑,这个人,当皇帝真的做的很好了!现在连皇帝身上的这种全天下都错了只有我没错的霸道习性也学来了......现在就是这样了,以后呢?
之语沉默,皇帝只以为她是自责,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如何,胡昭仪生了皇子也是喜事一桩,虽然她先头触犯宫规但是你也惩罚过她了。如今她这般辛苦的为朕添了一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依旧按着之前说的,封妃吧!”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会着内务府的人去办的。”
“日子就定在胡昭仪出月之后吧!胡妃...胡妃这个名号似乎不大好听啊!”
“这有何难,皇上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封号不就是了!”
“封号....宫里还没有宫妃们有封号的呢!都是以姓为号。不过昭仪生育了皇子,受了大苦,有个封号也是应当了!”
“你说,立个什么封号好呢?”
“皇上圣心□□就是了,臣妾怎么能管这些?”
皇帝脑子里一连想了几个,但是自己又都给否了。没有新意,没有感觉,完全不能体现出更深刻的含义!(这就是傻逼作者每次要想个什么名字的时候的心理)
“后宫之事都由你做主,你替朕想一个就是了。”
“......”之语想了片刻,随即道:“就定为安妃如何?安有平安祥和之意,又有宽容平和之意。希望她做了母妃,日后能摒弃浮躁,懿恭中礼,也是盼她和二皇子能不受任何磨难了!”
“......是个好意思。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
这时品香端来香乳蜜汁羹:“皇上,娘娘,夜深了,请用些汤羹然后歇息吧!”
“是是是,都是朕的不是,拉着你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都劳累了一日了,朕怎么能如此。哎呀呀”他狠拍自己的脑袋,赶紧给之语亲自端起汤羹吹了吹:“温度正好,你快些吃了睡吧!”
“皇上也忙的久了,也用些饭食吧!”之语不是很有胃口,但是孕期容易饿,还是吃了半碗,然后说道:“臣妾在昭仪哪里呆的久了,身子上都沾染上味道了,我去洗洗,然后安置。皇上也去......”
“朕也去洗洗......”说罢轻轻副耳低语:“待回给你暖被窝......”
轻轻细细的气息打在之语的耳垂上,忍不住的一阵战栗,泛起微微的红晕,之语推开他:“我先走了。”
皇帝在后看的直笑,却是忍着,没叫她听见。
一夜无事安眠直至天明。
次日晨起的时候,皇帝先做主免了今日的妃嫔请安,然后下了正式的圣旨:昭仪胡氏,品德淑懿,孕育皇嗣有功。仰承皇太后慈喻,着册封为妃,赐封号安。
有封号的妃嫔自然是比没有封号的妃嫔更加贵重一些了,何况封号又是安。安,是个及其不错的好字儿了,寓意极好,往小了说是皇上对这对母子的殷切期盼。往大了说,是震慑,都知道昭仪生子的时候有些不妥,皇上这是在警告,朕封了安妃的人,谁敢再动试试?何况在这圣旨之中还有一道不是很起眼的口谕,皇帝亲自口谕,将才刚刚封了不久的莲答应禁足了。这自然就更是给了众人脑补的素材。
但是皇帝表示自己很茫然,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的说......
所以呀!不要随意脑补,一个不小心就会想的太多。
不论如何,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众人自然都免不得亲自去送礼贺喜。安妃虽然保住了命,但是身子亏损极大,贺若谷来回禀之语的时候已经明白说了:“微臣虽然竭尽所能保住了安妃娘娘性命,但是具体能支撑多久还是要看安妃娘娘自己的命了!”说白了一句便是听天由命了!
之语忍不住叹息:“她还不到二十岁。”
贺若谷没有说话,之语问:“还有多久?”
“好好供奉着,万事不忧心,大概还能支撑个三五年。”
“三五年.......”之语想了下:“那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之语想,若是早知如此,不知安妃还会不会想要怀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