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紫毓被突然一问,心中惊讶,她对行军打仗可向来不谙半分,要她如何出谋划策?
她要说的肯定就是反对攻城,那么,所有人肯定不会赞成。
可是,她知道此行主要目的是救出她的小思南,所以,就算是真的必须攻城,她也不能反对!
她本想只是当作旁听,她只需知道他们大致的行动计划就好。
可耶律绯话已出口,再没回旋余地,南紫毓只得摊了摊手硬着头皮道:“打仗的事我是不懂,但是方才种种计策,都不妥。”
淡然坚定的一语,除耶律绯以外一干人等全都惊讶不已,齐刷刷望向侧坐在案旁如画般妖娆的皇后娘娘。
唯有耶律绯,将面容之上一闪即逝的惊喜与期待隐去。
南紫毓倒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望了耶律绯一眼,意思是反正我是不懂军事理论的人,不知者不怪。
她又正色向其余人道:“路亦殇的办法确实堪称妙计,但有不少地方仍值得商榷。”
众人狐疑地望着南紫毓,惊讶与她一介女流之辈,心中能有什么策略计谋,竟敢公然声称他们商讨了几日的谋略不妥?
他们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但见耶律绯一脸平静地洗耳恭听,也不好多说什么,按捺下性子等待南紫毓的下文。
绝美的玉容隐隐透出一股大气,葱白的指尖滑向地图上的标记沉稳道:“其一,虽然此地盛行东北风,但我久居于此,依照经验来看现在这个季节风向不稳定,我们无法预测明日傍晚刮什么风,如果胡乱刮一通,此计立刻不成,烧掉设计精妙的东、北城门实在得不偿失可惜的紧?”
“其二,南宛国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就算天时地利,火势向城中蔓延,将士们全部逃往城南,尔等贸然埋伏攻击,只怕到时敌军会背水一战,胜败且不说,我们的军队也必定伤亡惨重!”
“其三,如果贸然放火,定会打草惊蛇,很有可能让敌军更加加强防守,到时势必免不了恶战一番,我们也会仅白白损失了兵力。”
众人听闻南紫毓此言头头是道,有条不紊,清晰明朗,思虑周全,个个面面相觑,暗自惊讶,不想如此孱弱娇媚之人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不愧为是皇后娘娘,果然有大智慧。
耶律绯自是将众人前前后后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邪魅地扬起满意一笑:“还有呢?”
“还有,严老将军于水中下毒一计,确实可说万无一失,可下毒之事向来为世人所不耻,就算对方是不仁在先,我等也不应该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饮水的首先是城中百姓,其次是士兵,敌军在喝到有毒的水之前恐怕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中毒了!”
“他们难道会傻到没有一丝惊觉仍亲自品尝一下毒药的味道?到最后遭殃的不过都是些无辜的百姓。”
南紫毓不由自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斑驳的绿影,幽幽叹气,洁白的柔荑背于身后,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绝俗脱俗。
“皇后娘娘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朽敬佩不已!”
南紫毓几句话说完,严幻早已两眼放光,难以置信。
之前他们都只把她当作被皇上溺宠的幸运女子罢了,谁曾想这样绝美魅人的背后,竟然深藏不露,细密至此。
南紫毓闻言连忙转身,小小的受宠若惊跃然脸上:“哪里哪里,本宫不过随便说说,严老将军抬举本宫了。”
“不愧是朕看上的女人。”耶律绯心中暗喜,南紫毓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登时冒出这样一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脸上邪魅的笑容加深,他早就知道,她的才能一直都被那柔弱绝美的外表给遮掩了。
南紫毓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责他怎地在谈论正事的时候也蹦出如此肉麻的话来,谁知耶律绯则爽朗一笑,很是满意她一副娇嗲羞涩的模样。
路亦殇在一旁思索许久,才插进话来:“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敢问皇后娘娘是否已有妙计于心?”
南紫毓的笑容顿时僵住,天啊,她根本就不懂得出谋划策嘛!
刚问她的想法,她随便说说就是,现在突然要她上哪儿搬个完美的计策出来?
可是如果含含糊糊应付过去,不仅她会被人看扁,就连耶律绯也下不了台,遂揉揉额头道:“这个……让本宫想想……”
无论如何,赶鸭子上架也要想出个办法来,至少不能比他们那个火攻的办法还差。
南紫毓在屋里踱着小步,脑子里在回忆着她在兵书上看到的那些计谋。
她心急地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一声细小的撞击声传来,她一拍脑门惊喜道:“有了!”
众人皆不明所以,异口同声道:“有什么?”
皓齿星眸的美人回眸一笑:“有了既稳赢又安全还不会伤害到无辜百姓的方法了!”
众人一脸疑惑,耶律绯魅惑一笑,嘴角轻扬,双臂环胸,静待南紫毓那个小脑袋瓜想出来的妙计。
南紫毓眼波流连,杏眸粉腮痴痴一笑,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庆幸:她昨夜无意之中发现的那条隐蔽地道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本宫昨夜发现了一条密道,入口就在本宫的书房之内,出口通往南宛国关城废弃的上官府!本宫并不知这密道的来历,不过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众将军听闻后,都惊诧不已。
而耶律绯倒不似旁人那般惊讶,反观密道,纤长的指尖摩挲着高挺性感的鼻梁思忖道。
南紫毓所居住的寝宫,是他母妃当年的寝宫,那条密道估计是他父皇为思念亲人的母妃所挖掘的吧?
为了让母妃在思念亲人的时候,可以通过密道,避过当年南魏王的耳目,最快捷地见到亲人才挖掘的吧?
看来,父皇对母妃真的是用情极深啊!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去父皇为母妃挖掘的密道,现在竟然能为他们派上用场!
大概心中了然密道的来历以后,耶律绯向南紫毓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的南紫毓认真地点点头道:“这条密道本宫昨夜探过了,应是荒废了些许年景,而且
出口处的上官府荒废已久,看来没人发现这条密道!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条密道,今夜便差人潜入关城中,神不知鬼不觉。”
副将许坤听到这里已是两眼放光,上前一步,语气激昂:“如此一来便甚佳!只要能潜入关城中去,就可以顺利混入南宛国了!关城离南宛国的皇宫只有几百里地,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冲进皇城,杀他个措手不及!”
许坤正想着大快人心杀个痛快,不料南紫毓却垂下头去:“许将军会错意了,进入城中,打开城门,自然没错,却不是要双方交战,两败俱伤。”
这一句如当头一棒砸在许坤头上,转眼望望一旁的严幻和路亦殇,二人也是眉头紧皱,许坤只得双手一拱向南紫毓恭敬道:“末将一介武夫,还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耶律绯此时已退到一边,斜斜依在软椅之上,嗫了口清茶,神色悠然,不紧不慢等着南紫毓的计策一点一点呈献出来。
现在可以将南紫毓完全放开,任由她去思虑出谋划策的事。
不过他倒是十分期待,这幅绝美颜容的背后,藏着如何惊天动地的韬略。
南紫毓抬眸望了一眼,寻到耶律绯退到一旁的软椅之上悠然自得,反倒有些怪他,无端端将这些用兵行策的烂摊子推到她身上。
她不由地吁了口气幽幽道:“行军打仗,伤亡难免,但那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我倒有个法子,不妨一试。”
南紫毓旋即转身,葱白指尖在南宛国地图之上轻轻一点,“据我所知,南宛兵只有在野外驻扎时才会不离兵器甲胄,若驻守城池。”
“而领兵的武将军多疑的性格,会命兵士每日操练完毕之后清点兵器甲胄,全数编号统一存放,以防有人私藏伤人利器图谋造反。”
许坤仍是一头雾水不知南紫毓所云,急急探道:“这些我们早已探知,敌方将军如此多疑谨慎,怕是不好对付!”
一旁的耶律绯无奈地摇摇头笑笑,细长的指尖游走于晶莹茶杯的外沿儿,他实在没有想到南紫毓看似柔弱绝美的人儿居然有着如此惊天的大智大慧。
就凭她点到的这些,他已经完全可以请她做军师了,许坤那一介武夫竟还是一头浆糊。
许坤严幻二人仍皱眉思忖,路亦殇倒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沉默许久,突然出声:“多疑害人害己,既然他们晚上锁兵器,我们便在锁兵器的那屋门上再加一锁;他们锁甲胄盾牌,我们便在锁甲胄盾牌的屋上也加一锁,待到城门一开,我们的人冲入城中之时,他们慌乱之中打不开房门,取不得矛,持不了盾,没有兵刃在手,只有束手就擒。皇后娘娘这一招,果然高妙。”
南紫毓听闻有人读懂他的心声,心中暗自叫好,也不由佩服起路亦殇来,看来这家伙也不是白跟耶律绯混的嘛!
怎么那两个副将就如此迂腐,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恰逢耶律绯幽幽起身,径直走来,一把揽了南紫毓轻柔柳腰,信心满满道:“路亦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后的智慧,你们还没见识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