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是个同行借着“灵媒”的帽子，利用有些人心中“外国的月亮比华夏的圆”的崇洋媚外的心理赚大钱，没想到还真是个老外坐镇。
眼角弯了弯，琴苗苗揣着满肚子的算计走了过去。
三人坐定后，对面的黑炭抬眼扫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例行公事地说道：“我这里的咨询费是三千块，先说你们的目的，然后再说办事的价格。”
琴苗苗眉梢一挑，哟，中文不错。
“你们是一起的，还是各是各的。”因为每天的名额有限，所以也有组队来分享一个名额的，在黑炭看来人多人少都无所谓，反正有钱拿就成。
“他。”琴苗苗不厚道地指着计正涛，这种出钱的事，肯定落在外人头上。
后者神色一僵，随即憨厚地冲黑炭点了点头。
黑炭一身西装，袖口全是定做的，铂金镶钻，刻有自己名字缩写的袖扣，手里拿了杯红酒，手指上的戒指虽然没有鸽子蛋大，可也差不了多少了。搭配得体的领带一丝不苟地勒在脖子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公司的总裁。
听到琴苗苗的回答，黑炭幽幽地看了计正涛一眼，半睁半闭的眼睛老神在在。
“你想问什么？”
“那个……我外婆年前去世了，最近我老梦到她，我想……想看看她。”说到伤心事，计正涛脸上带上了几分悲戚，不管别人再怎么怕他，再怎么把他当怪物，他外婆都待他如珠如宝，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每天都变着花样做他喜欢吃的，还送他上学读书。
本以为自己初中毕业就可以找工作孝敬外婆了，可因为能看到鬼的原因，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别说孝敬外婆了，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最后，他还是在外婆的劝说下，开始正视自己的天赋，特别是在知道这行特别赚钱后，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可在公会待了三年，连实习都没通过，浑浑噩噩到了中年，一事无成。
现在外婆不在了，他……似乎也迷茫了。
可外婆生前曾对他说过，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礼物，拥有与常人不一样的能力，注定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现在，计正涛也不知道自己的执着是为了外婆还是自己，可他的内心却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你想见见她？”黑炭再三确认地问道。
“是的。”计正涛无比坚定，他要是道行够的话，自己就召唤外婆的鬼魂了。
黑炭沉吟了几秒，“如果你外婆还没有转世的话，我可以召唤她，可如果她转世了，我就没办法了。”
“这我明白。”
一边的琴苗苗玩味地看着一脸高深的黑炭，在她的认知里，外国神学一般都认为人死后，要么去天堂，要么下地狱，轮回转世，是佛教里的。这块黑炭把华夏文化摸得这么透彻，是因为他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还是死记硬背了常识性的东西，用来忽悠客人。
琴苗苗还在这边唧唧歪歪，那边黑炭已经与计正涛谈好了价格，三万块，黑炭召唤计正涛外婆的灵魂。
黑炭没有要清场的意思，起身，朝沙发后面的工作室走去，琴苗苗等人在黑炭助手的带领下，也跟了过去，一一入座。
屋里没有点灯，只在圆桌上放了几根白蜡烛。随着几人走动的动作，烛光微微震动，给沉闷的屋子平添了几分诡异。
“你身上有死者的遗物吗？”
黑炭话音一落，计正涛就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递到他面前。
黑炭将项链握在掌心，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念叨着琴苗苗无法听懂的语言。
“这是巫毒。”楚景修压低了声音。
琴苗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们这行种类繁多，“符咒师”不是最厉害，最历史悠久的分支，比起常见的驱魔人，巫毒虽然偏门，可她在山上还是听老鬼提起过，也知道巫毒师运作的原理，不过，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随着黑炭的语速越来越快，屋子里气流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桌上烛光摇曳，气流冲击过后，蜡烛竟然奇迹般地没有熄灭！
乱窜的气流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围在桌边的众人却纹丝不动，气流拼命挤压着屋子里的空气，明明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可任凭琴苗苗如何努力，都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琴苗苗的右手突然被猛得握住，而后就看到楚景修充斥着戾气的大脸朝自己靠近。琴苗苗双眼微紧，放在桌上的左手手指朝上，做出了时刻准备扇耳光的准备。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气压突然上升，氧气猛地灌进鼻子里，琴苗苗呛了一声。
楚景修阴鸷地朝黑炭看去，对他老神在在的行为很是不满，为了安抚“受惊”的琴苗苗，他握着琴苗苗的手，用手指贴心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抚上了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琴苗苗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那一耳巴掌准备扇出去的时候，桌上的蜡烛突然灭了。黑炭发羊癫疯似的浑身抽搐，一边翻白眼，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涛涛，是你吗？涛涛……”
“外、外婆。”计正涛眼神复杂地看着黑炭，符咒师的理智告诉他，对面黑不溜秋的男人不可信，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蛊惑他——他的外婆真的回来了。
“苗苗，你怎么看？”楚景修悄悄朝琴苗苗靠近，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嘴唇轻飘飘地擦过了她的耳垂。
琴苗苗的注意力都在黑炭身上，没察觉楚景修的小心思。她玩味地看着正在发羊癫疯的黑炭，嘴角噙着一丝坏笑，“我也不知道，没接触过，你懂？”
楚景修摇头。
琴苗苗看着计正涛激动的样子，又道：“先等等，我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后招。”
这边两人在窃窃私语，那边计正涛激动得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颤抖，“外婆，是我，我是涛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