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最前面的男子不停地磕头，却无法阻止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倒下。
抬头，他死死地盯着屋顶上的男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冲身侧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眼底划过一丝犹豫，却还是走到院子里的假山后面。
随着他的动作，院子里的杀戮暂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
男子在假山上搬动了两下，假山下面出现一个洞口！
琴苗苗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
男子冲洞里喊了一句，片刻后，一名三、四岁的女孩牵着一名老者从洞里走出来，老者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襁褓。
老者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男子，犀利的目光戳在他身上，男子内疚地埋着脑袋，不敢直视老者的眼睛。老者环视了一眼，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人敢对上他的眼睛，众人都心虚地埋着头。
屋顶上的男子纵身一跃，站在了老者身前。
老者无视他身上的煞气，硬气地与他对视。
蒙面男子似乎笑了笑，这是琴苗苗猜测的，这种情况，坏人不都是应该奸计得逞地嘲笑手下败将吗？
蒙面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老者。
老者没有别的动作，倒是最先跪在地上的男子着急了，他忙不迭地起身，硬着头皮从老者手里抢下襁褓，又掰开小女孩的手，一并塞给了蒙面男子。
老者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个徒劳的反抗也没有。
蒙面男子满意地将襁褓和小女孩递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十三个劲装男子化成一片黑雾朝空中弥漫，再汇拢时，天空中多了十三只巨型蝙蝠。
“不是人类？”琴苗苗嘀咕了一句，脸上没有半点意外。
老者无声地看着院子里的人，沧桑的眼底是愤怒的悲哀。
跪着的众人心虚地看着地面，那一朵朵绽放的血色红梅更加艳丽。
“恨吗？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抛弃了你……”
鬼魅的声音，在琴苗苗耳边蛊惑地响起。
空中的白雾渐渐汇聚成一只鸟爪的模样，悄悄朝她头顶摸去。
那透明的白，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
琴苗苗黝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暗紫。
“杀了他们，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
“杀——”琴苗苗黑色的眼珠子渐渐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手里的苍蝇拍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是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是他们抛弃了你，却又在你身上强加了责任，只要他们都死了，你的责任就结束了，你……就自由了。”
“责任？什么责任？”琴苗苗机械地问道。
“……”那声音顿了顿，再响起时，恢复了先前的诱惑，“来，拿起你的法器，就这样……对，就这样刺出去！”
雾气中，鸟爪轻轻覆盖在琴苗苗头顶，与此同时，一若隐若现的身体也渐渐成形，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五官与人类有几分相似，只是比例夸张，所以看上去有点扭曲，皮肤的颜色是蓝色，体型瘦小。
像是闻到了美味的气味，那东西悬浮在空中，享受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舔着舌头，朝琴苗苗头顶凑去。
琴苗苗呆滞地看着院子里的人，雾蒙蒙的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焦点，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手里的苍蝇拍随时都可以攻出去。
一抹幽蓝的光束从她的头顶怯生生地升起，顺着那东西的鼻息朝它鼻子里钻。光束如彩带一般，长长的，有两指宽，源源不断地从琴苗苗的头顶“飘”出来。
那东西张嘴，将“彩带”吸入嘴里，像吸面条似的发出砸吧嘴的声音。
“吼——”痛苦的嘶吼声。
那东西捂着血淋淋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琴苗苗。
此时的琴苗苗双眼清澈，哪里还有先前的木讷？
她一手拿着还在滴着粘液的苍蝇拍，一手朝头顶伸去，扯着“彩带”，将它一点点地拔出来，直到将整条“彩带”攥在手里，她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梦魇，怎样，我的梦味道不错吧？”
“你……”梦魇痛得连说话都口齿不清。
琴苗苗笑着继续道：“你潜伏在塞西莉的身体里，又吃了她的内脏，不过是掩人耳目，想让我误以为你是别的物种，在我掉以轻心的时候，你才好享受美食。我这段记忆你也吃了大半，怎样，可还满意？”
她挑衅地甩了甩手，指间的“彩带”在梦魇的眼前晃了两下，“不过是我不想要的记忆，还真要感谢你把它抽了出来。”
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梦魇呆滞地站在原地。
琴苗苗斜眼，嫌弃地看着指间的“彩带”，这些，都是她潜意识里的记忆，藏在很隐蔽的地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她想起，却被梦魇“翻”出来了。
她虽然是故意的，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放在脑子里，累赘。
指尖一动，“彩带”化成灰烬。
“你果然厉害。”下巴没那么痛了，梦魇说话也利索了，它虽然身体瘦小，可声音听上去却十分苍老。
这让琴苗苗有些意外，可立马就了然了。
这东西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这声音才是它的本声。
“你比主人说的还要狡猾，先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又借着我的手清除了杂质，你倒是很会利用。”
“你的主人是谁？”琴苗苗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两个字，是不是说，对面那东西与钟夫人是一伙的？
也就是说，他们把她弄到这里，是有目的的！
“你会和我的主人见面的，很快，相信你会大吃一惊。”
哦？
琴苗苗挑眉。
难不成还是她认识的？
是楚景修还是莲子？
在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就这两个拿得出手。
“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你的本事，能被我主人夸赞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梦魇似笑非笑地看着琴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