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坦然承认那一刻我是心动的。
也许那时候如果我立刻磕头拜师，也许就走上了另外的人生道路。
但是我没有，从十九说话，再到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我更多的感到的是自身的渺小和无助，我不想如此。
我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记得那天我是婉拒了小白爷爷，说回去考虑考虑，但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小白爷爷倒是很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哎，你这孩子。我还以为我要后继有人了呢！”
“你跟我做了场法，阳气还这么重，是个好苗子啊。”
“虽然你爷我也是个半吊子，但教你绰绰有余了。”
我哈哈一笑，又想起来什么。
“老爷，为啥明明的奶奶会回来啊？”
小白爷爷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
“应该是没火化就偷偷埋了。”
我心中一阵吃惊，原来小白爷爷已经猜到了。
“那火化了就不会回来了吗？”我继续追问。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毕竟肉身不在了，三魂七魄就会很快的投胎转世。”
我突然想起西方吸血鬼、巫女之类的传说，都是要执以火刑，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哎，村里本来就阳气弱，还不守规矩，早就不让下葬了。”
“就是不烧，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守规矩。”
我心中暗暗咂舌，却又无力反驳。
突然我又想到了十九，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老爷，你说世界上神奇的事情这么多，会不会有会说话的动物啊？”
小白老爷嘿嘿一笑，摸了摸小白的头，
“也许吧。”
又聊了几句，便准备回家了。
刚踏出他家的门，他又喊住我。
好像要跟我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半响后说了句不搭杠的话：“有空带你那条小母狗来我家玩。”
小白听了这句话，伸着舌头也满眼放光，我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应承了一句“好。”
回到家后，十九正趴在地上。
我从锅屋里找了个馒头，一点点地掰给她吃。
“来，十九。”
说着，我就把馒头往上一抛，
“来，接着！”
她像是看弱智一样的看着我，并没有一跃而起用嘴去接馒头。
而是翻了个白眼：“放我盆里。”
我自觉无趣，除了给她挠痒痒的时候她愿意被我逗，其他的基本没可能。
我把馒头掰成几瓣，放进了十九的碗里，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十九，牛粪好吃还是这个好吃。”
“牛粪！”
“呃.....”
“你别不信，下次南地里再有新鲜牛粪，我给你留一份。”
我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我曾暗自想象过，如果十九真的是个人类小姑娘，会是个什么样子。
现在看着十九的吃相，我觉得她可能是个像小时候的顺溜一样的小胖子吧。
脑子里又活泛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它们无一不撞击着我的世界观。
“十九，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我还是忍不住对十九发了问。
她已经把馒头吃完了。
“问问题不知道给姑奶奶倒杯水？”
我早已习惯了十九偶尔的高傲态度，转身又给她盛了碗水。
趁他喝水的功夫，我又跟她说了明明奶奶的事情，
“还有黑猫鬼打墙你还记得不？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再来找我。”
“你不说被你拿符镇住了，应该不会了。”
“那你说到底有没有鬼神这些东西啊？”
十九像是听到了什么骇言“废话，你今天不就遇到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吧，只能说咱们和他们是不同的物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和规则之下。”
我又把今天差点拜师的事情告诉了十九。
十九的答案倒是简单：“想拜就拜，不想就不拜喽。”
我被升学折磨的焦头烂额，最近又发生许多罕见之事。
不由得羡慕起十九的态度，忍不住发问道：
“十九，那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啊？”
十九一脸幸福，我满怀期待的等待她的回答。
她的眼神充满着真挚，说出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
“我希望，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牛粪！”
.......
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拥有多世记忆的“超能狗”这么喜欢吃牛粪。
但我今天决定好好的满足一下十九。
“好！今天下午小爷就带你去南地吃牛粪！”
十九的两个耳朵都支棱了起来，一脸兴奋的“汪汪汪。”
南地有很多庄稼，虽然时代在进步，很多地方都是机械化翻土、除草、播种了。
但还是有些人不舍得卖掉养了多年的老牛，偶尔还会带牛去耕地。
其次，牛粪也是一个营养价值极高的农家肥，小时候记得大家都把牛粪称作地里的黄金。
从家拿了铲子，到了南地，上了铁路，视野就很宽阔了。
南地有很多庄稼地，因为这里有条大河，容易灌溉。
铁路自北向南，有一段就横跨在这条大河之上，倒也充当了桥梁的角色。
我和十九正站在这段铁路桥上。正在四处搜寻牛粪的身影。
也算是运气好，不远处几百米恰好有头牛在河沿，旁边还有个大爷。
虽然这大爷我不认识，但要点牛粪应该是不过分。
我心中盘算着，便让十九在这等着，拿着从家带的铲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走到地方，这大爷刚好忙完准备离开，我心中窃喜，倒是省了一顿口舌功夫。
等他们走远，我连忙跑到刚才牛活动的范围，找了一圈，果然有几坨牛粪！
“啊，真臭！”我忍住呕吐的冲动，不禁又泛起嘀咕。
“十九怎么会爱吃这玩意？”
但还是铲了一坨比较大的牛粪，仔细看的话，上面还冒着热气，很是新鲜！
铲完之后，我便又原路返回。十九见我真的铲了一坨，兴奋的原地打转，就要下了铁路往我这跑来。“等着我，别跑了！”
“快点，快点。”
她在桥上举高临下的朝我喊，这段河上的铁路用不是很稠密的栅栏围着的。
我通过缝隙能看到十九的前爪一直在原地弹起、踱步。
跑到铁路上，十九眼睛就只直勾勾的盯着铁铲上的牛粪了。
我有心逗逗她，便爬到了栅栏上，把铲子放到她嘴边，她刚要吃到，我就把铲子一晃，
让她扑个空。来回几次，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嘴里骂骂咧咧的：
“啊！贱人！！”
我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不断逗着十九，结果一不小心没抓住栏杆，后仰着掉进了河里.....
这个高度不低，我的背击打在水面上，有些生疼。
十九在铁路桥上嘲笑我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却再没心思理她.
因为,我不会游泳.........
冰冷的河水一下子淹没了我，我使劲的扑腾着，却始终浮不起来.....
十九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想起我不会游泳。
从桥上跳了下来，朝我游来。
在生命的恐惧下，我已然失去了理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抱着十九。
十九本来身躯就不大，被我一拖，更是无法把我拉上岸。
甚至还有和我一起下沉的趋势。
十九转身咬了我一口，她得以挣脱，自己游上了岸。
我心中充满了绝望，小时还亲眼目睹过这条河里淹死过人，所以一直畏水！
“十九.....咕噜....十.....”
呼喊并没有用，反而让我呛了好几口水，而让我更绝望的是，十九上岸之后便跑走了.....
我能感觉到水通过鼻腔刺激我的感觉，甚至连脑子都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越来越慌张，不断的挥舞着手臂，妄图抓住什么，身体却止不住的往下沉.......
灌入鼻腔中的水越来越多，刺激的我脑子也混沌了起来，感觉头很痛，很痛....
随着不断的下沉，我再也喘不过来气，水压把我的胸腔不断的挤压着...
可我心中却平静了起来，也没有再挥舞着手臂妄图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透过水面，我甚至看到了折射的阳光.....
原来阳光真的是七彩的...
天空是满眼的蓝，白云显得轻飘飘又触手可及.....
浑身都麻木了起来，我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仿佛也不再需要呼吸.....
好累，真的好累，我只想尽快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