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抱着剑的中年道士。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长衫,清俊的面容,有些瘦削,显得颧骨有些高。
他双手抱剑,定定地站在石重阳和刘连彬的身后,高大的身躯。足足的高出他们一个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是满满的嘲讽,一只嘴角弯起,十足的冷笑面容。
如果没有记错,他是那天在恶灵谷里跟我说话的道士。
他认得郁廷均,也知道我。
最后他还说,如果有时间他想给我讲一个故事。
我一直就将恶灵谷里的事情,将一场恶梦封存起来,不愿意想起。可是,他怎么会从恶灵谷出来,还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他,差点惊叫出声,可是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先说话了:“你看上去。好像情况还不错。”
这个声音很耳熟。
我突然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在奶奶灵堂里,将我一爪提起来,让我失去了知觉的那个人。当时只觉得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现在看着他,听到他说话,才知道他就是那个骂那些道士蠢货的人,也是令石重阳他们三个人大出洋相的人。
“卢苇你怎么了?”突然刘连彬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你是不是看到么子了?”
他们三个人知道我是能看到些特别的东西的。所以看到我的表情后,如临大敌地并成一排,都在背手挽着手势,像是准备出手制敌的样子。
我这才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个道士。
看着那个青衣道士那傲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见他两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剑,似乎也并不想对他们下手,我立即对他们三个人说道:“你们去招呼客人吧。三个人都在这外面,里面谁看着。”
“要送你吗?”
刘连彬回身过来,伸手要拿我的包,“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必了。很轻。”我对他摆了摆手。
然后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果然,那道士跟着我来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停下脚步,瞪着他。
“当然是想跟你说点事了。”
他怀抱长剑,偏着头看着我。其实他的长相与气质并不令人讨厌,可是因为知道他是恶灵谷的人,还有可能跟给奶奶做道场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合伙来欺负我和刘连彬他们。所以我看着他就没有好感。
“跟我说什么?”我语气很不耐烦。
很明显,我的态度激怒了他。他眸色一沉,长袍就无风自膨起来。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们不确定的事情。就你们刚刚讨论的问题。”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想听他说,因为他看上去也像个高人的样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贫道这些天看了,他们是死于恶意摄魂。说明这一教,的确是气数已尽了。”他接着说,“连一般的邪灵都压制不住,传到此辈,应该是没有道术了。”
“如果真的像他们自己分析的那样,有人要针对他们,想灭他们的教的话,下一个就是刚刚那个清瘦的小伙了。因为,”他回头瞥了一眼正远远地眺望着我的刘连彬,“他体质差。且无真材实学。”
我心里一紧。石家爷爷死去的前一个晚上,就跟我说过,刘连彬跟我一样的精魂精魄,易招厉鬼,一直是他爷爷在给他压制。现在他爷爷死了,可见确实危险。
“他们有先师保佑。”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记得在给我追魂的那天晚上,石家爷爷请师,请来了八九个。他们难道都不管的么。
“你是说镇魂山十道士?”他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他们远没有这些后人们传的那么厉害。”
说到这里,他眼皮一抬:“除了他们当中的老三,郁廷均。”
我双手紧紧握拳,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问道:“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他眼神闪了一下,反问道:“你认为我怀着目的而来?”
“是的。”我答道:“你每次都提及郁廷均,让我相信你跟他是熟人。但你应该是他的仇人,因为你今天的这番话,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传话给郁廷均,让他出来解决问题。我不会上当。”
他抱着剑,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无声地看着我。半天才弯唇一笑,“你想象力很丰富。我很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不听。”
我转身就走。我很害怕如果他再说点有力的话,我真的会去找郁廷均,因为,刘连彬是一个我很想珍惜的人,如果他的命只有郁廷均能救,我或者不能做到熟识无睹,但是,郁廷均自身的麻烦很大啊!如果他出手了真的会遭天谴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远离这个地方,我要眼不见为净。我不敢回头看刘连彬,大步飞快地走着,可是越走心里越慌,心里对他总有种亏欠。由于不想郁廷均有事的私心,让我对他可能遭遇的危险连说都不敢说。
走上车后,坐在座位上,我将头捂在背包上,难过地哭起来。正哭着,听到有人在外面敲窗户,抬起头来,看到的竟然又是刘连彬。
“卢苇,你怎么哭了?”他怔怔地看着我,一脸担心的神色。
我咬着唇,半天才牵强地挽个笑容:“舍不得啊。”
他推开窗户,将两个糯米羔递给我:“你早上吃得少,这个拿着。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
我伸手接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卢苇,路上小心。”他轻声地叮咛了一句,站开了点,对我挥挥手。以扑夹才。
车子开动的时候,他又微笑着对我挥挥手,我再也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对他喊道:“刘连彬,千万保重,不要落单!多跟石重阳在一起!”
他怔了怔,随即又开心地笑了,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喊完了话,心里更加的空虚,因为……我还是没有告诉他,让他遇到危险开坛请师。我始终还是自私的心理,宁负了天下人,也不愿意他郁廷均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