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邓天鸣再次来到泉溪村。跟以前相比,这次,他心情轻松许多。白天,邓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得出邓科语气不像以前要么话里带刺要么冷冰冰,而是带着欢喜之情。若非有好事,他不会这样。
到底什么好事呢?
邓天鸣前往泉溪村的路上,一直猜测着答案。他估计,可能是前几天自己交给他们的除治水稻病的方子奏效了,邓科请自己去是表示感谢的。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邓天鸣脑袋里蓦然地划过一道亮光:邓科如果真的是要感谢自己,自己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谈征地的事儿呢?年底要评选优秀员工,还要提拔任命办公室副主任,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如果自己能把征地工作做下来,那是多么了不起的成绩啊,有了这个成绩,自己在镇政府的威信将大大提高,领导肯定会考虑自己的。
想到这里,邓天鸣暗暗地高兴,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把征地工作做下来。趁着领导还没把另外征地的计划落实之前,给领导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邓天鸣越想越激动,不由得加大油门,摩托车嘟嘟地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
到了村口的时候,邓科打来电话问他,到了没有?邓天鸣说,到村口了。邓科说,你就直接到我们村祠堂,我们等你!
奇怪的是,这次通话,邓科的语气突然又变得硬邦邦的,而且很低沉。邓天鸣心头 不禁蒙上了阴云,难道自己的猜测错误了?该不会是那个除治水稻病的方子出错,水稻了什么问题了把?真是那样,自己可就麻烦了。
可是不会啊,这种水稻病,他明明学习过防治方法的,老师还带他亲自实践过,应该不会错的。
带着满肚子疑问,邓天鸣开着摩托车来到了泉溪村祠堂。
停好车,走到祠堂门口,只见祠堂
里,泉溪村的十几个男人围坐在两张古朴的大八仙桌前,大部分是中老年的,只有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长得壮实,竟是上次带头追打自己的那人。
所有的人全都脸色凝重,那名年轻人更是满脸杀气,拿仇恨的目光瞪着邓天鸣。邓天鸣从没见过如此阵势,不由得心里发毛。他站在门口,小腿都有点发抖。目光扫视全场,落在邓科脸上,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邓科站起来,说:“小唐,你来了,快请坐!”
说完,邓科起身走过来,拉着邓天鸣竟将他按坐在中间的位置。这个座位在里头,想起上次被追打的经历,邓天鸣心怦怦地乱跳,如果这帮人再次发飙,会不会把自己堵在祠堂里面痛打一顿呢?这个时候,他多希望邓文英在现场啊。整个泉溪村,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 有她在,他会感到很安全。
“小唐啊,你知道我们今天把你叫来的目的吗?”邓科很庄严地说。
“呃,不知道!”邓天鸣有点紧张地说,看见每个人都还一脸严肃,赶忙继续说:“各位乡亲,我刚走上工作岗位没多久,经验还不是很丰富,在工作中难免出现纰漏,如有做错了什么请各位多多包涵、指正。”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对邓科说:“村长,你就开门见山吧,看把人家小唐吓得!”
邓科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小唐啊,这次把你叫来,是想感谢你的!我们全村人按照你提供的方子,给水稻喷洒了农药,才几天,水稻病全都好了,长势非常旺盛,还抽穗了呢。要不是你帮我们大家的忙,今年我们村的水稻要绝收了,多少人人家要勒紧腰带过日子啊!为了感谢你,我们特地杀了一头猪,请你来喝酒!”
原来是这样!邓天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又暗暗奇怪,既然是表示感谢,干吗搞
得那么庄严,好像鸿门宴似的,差点没把自己吓破胆。
只听邓科继续说:“我们村很少集体杀猪在祠堂招待客人,如有那么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这个客人是我们村的贵客。对待贵客,我们当然要很庄严很隆重。你不要有什么顾忌,今晚尽管放开了喝放开了吃。小唐,你给乡亲们说几句话吧!”
邓天鸣清了清嗓子,说:“乡亲们,我是一名政府工作人员,我的工作职责就是为大家服务,所以,我为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乡亲们不必这么客气。说真的,刚才一进来,看到你们个个脸色如此凝重,我简直吓坏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众人呵呵地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不过,邓天鸣注意到,那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却仍旧不苟言笑,看自己的眼神仍旧充满仇恨,不禁暗暗奇怪。此人是何方神圣,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正纳闷着,只听见邓科对那名年轻人说:“邓鹏,去叫人把酒菜端上来!”
那个叫邓鹏的人不怀好意地看了邓天鸣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几名妇女端着酒菜,鱼贯走进来。眨眼功夫,两张八仙桌便摆满了酒菜,呵,满满两大桌,有焖猪头肉,梅菜扣肉,红烧肉,炒白菜,炒青菜等等。酒是高度数的某国内某知名品牌的白酒。酒瓶一打开,酒香夹带着菜香扑鼻而来。
邓天鸣挨着邓科坐,邓科要亲自给邓天鸣倒酒,邓天鸣赶忙将酒瓶夺过来,给他和自己旁边的几个老者倒了酒,再给自己满上。
邓科带头喝了一杯开桌酒,众人便喝开了。眼前虽然都是农村人,邓天鸣却一点都不敢失礼。一杯酒下肚,吃了一点开胃菜之后,邓天鸣开始挨个给众人敬酒。所幸酒杯是那种很小的酒杯,否则,这么多人敬下来,邓天鸣非喝趴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