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会用绳子勒紧了呱哒呱哒的窗户，关被风彭地一声关上了！他担心被风再刮开了，拿一条凳子将门顶上，然后和耿凤凰、憨叔围在煤球炉边，吃憨叔特制的火锅。
“人不留人，天留人啊！”龙山会提过来一把椅子给了耿凤凰。
耿凤凰坐好，毫不客气地和龙山会、憨叔碰了一杯，“要不是这雪，恐怕我吃不上憨叔的火锅啊！”
“耿凤凰，你回到区委大院里，我们就没有这机会了。”龙山会恋恋不舍地说。
“回区委大院？恐怕我那时侯还不如民办教师呢。”耿凤凰虽然装着微笑，但她的话语中带着无奈和痛苦，“龙山会，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人生谁也难以看透。当一个人赢得鲜花和掌声的时候，而命运往往把他重新摔到原来的地方。往往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会创造一个奇迹。我打个电话。”
龙山会靠耿凤凰很近，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避讳龙山会。那边是浑厚的男中音：“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其实小龙河街道也不比区委差多少，一个副镇长和副局长算平级吧。”
“真的让我走，我还舍不得离开小龙河的父老乡亲。我现在心里踏实了！”
“你如果真的还想这区委大院，我帮你通融通融，小龙河也确实太复杂。”
“谢谢你，天宇大哥。这件事放下吧。”耿凤凰像是给一个叫龙天宇的打电话：“关于增补龙山会的高级名额办得怎么样？”
“还怎么样？你还是想想自己吧！我们只是想了解老师的情况，也想帮龙山会这个忙。本来想借考察团让领导们看看龙山会。你们可惹大了！偏偏讲什么古树？节外生枝！”龙副局长当头便问。
“古树怎么啦！这与能不能增加龙山会的名额有关系吗？与一中愿不愿意在此建立分校有关系吗？当初你们不是对龙山会的课评价很高吗？”耿凤凰为这些出尔反尔的领导非常生气。
“建筑方因遭遇文物而不得不依法停止施工，导致了巨额损失，还被一味的指责破坏文物。现在一中也怕‘不幸’遭遇古树，因为怕陪不起。现在又出了个网吧和追梦山庄，开发区能陪得起？”
“庞顺行被开发区传去一定没有好事，你是干部！你还是早做准备吧！龙山会晋级的事不可能了！我也是刚刚上任。我也是今年考上的公务员。”龙天宇落下一句，关了机。
“我……我到外面转一转，碰巧巧的话抓抓只野兔来！”憨叔披了雨衣离开火炉，走进白茫茫大雪里。
“龙山会倒酒！还有吗？”
龙山会从憨叔的床下拽出一箱槐花特酿，用筷子打开，两个人倒了满满一杯。
“我心中一个秘密很早想告诉你。有一天夜里，他和伴娘在我家的屋子里……我才知道他为伴娘在城里有一座别墅。我为什么还要苦苦爱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去爱我所爱的人？”
龙山会是个老实巴脚的汉子，只知道在三尺讲台上耕耘，心安理得，与世无争，似乎成为之人。好象听着，一个劲地喝酒，“我们能不能不谈女人的事？”
“谈教学伤脑筋。你就知道闷头教书，人家套你，你把心给人家了，人家转正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埋怨也无用。你一级职称寒酸不？你不善言辞不是个好办法。”
“教育局多次申明不让那样不善言辞的人吃亏？龙副局长说会给我个说法。”
“可事实上吃了大亏，你不去交流，人家知道偏僻的农村还有你民办教师龙山会。”耿凤凰的一顿抢白，把龙山会憋得像个被丈夫捉了奸的娘们，满脸的紫红。
“我教了近20年的书，我无所谓，但我不想让你当垫背。你是国家干部。我担心你会受影响。”
“龙山会，你能够理解我很高兴。喝！”耿凤凰喝着酒，火气更盛了，指着龙山会的脑门，犹如狮吼：“你是猪脑子，你讲真本事。你在家憨等，天上掉馅饼。我真的想揍你！揍一个耳光才好！”
龙山会脱去上衣，又拿出一瓶，“耿主任，你如此看得起我，我陪你喝个痛快！”
“龙山会，你别喝了！属于你的，你终归得到。可是你得不到了！我想再帮助你一次。我自己都顾不上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还是民办教师……天亮摸被子去吧！”
耿凤凰两盅酒下肚，嘴上就没有了把门的。她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圈成喇叭状，趴在龙山会的耳朵上，“山会，夏天汗受（函授），冬天寒受，等拿到文凭亮了天，龙大嫂花几千元搞个研究生课程班，单位又报销一半，管他承认不承认学历，晋级管用就行。从考试入门动小抄，给帮忙的老师喝酒，给替考的学生一身衣服，英语找个人替，有钱人家赞助高校……你们总感觉到课程班没有用，就不想一想，学课程班是领导干部……”说着也脱去棉袄放在后面的沙发背上，端起酒，下了玉颈。“山会，真的没有想到，本来你和仙荟的积分差不了多少，可你自动退了！区里龙副局长还是保留了你的名额，没有想到这时候她竟然发表了。你……你是小龙河街道有名的才子。却没有想到在论文方面栽了跟头。你写那些诗歌啊！小说啊！有什么用？”
“那庞顺行不是靠文学出了名。”龙山会喝着酒，“那俗文学不是我写的东西！”
“他是自费的，那么多人巴结来不及呢！你想想一些主持人、三流演员等少一点名气的出书。你认为是看他们的书。可你不同，连邮资都成问题。你花那心血，不如多写点论文，多研究课题。”
“现在论文也多是花钱买。没有钱咋中啊！”
“庞仙荟随便找篇文章，改头换面，旧瓶子装新酒，新瓶子装旧酒。天下论文一大抄。她那篇省一等奖的论文，不就用了你的课题。课题找个人通融通融……要不是建分校黄了，你一定是名利双收。可是啊，我们因课题一同遭罪，但我值得，我常常想得到你的唾骂和痛打，可是……”
龙山会不住地饮酒，连槐角豆也不吃了，只是眼前大花小花，耿凤凰忽左忽右，那一双撩人的含情脉脉的眼睛在吞噬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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