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02 我有儿子了~
见夏侯烨不动,太皇太妃把目光望向舒沫,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凌厉:“睿王?”
恰在此時,稳婆踮着小脚,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扑通跪在车前:“小人给王爷……“
“废话少说,“夏侯烨不耐烦地打断她:“快过来瞧瞧王妃。”
“是~”稳婆叩了头起身,瞄一眼狭窄的车厢,哪里敢进去?
“你杵在这里,人家怎么瞧?”太皇太妃逮着理由,冷声训斥。
“怕什么,”夏侯烨眉一扬:“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回,回王爷~”稳婆哆哆嗦嗦地道:“小人要给王妃查验胎儿情况,王爷在场,怕,怕是有所不,不便……”
“胡说?”夏侯烨发火。
季嬷嬷含笑睇一眼夏侯烨,上前一步,低声解释:“与大夫诊脉有所不同,稳婆验身,是要宽衣的……”
夏侯烨一怔,低头去看舒沫。
舒沫只得放开一直握着的他的手臂,轻声道:“你去吧~”
“嗯,”夏侯烨点头:“我就在车外。”
立夏端了『药』水上前,稳婆净了手,这才进了车厢,将帘子放下,将所有目光都挡在外面,这才毕恭毕敬地冲舒沫躬身施了一礼:“失礼了~”
她跪在舒沫身前,掀开她的底裙,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直起身道:“宫开未开,娘娘又是头胎,照这情形,怕是最快也要到后半夜才会生。”
“要等那么久?”舒沫急了,道:“羊水都破了,宝宝不会缺氧吗?”
稳婆听得一愣:“缺氧?”
“本宫的意思,宝宝会不会有危险?”舒沫忙道。
“只要生得快,羊水早破一点,晚破一点没什么关系。羊水破了三天后才生孩子的,小人也见过。”稳婆陪了笑安慰:“再说了,娘娘吉人天相,小王爷洪福齐天,一定平安无事。”
舒沫心知跟她多说也是枉然,只好挥手命她退出去。
夏侯烨将她小心地抱了出来,安置在临時布置好的产房中。
巴朗和何管家也先后赶到,数百人无比焦灼又分外安静地等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
太皇太后进来瞧了一次,命人拿了糕点,水果还有季嬷嬷亲自炖的鸡汤,道:“多吃点,一会生的時候才有力气。“
舒沫乖乖地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一个果子。
太皇太后瞧得很是满意,道:“还早,你抓紧時间睡一下,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
舒沫嘴角微微一抽:知道的是生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杀敌。
转念一想,古代医术落后,女人生孩子等于过鬼门关,很多人就迈不过这个坎,可不就跟打仗一样?
她心中一暖,虽并无睡意,也强迫自己闭目假寐,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時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稳婆每隔二小時进来查看一次情况,很快就到了半夜。
驿道上却是火把熊熊,亮如白昼。
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楚,如同海浪一袭来,将舒沫从沉睡中唤醒。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下体『潮』湿一片,再忍不住,发出低低地呻『吟』:“立夏~”
立夏过来一看,她整条衬裙全湿了,隐隐还有血迹,顿時慌了神:“陈婆婆,苏婆婆……”
两名稳婆应声掀帘进来,验看了舒沫的身体:“要生了~”
夏侯烨立刻便要冲进去:“沫沫?“
“睿王?“太皇太后早有准备,厉声喝道:“产房污秽,男子入则不吉,你不怕害慧妃生产不顺,便只管进去?”
“可是~”夏侯烨脚下一顿:“我不能放沫沫一个人面对~”
“帐内帐外,不过一步之隔,有什么区别?”太皇太妃脸一沉:“本宫与你在这一起陪着她,还不够?”
夏侯烨一窒,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林景回拎着『药』箱,在另一边立着,这時也说了话:“娘娘年轻,身子骨一向结实,加之调理得宜,当无大碍。“
夏侯烨没有说话,心中稍安。
季嬷嬷和府里另外几个有过接生经验的上了年纪的婆子鱼贯而入,瞬间把这顶临時产房塞了个满满当当。
产房是临時搭建,产床自然也只能因陋就简,床两边各打了两个木桩,分别挂着布条,方便舒沫生产時抓握使力。
舒沫额上全是汗,立夏立在一旁,不停地替她擦拭。
见季嬷嬷进来,舒沫轻声道:“辛苦嬷嬷了~”
“看着发作了,离生产还早呢~”季嬷嬷见舒沫双手抓着布条,手背上青筋暴起,心知她此時必然紧张万分,遂笑了笑,不急不徐地道:“你先尽量把呼吸调均了,省着点力气,一会稳婆要你使力時,再使力不迟。”
舒沫果然放松了些,目光忍不住朝外溜了一眼。
季嬷嬷眼尖,一下捕住了,笑:“找王爷呢?“
舒沫没吭声。
“他在外边站着呢,若不是太皇太妃拦着,早冲进来了。“季嬷嬷抿着嘴,冲她促狭一笑:“这会呀,心里不知几百子爪子在挠呢~”ube5。
舒沫到底脸薄,给她一调侃,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气是眼地。季嬷嬷索姓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着夏侯烨,那些琐琐碎碎的故事,如涓涓的细流,慢慢地渗进舒沫的心田。
转眼东边已亮起鱼肚白,太阳跃出云海,一点一点的灿亮了整片天。
舒沫再已无心听故事,汗流了一层又一层,衣服湿了又干了,痛得死去活来,而肚子里的小家伙却稳如泰山,没有半点动静。
舒沫不似那些村『妇』,痛起来喊得声嘶力歇。
看她忍得那么辛苦,连带着送热水,『毛』巾的丫头仆『妇』们,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产房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太皇太后见过风浪,还能镇定如仪,夏侯烨却无论如何也沉不住气了。
“到底什么情况?”他揪住一个端着铜盆出来的丫头,厉声喝问。
那丫头不过十三四岁,本来就给那一盆盆血水吓坏了,被他声『色』俱厉这么一喝,益发地懵了,抖得象风中的落叶:“好,好多血……”
听在夏侯烨耳中,不谛是晴天霹雳,一把掀开她,旋风般卷了进去:“沫沫~”
舒沫仰躺在临時产床上,身上搭着一幅薄薄的蚕丝被,身边簇拥着四五个婆子,双手和双腿都双手套在布索里,乍一眼看去,象是被人绑住了四肢,正要大卸八块。
从人群的缝隙中,隐隐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象个鬼,乌黑的秀发一络一络,湿漉漉地零『乱』地垂在前额。
夏侯烨一呆,双腿如灌了千斤水泥,竟不敢向她靠拢。
耳边只听稳婆尖厉的声音:“娘娘,使力,再使些力……”
“我,”舒沫痛苦地仰起头,如垂死的天鹅,发出最后的低泣:“我真的不行了,没力气了~”
“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快看到头了~”季嬷嬷双手握拳,大声鼓励着她。
“不行,我生不出来~“舒沫浑身虚软,似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奈而凄楚地摇头,泪水疯狂地滑下来。
立夏泣不成声,咬破了嘴唇:“小姐~“
“要不,”见此情形,几个婆子开始慌『乱』,不知谁小声道:“用剪子吧?”
“不行?”季嬷嬷立刻反对:“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动剪?”
夏侯烨虽不知动剪意味着什么,但听季嬷嬷的语气,也知必是极不好的,心下一寒,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他来不及出声,跪在舒沫脚下的陈姓稳婆,双手染满了鲜血,双目发赤,厉声喝叱:“参片,给她含着参片,提提气?”
参片是早准备好的,初雪转身去拿,一眼瞧见夏侯烨阴沉沉地立在帐内,浑身散发着寒气,惊得跪了下来:“王爷?”
呼啦一声,众人跪倒一片:“王爷~“
舒沫的目光穿过人群,与他相撞,泛起一层晶莹的泪光。
他终于还是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顾世俗的眼光,不畏人言,义务反顾地进来陪她。
“沫沫~”夏侯烨定了定神,步伐平稳地走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来了~”
舒沫轻声啜泣着,泪水顺着颊流下来,填满了她的口腔。
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感,从心底涌出,慢慢汹涌如『潮』,在胸膛拍击,碰撞,直欲破体而出。
夏侯烨低头,在她额上轻吻:“我知道你很辛苦,也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坚持到最后?“
他转头,瞥一眼初雪。
初雪茫然,季嬷嬷急忙曲肘撞她一下:“参片~”
“是~”初雪急急把装着参片的盘子举过头顶。
夏侯烨亲自拈起一片,温柔地放入她的唇中:“沫沫,我们一起,迎接咱们的孩子~“
“嗯~”舒沫含泪,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众人爬起来,各归各位。
“用力,再用力~”
“开了,开了,宫口打开了……“
“王爷,看到头了~“季嬷嬷欣喜地扭头。
夏侯烨拥紧了怀中的舒沫,眼中,而胸腔紧窒:“我知道你一定行,乖,再加把力~”
终于,“哇?”哭声划破天际,那嘹亮的声音饱满,尖锐,充满勃勃生机。
“生了,生了?“众人欢呼。
“快瞧瞧,是什么?”傅嬷嬷急不可待地挤上前去。
“是个小王爷?”旺财媳『妇』眼尖,拨尖了声音,自豪又得意地大声宣布。
“阿弥陀佛~”太皇太后双手合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中泛起点点泪光:“菩萨显灵,祖宗保偌,夏侯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嘿嘿,”季嬷嬷笑着调侃:“这下,小姐再不会说死后没面目见姑爷了?”
太皇太妃笑着点头:“是,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没有白活这么久,对列祖列宗也算有了交待。能安安稳稳地走了~“
“呸呸呸~”季嬷嬷忙道:“大喜的日子,小姐怎么说这种话?王爷后继有人,小姐有孙子抱,正该越活越有劲才是?”
太皇太妃拭了拭泪,嗔道:“就你嘴贫~”
“恭喜太皇太妃,恭喜王爷,恭敬慧妃娘娘……”数百侍卫振臂高呼,惊得林中鸟儿『乱』飞。
“恭喜王爷~”苏姓稳婆一脸谄媚地把用温水清洗过后,裹上最轻柔最软绵的细棉布的,挥舞着粉拳的小人儿,讨好地捧到夏侯烨的身前。
夏侯烨伸出手,却不敢抱那过份柔软的身躯,他是那样纤细,那么弱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难得局促地缩了缩手,身子往后略退了一些,目光却紧紧地缠着那小人儿不放,一脸骄傲地道:“沫沫,看见没,这是咱们的儿子~哈哈,我有儿子了,我终于有儿子啦?”
舒沫近乎虚脱地偎在他的怀里,温柔地凝视着那粉嫩的一团,微笑。
是,这是他们的儿子,爱情的结晶。
ps:嘿嘿,沫沫终于生了儿子,各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