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各方面落实的情况迅速地反馈了回来。
这一方面让钱似海感到满意,说明他对成田的大局仍然有着绝对的掌控,仍然无时无刻地发挥着中枢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让他感到一丝担忧,那就是各个方面对他依赖过重过多。这样下去,他自己仍然难脱离一线,必须继续身处具体的矛盾之中,这样的话绝对不利于全身而退。
这不符合他的思路。
(1)立竿见影会议后,县长李森立竿见影,第一个落实钱似海交办的任务。 щщщ●ттkan●C○
还在回政府的路上,李森就对朴天一说:“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召开政府常务会议,安排下一步工作。”
朴天扭头看了李森一眼,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就点头答应准备开会的事去了。
李森的脑袋像陀螺一样快速地旋转着,把手头上的工作按轻重缓急迅速地排了队编了号。
在李森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也是最棘手的工作就是城东关建设大型粮食加工厂的征地补偿问题。作为水稻的主产区,搞好深加工无疑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决策。这是钱似海亲自招商抓的一个大项目。想法是个好想法,项目是个好项目,可是商家提出厂址必须建在交通便利的城东关,这令钱似海很头疼。根本原因就在于城东关都是农民的经济用地,是面积最大的错季蔬菜种植区。这个地区的土地是天价。由于就征地的价格问题始终没有达成协议,农民已经多次包围县政府集体**。而投资方也不肯做出让步,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再没有适当的办法解决,那就将成为全县最大的不安定隐患。
李森无奈地摇摇头,操起电话,找投资方“绿海米业”的老总齐盛。
电话响了半天齐盛才接听。哼哼哈哈的一副爱理不理的腔调。一想到当初刚来时齐盛那张堆满巴结讪笑的胖脸,李森的胃里就不舒服,但想到眼下的困难,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李森说:“齐总啊,事情既然已经操作到了这种程度,就不仅仅是成田一家的事了,我希望你能抽时间过来一趟,就征地的补偿问题我们双方再好好谈一谈,议一议,争取找到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齐盛阴阳怪气地说:“李县长,你要这么说就不太合适了。当初我们有话在先,你们负责征地,我负责投资。怎么,你们现在自己没整明白,又想拉我和你们一块去坐蜡呀?这可违反商业道德。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合作就不好进行下去了。”
李森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脑海里轰轰作响。他咬着后牙槽说:“齐总,你不能这么说吧,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而是你降低了土地补偿标准……”
不得李森说完,齐盛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现在没在国内,即使在也没有时间过去。你们如果持这种态度,我就是过去不过去意义都不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补偿的问题上我是不可能再让步了。如果问题不能尽快得到解决,那么我会考虑撤资,还要诉诸法律要求你们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齐盛的态度大出李森预料之外。
短短几天的光景,齐盛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强硬了起来,不仅在补偿费上不让步,还要起诉要求赔偿,这令李森百思不得其解。李森想到要向钱似海汇报一下齐盛的突然变化,可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劝自己还是再等一等,缓一缓,单凭这么一个电话就兴师动众地去汇报显得也太没有主见了。
朴天一敲敲门走了进来,汇报说已经通知完了,时间定在明天早上一上班。政府办要打印会议议程表,问都安排哪些内容。
李森说:“就打今天钱书记安排的那几项,也就是大项目问题,老干部活动中心问题,就业和救助问题,其它的不议了。”
朴天一说了声“好”,就坐在了李森对面的椅子里,伸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自己打火点上,然后翘起二郎腿,全神贯注地深深地吸烟吐烟。李森感到他有什么话要说,便不开口,静静地等着他。
果然,朴天一在足足吸进去大半支烟后张开了嘴。
“今天的事儿我没太整明白。”朴天一说。
李森一笑,问道:“哪儿没明白?”
朴天一放下二郎腿,把烟屁股在烟缸里掐死,直爽地说:“具体地说是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要搞‘海选’?几天前还再三强调稳定稳定,那干吗要去做根本就没做过而又充满风险的事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二是老板把自己从前亲自抓的工作都放手了,强调各负其责是怎么会事儿?一反常态嘛。这绝对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啊。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森任凭朴天一在那里自己说,也不表态,就是偶尔笑一笑,点点头或是摇摇头。
朴天一继续说道:“前几天的那个会后,有人说那是他要走的信号,那么今天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又不走了?”
朴天一提完了问题,半天也不见李森吭声,便有些不满,就带着埋怨的口吻说:“我说首长,你别不哼不哈的,能不能别搞得那么神秘?你站得高看得远,给咱这老百姓宣传宣传。啊?”
“哎呀,你要是老百姓的话也是一个挺特殊的老百姓啊!是一个带着乌纱帽的老百姓。”李森哈哈笑着,手指着朴天一跟他逗趣儿。
朴天一担任县政府领导的时间比李森长,年纪也比李森大得多。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但作为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来说,他们也是彼此可以谈点知心话的人。
“别拿你哥开玩儿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朴天一故意扳着脸说。
李森也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说:“你要跟我说正经的,那我就跟你说正经的。你提出的问题只有钱书记自己才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别人再怎么说都是白扯。”
朴天一直眉愣眼地瞅着李森,好像不认识似的,眼睛眨巴了好半天才点点头说:“也是这么回事儿,谁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除了他自己谁能整明白他是咋想的。”
李森说:“这不就结了嘛。钱书记自有钱书记的想法,就像你说的,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他是咋想的?得了老兄,咱还是商量商量那几个事儿吧。”
“我想了,”朴天一大手一挥,颇为不屑地说,“那几件事儿我们没什么可研究的。先说那几个大项目。别的还好说,就是那个‘绿海’的事儿我们能定吗?要搁我这脾气,我早就刷姓齐的那小子大马勺了,你看把他牛*的,来投那么两个破钱儿就跟是谁的祖宗似的,好像欠他八百吊。这钱书记在哪儿认识的这么个**朋友,也真给他掉价。光补偿这一块儿就差一千万,咋整?”
不等李森搭腔,朴天一又接着说:“再说建老干部活动中心的事儿。他倒是同意了,可同意就得干哪!要不那帮爹就惦记上了。你要不整他们还不给你闹上天。可一干就涉及到钱儿,你从哪儿出?最后一个,还是钱儿的事儿。我们去年就把搞五百个公益性岗位的事儿定下来了,可是钱书记不同意,硬把这笔资金给挪用了,你怎么整?救助的事儿也是这样。民政局关于提高低保标准的报告都打上来二年了,钱书记就是不同意提标。说咱们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不能把标准搞得太高。可据我所知,在全省所辖的国家级贫困县(市)中,我们的标准是最低的。你有啥招儿?”
“事儿是那么个事儿。工作该商量还得商量,该做还得做。钱儿是比较紧张,但我们也要好好研究,拿出个解决问题的基本意见,我们自己定不了的,就报钱书记报县委决策嘛。”李森倒是不温不火,气定神闲。
“那就研究吧。”朴天一仍然气不顺。
李森递给朴天一一支烟,说:“好了,点上吧。”
朴天一一摆手说:“我呀,我算是服了你了。”
李森诚恳地说:“我也挺服你!”
(2)掌控钱似海倒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慢慢地踱着步子,思绪很跳跃,像旋风一样飘忽不定。
办公室之所以称作办公室,就在于它可以使人进入自己的角色,使人理性起来,思考该思考的问题,做该做的事。所以,人不同,办公室也不同。官职越大位置越高,思考的范围就越广该做的事就越多,办公室也就越大。这几乎是一个规律。
钱似海喜欢这种在阔大的办公室里自由自在踱步思考的感觉。
各方面落实的情况迅速地反馈了回来。
这一方面让钱似海感到满意,说明他对成田的大局仍然有着绝对的掌控,仍然无时无刻地发挥着中枢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让他感到一丝担忧,那就是各个方面对他依赖过重过多。这样下去,他自己仍然难脱离一线,必须继续身处具体的矛盾之中,这样的话绝对不利于全身而退。
这不符合他的思路。
钱似海不准备全面出击,只想在关键问题上保持进攻的姿态,比如在换届问题上。
可事物的发展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既然矛盾已经摆到了面前,就不可能一味地回避。这不是钱似海的性格。
“必须高效率迅速摆平面前的各种矛盾。”
钱似海冷静地思考着,他清楚能否达到这样的效果,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权威,自己的进退。
钱似海首先召见了李森。
李森是第一个把困难摆到他面前的人,钱似海给予了充分的理解。他清楚李森的确解决不了征地补偿问题,但李森能够有一个积极主动的姿态,这就让钱似海感到满意。这起码说明了李森是坚决维护自己权威的。
李森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一个字:钱。
因为涉及到钱,李森当然就得找成田县的大老板主掌财政命脉的钱似海。
在成田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钱似海管财政,尽管在分工上不是这样安排的。
当年,钱似海以查建设“民俗风情部落”擅自挪用专项资金的问题直接拿下了县长助理兼财政局局长皮立金,并做出具体规定:今后,全县所有重大项目支出,必须经过县委常委讨论批准,实际上也就是必须经过钱似海的批准。皮立金下台后被安排到县总工会当副主席,财政局长一职始终空缺,只用一名副局长主持工作。薛明可是没把钱似海的话完全当回事儿,照样批钱。可他批归批,没有一个单位能从县财政再拿出过一分钱。理由都是一个——财政没钱。而在钱似海那一边,这里三百万,那里五百万,要多少拿多少,这把薛明气得暴跳如雷。薛明怒火万丈地去找来那位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大骂,连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兵?”
副局长只是一个劲儿地苦笑并不争辩。
临了临了,副局长说了一句让薛明心里流血的知心话。他说:“县长,我劝你别争了,你这样争下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什么好处。皮局长也是你的兵,可他最后连乌纱帽都没保住啊!我们不是不听你的,而是我们不想失去吃饭的家什。我们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老婆孩子着想啊!”
到了李森当了县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挑战这个规矩的。倒是钱似海对他比对薛明大方多了,每年都拿出一块资金叫做“县长预备金”叫李森批。李森长了个好记性,你无论给我多少我都不批一分,到需要钱的时候就去找钱似海要,自己倒落得个清净,也不在乎别人说他是窝囊废,是傀儡。
听完李森的汇报,钱似海明确要求道:“老干部活动中心必须在这个月底破土动工,保证年底前竣工。到时候,我要亲自去参加奠基去剪彩。公益岗位的事也要马上办。要搞一个上岗仪式,我亲自去发上岗证书。低保提标要在电视上搞一下专访,你去讲一讲我们为什么在经济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提高低保标准。”
李森一一记下。
最后说到了补偿费的事儿。
李森把齐盛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学说了一遍,原想钱似海听完后会义愤填膺甚至暴跳如雷,因为这个项目毕竟是钱似海亲自招来的,齐盛又是钱似海的朋友。
钱似海倒是一派大家风度,既没着急更没上火,还微微地笑了笑,这令李森惊诧不已也佩服不已。
钱似海没有去评论齐盛的态度如何,只是强调说要必须保住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对于成田未来的发展具有战略意义。哪怕暂时吃一点亏也值得。
李森马上表态说:“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可是我们还差一千多万哪,财政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的资金来吧?”
钱似海说:“指财政当然是不行的。办法嘛还是从专项资金中暂时串换串换。比如可以考虑从水利建设资金、再就业资金中拿出一部分,我看就差不多了。”
李森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钱似海指示:“马上运作,把补偿金发下去,迅速平息矛盾,减少压力,绝不能再出现围攻县政府的事件。还打着什么‘为了谁的利益’的横幅。为了谁的利益?当然是为了党的利益,为了人民的利益!”
李森马上说:“我这就去落实。”
干净利索地摆平了李森后,钱似海操起电话打给政法委书记,没等政法委书记说什么,钱似海就严厉地命令道:“我马上批给你二十万,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谈论什么因为办公经费不足而破不了案子。”
钱似海最后召见了林镇东和司正炎。
钱似海开门见山,让他们把听到的负面反映谈一谈。
这很出乎林镇东和司正炎的预料,因为这不符合钱似海的一贯风格。
司正炎不由看了看林镇东,林镇东也回看了他一眼。
钱似海注意到了两个人的表情,开玩笑似地说:“你们俩不用眉目传情了,随便谈,听到什么谈什么,越具体越好。有没有骂娘的?”
林镇东咧嘴一笑,捋了捋花白的头发说:“没啥大的反映,挺好的。”
钱似海指着林镇东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你老兄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呀?”
“的确没什么反映。”林镇东笑了笑,强调了一句。
“有反映是正常的,没反映才是不正常的。”钱似海镇静自若,气度雍容,“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镇东沉吟了一下说:“大的反映倒没有,小的反映倒是有一些,主要还是对‘海选’的理解问题。”
“是的,过去毕竟没搞过,大家有一些担心。”司正炎很认真地补充道。
钱似海指了指这二位,道:“你们有保留啊,算了。就假如是这样,不管大家说真担心也好假担心也罢,安排一个时间,我讲一讲,统一一下全体干部的思想。”
司正炎说:“那就专门安排一次吧,您好好讲一讲。”
钱似海说:“可以,敲敲山镇镇虎。你们两位要抓紧做这样两件工作。一个是同有推荐资格的几个部门打打招呼,在推荐什么人的问题上要主动和县委保持一致,不能一说搞**推荐就没了边儿没了王法。二是你们自己要有个数,把干部的情况排排队,搞一搞结构分析,多找几个角度,比如年龄、提职时间、学历等等。在干部正式推荐前该下的下一批,该退的退一批。”
林镇东闻听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因为他也在这个“该退的退一批”的范围之内。显然钱似海没有想到那么多。司正炎连忙打岔说:“钱书记,您准备讲点什么?”
钱似海说:“我考虑一下吧。”
(3)敲山震虎县委副书记李森大声地说:“下面,进行大会第三项,请县委书记钱似海同志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哗——”,台下瞬间爆发出一片潮水般的热烈掌声。
循着掌声,钱似海习惯地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宽大的脑门在灯光下现着油光,红润的脸庞平静如水,现出独有的庄重和威严。
电视台的摄影记者早早地把镜头对准了钱似海。照相机的闪光灯顿时闪个不停。
钱似海向台下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对鼓掌者的致意。
“同志们,”钱似海宏亮而颇具穿透力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场上。刹时,会场里变得鸦雀无声。
“今天哪,我们成田县的大大小小的干部,准确地说副科级以上的干部,也就是说凡是能论上‘品’的干部都来了。借这个机会,我讲点意见,供大家参考。我今天主要要讲一讲干部问题,即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干部,如何选拔干部,如何使用干部,如何监督干部。下面我讲第一个问题,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干部。”
下面有人悄声议论道:“我觉得钱书记今天整得挺严肃啊?讲话习惯也改了,没说‘说过’呀?”
另一个人低声说:“别着急,还没到那儿呢。”
旁边有人提醒道:“喂,注意听,别瞎吵吵。”
被提醒的人一撇嘴,不满地说:“操,熊样,装得挺像啊。”
主席台上,钱似海的目光不时地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里闪过。他的双臂前伸,平摊在身体的两侧,充分地扩大了他所占据的空间,把坐在一旁的李森显得更加瘦小。
钱似海把麦克风的角度调整一下。继续铿锵有力地讲道:
“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为什么这样讲呢?这是因为,各级领导干部是各个阶层、各个方面的带头者、领路人。要想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贯彻落实到位,关键要看各级领导干部对贯彻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理解程度,认识程度,自觉程度。因此说,干部是决定性因素,在贯彻落实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既然干部的作用这么大,这么重要,我们用什么办法去保证各级领导干部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理解和认识呢?答案很多,比如上级领导,纪律要求等等,但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靠干部的自身素质。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去看待去识别或去考察一个干部的素质呢?说,识别干部‘不但要看干部的一时一事,而且要看干部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这是识别干部的主要方法。’的意思是说,考察或识别一个干部,不能仅仅局限于一时一事,而是要历史地、全面地、具体地、发展地去看待每一个干部,考察每一个干部,识别每一个干部。”
台下又有人悄声议论:“喂,钱书记想说什么呀?”
有人回答:“谁知道,你往后听吧。”
钱似海从容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慢地啜了一口,并借机观察了一下会场的反应。只见在寂静的氛围中,每一个人都仰着头,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的讲话,这个结果令钱似海感到满意。
钱似海继续着他的演讲:
“考察和识别干部不仅仅是组织部门的事,也是群众的事,社会的事,一句话,是大家的事。全县有几十名正副县级干部,几百名科局级干部。这么大的范围,单凭组织部门,单凭正炎部长能考察过来吗?能识别过来吗?答案是不能。所以我说要靠群众,靠大家。今年是乡镇党委的换届年,这是全县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县委关心,社会关心,群众关心,干部自己更关心。如果有哪一个干部说‘我不关心’,那他百分之百是在说假话。为了更准确地考察干部,推荐干部和使用干部,我们将采取新的方式方法,那就是方才震东书记讲的‘海选’。
“海,就是大海的海,但在这里是指考察推荐干部的范围,同以前比会更广泛,更全面。选,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选’的结果将决定对干部的最后任用。”
这时的会场里是真正达到了鸦雀无声的程度。看来,钱似海的讲话在全体干部中的的确确产生了影响和震动。
会场里,钱似海的声音仍在回荡,显得底气实足。
“我们讲的‘海选’,就是要在具有参选资格的人员中,通过大家的**推荐产生干部人选。推荐的结果将作为县委最后决策的重要依据,甚至是主要依据。对大家真正拥护的候选人可以破格提拔。”
会场里出现了阵阵议论声。
钱似海并没有制止,他知道这个做法必定会引起大家的议论。
主持会议的李森敲了敲麦克风,说:“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钱似海继续说:“我们有些干部现在比较忙,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操心了。跑市的,跑省的不在少数,也有住我这儿跑的。我最近没少接这样的电话。我看,这些都没用。推荐这一关你得过吧?‘海选’这一关你得过吧?考核这一关你得过吧?常委会这一关也得过吧?如果说你要找人走门子,找我,找李县长,甚至找几位常委还不是难事的话,那么参加推荐的人就多了,参加‘海选’投票的人就更多了,你能都找得过来吗?这我也不敢轻易否定,我们有些干部,你看干工作没有什么韬略办法,搞起这一套来都能耐得很。”
全场上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有人悄声议论道:“这又搞的是哪一出啊?‘海选’?新鲜。”
有人回答:“没听说嘛,人家要高升到市里去了,不愿意担那个责任了。知道这叫什么吗?”
有人接话道:“这叫挑动群众斗群众。”
这话又引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钱似海宏亮的声音产生了“嗡嗡”的回音。
“不管是‘海选‘还是上级任命,我们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任人唯贤。那么贤的标准是什么呢?早就说过,那就是‘能否坚决地执行党的路线,服从党的纪律,和群众有密切的联系,有独立的工作能力,积极肯干,不谋求私利为标准!’”
底下有人议论:“他总拿的话说啥呀?那叫名人名言。可是也得服气,钱书记对的话还真熟。”
有人回答:“他那是童子功。”
李森上厕所的时候正碰上孙大壮。
“大嫂好点儿没有?”李森首先问道。
李森说的大嫂是指孙大壮的爱人。不久前,孙大壮的爱人因患胰腺炎住进了医院,李森和爱人曾到医院去看望。
“好多了,没大事儿,小毛病。”孙大壮满不在乎地说。
“小毛病也不可大意。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倒出工夫去看看大嫂。”
孙大壮有些感动地说:“你能有这个想法哥哥就谢谢你了。一县之长哪有不忙的?要是真不忙就有问题了。”
李森笑了笑。
孙大壮大大咧咧地说:“我说兄弟,钱书记又搞了个什么新玩意儿?什么‘海选’?什么意思?”
李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孙大壮多说什么,就反问道:“刚才钱书记讲的你没听明白吗?”
孙大壮一撇嘴说:“他整的那套玩意儿我整不明白。”
两个人并肩往厕所的门外走。临进会场之前,李森压低了声音对孙大壮说:“听兄弟一句话,少说话,扳一扳你那个倔脾气。”
孙大壮脖子一梗说:“我怕啥?一不求当官二不求发财,我不在乎那些事儿。”
李森的眼睛逼视着孙大壮,说:“真的?是这话?”
孙大壮一拍胸脯道:“真的,是这话。”
李森没再说什么。
望着李森的背影,孙大壮的脑袋里迅速地转了起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