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尔汗边走边嘟囔:“老师,这个骆太傲慢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敢拒绝卡普娜小姐!”
埃米尔皱眉回答:“他是外国人,并不知道卡普娜家族的势力,算了,一会我再去找骆谈一谈,务必明天安排时间,让他给卡普娜小姐治病。”
而在那边,卡特里娜也进了公寓楼,敲门进了骆志远的房间。她站在那里,跟骆志远说了半天,骆志远都面色淡然,笑而不语。
其实就是卡特里娜不解释,骆志远也能猜出卡普娜肯定是印国大权贵家的女儿,不过,对于卡特里娜所谓“得罪卡普娜后果很严重”的劝诫,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对于印国,对于蒙麦城和蒙麦大学而言,他不过是一个过客。卡普娜如何、卡普娜的家族如何权势冲天,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卡普娜与普通的印国人并无任何不同。
因此,卡特里娜说了很久,骆志远就回了她一句:“如果她真的是诚心求医,那么,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病号。既然求我诊治,那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我不是拿架子端一把,而是今天已经很累,我的针灸手法需要精气神配合,略有不慎,就会出差错,所以,我今天不能出手。”
卡特里娜听了,幽幽一叹,再也无语。
骆志远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她始终担心,得罪了卡普娜家族,骆志远在蒙麦大学的访问学者生涯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转而又想起骆志远是华夏国官方通过外交渠道派过来的访问学者,且还担负有为印国政要治病的重任,有这层背景在,想必即便是卡普娜家族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一念及此,卡特里娜就放下了几分心。
“好吧,好吧,骆,既然你累了,那么你先休息,我明天一早过来。”卡特里娜说完就走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骆志远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甩掉鞋,就躺倒在床上,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刚来印国没几天,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印国的水土环境、生活节奏,何况刚才为那个突发急性阑尾炎的男生出手急救,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骆志远起床洗漱完毕,卡特里娜就准时敲门来了。
卡特里娜知道他不习惯印式的早点,就为他带来了牛奶和鸡腿汉堡,这是从大学校门口的快餐店买的,不过虽然是欧美的快餐,却也印国本地化了。一股够劲的咖喱味扑面而来,骆志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吃早餐吧,骆,牛奶和汉堡,这你应该能接受吧?”
骆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卡特里娜是一番盛情和好意,他总得给她几分面子。
骆志远硬着头皮吃下了卡特里娜带来的汉堡,喝了一杯牛奶,然后猛灌了一大瓶水,这才勉强压下了让他恶心和反胃的气味。
两人并肩下楼,直奔蒙麦大学医学院的小礼堂。
尽管心里有所思想准备,但推门一看,黑压压坐满了席位的学生听众,还是让他和卡特里娜吃了一惊。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埃米尔院长和他的助理萨米尔汗也在场,就等候在主讲台上。
整个礼堂人满为患,坐满了医学院的学生,还有其他学院其他专业的学生过来旁听,甚至还有不少医学院的讲师和教授。
埃米尔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骆,是这样……”埃米尔满脸堆笑地说着,卡特里娜耐心细致地翻译着,骆志远一边听,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了坐在台下第一排中央处的卡普娜和她的管家拉贾夫以及保镖一行人。
“埃米尔院长,我说到做到,今天会给她诊病。一会,让她到台上来吧。”骆志远淡然笑了笑。
见骆志远答应下来,埃米尔如释重负,连道感谢。
埃米尔和萨米尔汗下了台去,就陪坐在卡普娜的旁边。
卡普娜没有理会埃米尔的解释,径自目光沉凝而坚定执着地望着台上云淡风轻的骆志远,心头弥漫着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
昨天去找骆志远看病求医,不过是心血来潮。而被意外拒绝之后,她却更加好奇和充满了期待。
她的确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一点缠人的小毛病。可就是这点小毛病,她连伦敦和澳洲的医生都看过了,都没有任何疗效,让她郁闷不堪。
骆志远继续他的讲座。还是一如昨日,先讲述简短而浅显的中医理论,尔后就开始现场施针。医学院的院方派出了几个工作人员,帮助骆志远“遴选”病号同时维持秩序。
第一个上台的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卡普娜。
见心目中的女神卡普娜上台,台下哗然,传来阵阵的哄笑声。埃米尔起身来环视全场,面色严肃地挥了挥手,这些学生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卡普娜落落大方地笑着:“骆教授,我叫卡普娜,我想我们昨天已经见过了。”
骆志远点点头:“请坐。”
“我的病情是……”卡普娜的话还没有说下去,就被骆志远摆摆手打断了:“卡特里娜,你跟她说,我需要先为她诊脉,然后再讨论她的病情。”
卡特里娜翻译过去。
卡普娜哦了一声,伸出了自己雪白如粉的玉腕。
她的肤色白皙,肌肤滑腻而有弹性,不过骆志远立即切住她的脉门,认真试脉,并无任何旖念。
一分钟后,骆志远松开手,抬头凝视着卡普娜,神色平静:“卡普娜小姐,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的病不是什么大病,气血微亏,是常见的妇科病,痛经吧。”
卡特里娜翻译过去,卡普娜顿时面色震惊地望着骆志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她的病是常见的女性痛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骆志远从何得知的?就凭他刚才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卡普娜一脸的不可思议。
良久,卡普娜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声音就变得热切起来:“骆教授,的确是这样,不知您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这个病,让我太痛苦了!”
骆志远笑了:“治肯定是能治,但这个病不能针灸,需要中药治疗。这样吧,明天你再来,我会给你两幅药,具体治疗方法我们到时再说。你先下去吧。”
卡普娜半信半疑地下了台,却没有离开礼堂,而是继续留在座位上旁观骆志远为其他学生病号诊病针灸。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骆志远连续试脉,为12名男女学生下针。12名病例,病情不一,但每一例在骆志远的针灸下,都有或多或少的疗效,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而引起全场轰动的则是第13名病例。这是一个女孩,得了面瘫已有数日,嘴角歪斜,口角流涎。她在同学搀扶下走上台来,骆志远当场只下了一针,就在她病灶嘴角的一侧取穴,只此一针,不到五分钟,女孩就恢复了常态。
这当即博得了满场雷鸣般的掌声,而掌声中还夹杂着暴风骤雨一般的“额滴神啊”的惊叹声欢呼声。
印国人是宗教信仰普遍的国度,虽然印国人信仰的神“类型”极多,但大多是极虔诚的。他们对于神的力量,有着天然的敬畏和追随,而此刻在台上挥手下针针到病除的骆志远,虽然还是一副异国面孔,但在不少人眼里,已经披上了一层神的光泽。
他们更愿意将骆志远视为了神的光泽和神的使者。
卡普娜与周遭起身欢呼的狂热的男女大学生不同,她的眸光中更多的是清澈如水的深邃。不能说她对神的信仰不够虔诚,而是她足够理性,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男子,拥有神奇的异国医术,但却与神无关。
骆志远挥手向台下热烈的学生致意。
卡特里娜热切地在一旁大声道,“骆,你真是神的化身,你的针灸就如同神迹!”
她不得不大声,即便如此,她的声音还是淹没在呼喊声浪里,一点水花都泛不起。
离开小礼堂返回骆志远的公寓,但再次下楼出门的时候,骆志远和卡特里娜发现,他的楼下已经聚集着数百热情的学生。卡特里娜只得耐心向学生群体解释,骆志远需要出门去配药,明天上午的讲座继续,而讲座上,骆志远会继续现场施针,还是请大家早起排队等候。
学生群体这才慢慢散了。
卡特里娜长出了一口气,陪着骆志远离开蒙麦大学前往昨日那家中餐馆旁边不远处的中医诊所。
开设这家中医诊所的其实是一家华夏贸易公司老板的亲戚,姓于,原先是国内某市中医院的主治大夫。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来到印国下海经商,但最终却阴差阳错地在蒙麦城干起了老本行。
他的中医诊所只面向蒙麦城的华商华人,而事实上,印国本地人也对他的诊所望而生畏。
于中医本来以为骆志远是前来看病的病号,但不成想,骆志远轻车熟路地点了几味中药材,且说明了索要的剂量。
于中医一看这配伍,就知道骆志远是内中行家,不由深深打量着骆志远,笑道:“老弟也是中医?国内来的?什么时候来蒙麦城的,怎么看上去这么面生?”
这个年月,蒙麦城的华人华商其实并不是很多,其中大多数,于中医都熟悉,而骆志远则显然是一张生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