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铺,方家婶子杨氏已经在等了,一见常得贵就是好一通夸赞祝福,团团和气眉眼柔顺让人心生好感。
冬生和小豆子也坐在堂屋里,带来曹爷爷和军户们的祝福,大伙都收到消息了,希望常得贵需要帮忙时千万不要客气。
何素雪走进大哥屋子,李业春正在服侍他吃饭,熬得细细软软的鸡粥,配上酸菜肉末,何益学吃得很开胃。
何益学有良好的规矩养成,妹妹进来也只是一个眼神交汇,随即继续默默用餐,直到放下碗筷,才和她说话。
“妹妹,亲事定了也不跟哥说一声就跑,不知道哥会担心么。”
“呵呵,现在说也一样么,哥,给你看这个。”
何素雪显摆地给大哥看赵本真立下的字据,虽然定亲的手续还没齐全,婚书没拿到,不过有这张东西,基本上就是定了。
李业春端了托盘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兄妹。
何益学把字据看了三遍,才敢确定这是真的,“哥服了,这赵本真,还真是敢做敢当啊,妹呀,这样的人可得看好了,上别处可难找。”
何素雪笑得酒窝都飞起来了,得意呀,万中无一的痴情种子,被自己抢到了。
“哥,这本内功心法你拿去学起来,师傅当年就是学了这个,身体才慢慢好起来的,咱们要标本兼治,睡觉之前一定要练哈。”
“睡觉之前练?没听说武功是这样练的。”
“是真的啦。妹妹我练了六年,从跟你差不多的芦柴棒长成现在这样,效果杠杠的。”
何益学听了就心疼,自己好歹在爷爷跟前宠了十多年。妹妹在那对无良人跟前有什么呀,有苦有难,就是没有幸福和快乐。
伸手在妹妹柔软的发顶上摸摸,“妹妹,哥一定好好练,将来练成绝世高手,谁敢欺负妹妹,哥砍他全家。”
何素雪愣了愣,随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哥。你说这话一点杀气都没有。不行啦,你把身体练好就成,然后你去继续读书。考个状元回来,以后就没人敢欺负状元妹妹啦。”
何益学精神一振,认真考虑起来,“妹呀,能不能……”
“什么?”
“那个,哥想买点书,可是出来时带的银子都在王妈妈身上……”
“啊,这个,对不起,是妹妹疏忽了。”
何素雪解下腰间的荷包放到大哥手心里。何益学打开一看,好像被火烧手了一样将荷包抛还妹妹,“妹呀,这,这太多了。”
何素雪又将荷包放到大哥手心里,“不多不多,只是随身带的零花钱,一会我再给哥拿点过来,想买什么书就去买,咱不缺钱,啊,出去的话一定要带上李业春,哥现在身边离不得人的。”
何益学捂着心脏,真心受不了,几百两也叫零花钱,妹妹到底是多有钱。
“妹呀,咱好歹是书香门弟,要行得正坐得端,来路不明的钱,咱最好是不要哈。”
“哥,这钱来历清白,都是妹妹一分一毫挣来的,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吧。”
何益学收下荷包,暗暗决定一定要完成妹妹的愿望,给她考个状元回来。
“诶?哥,你现在读书读到什么地步了,秀才考上了没。”
“妹呀,哥今年过了院试。”
“哇,十六岁的秀才,我哥是天才呀,好幸福。”
何益学露出开心的笑容,考上秀才就能让妹妹幸福,那考上举人贡士进士,妹妹不是会更幸福。
何益学读书的目的,从爷爷灌输的光宗耀祖,变成让妹妹幸福快乐,第二天就拖着病体去书店大肆采购书籍,勤奋攻读不提。
而何素雪,一大早就陪同师傅大人和杨氏,前往定国公府别院商议婚礼事宜。
事先,三人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定国公没给好脸色看,也不觉得突兀难过。
跟江南药铺一样,别院也没有女主人,秦晓月倒是想自己出来主持仪式,但被秦仁和死死拉住,“我的好姑姑,这种时候,咱要讲矜持。放心放心,爷爷请来的官媒人很好,会帮姑姑做好一切的。”
秦晓月叉着柳腰跺脚,“哎呀,人家就是不放心嘛,阿贵家里也没个长辈,万一哪里做得不对,你爷爷正好拿他撒气哩。”
秦仁和不敢直视姑姑妖娆的身体,眼睛别扭地看向别处,“姑姑,好歹忍耐一下,距离正月初六连半个月都不到了嘛,您要是再闹到爷爷跟前,恐怕完婚的日子就会无限期往后推了哟。”
秦晓月马上闭嘴,秦玉美在旁边嗤笑,“不嫁更好,就那样的人家,嫁过去也是受罪,丢人。”
“闭嘴!!”
秦晓月和秦仁和同时大喝,秦玉美吓得跌到地上,心里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再捋虎须。母老虎和小老虎都不好惹,爹爹呀,你干嘛还不回来嘛,女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武兰妹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屋,满面红光地大叫:“接了接了!国公爷接礼了!常大夫好本事,竟然弄来一对活雁,各色礼物都妥妥的,一点错都没出。”
秦晓月捂着胸口,瘫软在椅子上,浑身直冒粉红泡泡。初六,干嘛明天不是初六!
“正月初六?会不会太仓促了。”定国公理着白胡须,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心中暗喜不用自己提出来,唉,家有恨嫁女伤不起呀。
“不会不会,这不还有半个月时间么,新房都准备好了,婚宴交给飘香楼做,自己不用操一点心。另外,如果不为难的话,希望少将军能从百忙中抽点时间到新房去看看,有不合适的或者还缺什么的,咱们再添置添置。”杨氏乐呵呵地说道。
何素雪笑眯眯补充,“国公爷,师傅大人比较忙,就由小何陪同少将军去查看新房,您看行不。”
哪有不行的,常得贵把事情都安排得好好的,老秦家就等着送人上轿子了,定国公朝何素雪微笑点头,完美结束婚礼第一个步骤。
躲在屏风后面的张葵花立刻从小门飞奔回后院报告,于是,常得贵三人离开别院时,“偶遇”武兰妹,从她手中拿到秦晓月手书一封,言明次日辰时到状元街看新房。
焦婶和方灵准时回来上工,药铺又多了两人帮忙打理婚礼事宜,一切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眨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何素雪从状元街回来,看到门口拴了匹战马,进到铺子一问,正是赵本真回来过年了。
方再年笑道:“拿来好多年礼,一到就问你哩,快进去看看吧。”
何素雪抿嘴笑起来,方灵板着脸孔低声道:“矜持,规矩。”
何素雪撒腿就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什么人嘛,哪有这样苛刻的闺蜜,人家都有七天没见到未来相公了,不交流怎么加深感情,古人就是见识浅。
赵本真在何益学房里,和他讨论某篇文章,瞧他俩各抒己见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何素雪感叹赵本真弃文从武真是浪费了。
迈进屋子,两个大男孩停了下来,赵本真扬起嘴角,“回来了?外面那么冷,有什么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不必事事亲为。”
未来相公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棉袍,看着就是帅,何素雪笑眯眯地摇头,“来回坐马车,房子里也没有风雪,哪里冷得到。”
何益学看着两人在面前秀恩爱,心里又酸涩又高兴,“我累了,要睡会,你俩出去说去。”
何素雪把人带到自己房里,一看,方灵在整房子,只好又转到学习室,房门也不能关,好在有纱门遮挡一下。
毛永青端着茶盘进来,板着脸告诉赵本真:“马上要开饭了,东家叫你们长话短说。”
等毛永青出去之后,赵本真很不解地嘟囔:“从前总是赵哥长赵哥短的,咋现在看见我像看见仇人。”
何素雪窃笑,“怕你欺负我呗,你一进院子,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哩。”
赵本真低头扶额,做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两年,这样的日子居然还有两年,雪儿,我后悔了。”
“啊?”
赵本真看了看纱门,然后往前一扑,紧紧握住日思夜想的两只玉手,轻轻揉捏着,“两年太长了,好想马上娶你回家。”
两手传来异样的触感,何素雪小心肝砰砰直跳,双颊升起两团红晕,“那个,做人要有诚信,你得说话算话。”
门外传来咳嗽声,两人一惊,马上分开各自坐端正,赵本真从怀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红布包,珍之重之地推给何素雪,“这是婚书,可要收好了,有了这个,不管是赵家还是何家,都不能再对我们指手画脚。”
何素雪打开看一眼就原样收好,有了这东西,心里踏实多了。
“不是应该媒婆送来的么,你这样合不合规矩呀。”
“媒婆也要回家过年不是,反正我最近也没啥事,就自己带过来了。”
“那,你有多少天假。”
“过了元宵节再回,大叔那里有啥要帮忙的,请娘子尽管吩咐。”
“呸,谁是你娘子,不许乱喊,小心我揍你。”
“哇,谋杀亲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