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缘

我不知道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害怕极了。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准备的时间,我想换了谁谁都会害怕。

那声音飘忽不定,而且听起来很怪,好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呼唤一样。如果是在平时我自然是没有理由害怕,但要知道现在我可是在鬼打墙里。刚才那个情景已经快把我吓疯了,更不用说现在不明不白突然出现这种声音。我想着遇见这种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心里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向声音来源走去。

在走了一分钟后,我看见了不远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白色影子。那影子模糊不清,但却让人有种想过去看个究竟的冲动。冥冥中,好像有股力量把我牵引过去。其实我根本不想过去,在这个黑暗世界里,各种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我前面这个影子是死了几千年的人呢?那可是我太太太太婆婆级别的人物了,这叫我如何不害怕。更可怕的是万一我看见她突然发现她是一具面容褶皱的干尸,那我不就得去自杀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慢慢向白色影子走去。在离她只有几步的时候,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十分突然,是我未曾料到的。那是见到亲人或者恋人才会有的感觉。怎么回事?难道前面这个影子是我的某个亲人?我心里大为疑惑,但马上我就知道不可能。你家亲人没事来这鬼打墙发这种声音来吓你?怎么想怎么不对,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难道那东西又在迷惑我?

“你还是来了,我等了你一年。”那白色影子转过来,见到她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那白色影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恋人白婷。

怎么可能?我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接着是一阵目眩,我的思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白婷,这真是白婷?但是白婷不是早在一年前就死了?我可是亲自埋葬她的。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想到当时,我的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

我和白婷从小就青梅竹马,她家就是我们邻居。而我们的父母是世交,所以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在十多年的接触中,我们在十七岁互托终身。对于我们的婚事双方父母都非常支持。他们准备在我们十八岁成人礼上给我们举行婚礼。怎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十八岁那年,家里发生了巨大变故。一个***看上了白婷,之后的事我也懒得讲了,因为这跟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但却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那位***的父亲是我们地区的高级干部,之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白婷的父母最后同意白婷嫁给他儿子。

那天,白婷一脸阴沉地跑来向我说要嫁给那位***。她边说边哭,到了最后满脸都是泪渍。那神情我现在都记忆犹新。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倒不是不理解她,而是觉得这世界太残酷,很多爱情根本经不起任何打击,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爱情有时只要外力一冲击马上就会支离破碎。接着我又想到了自己,都是自己没有本事,如果自己有一技之长的话,那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想着心里就充满苦涩。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我为了让白婷不要以为是她辜负我,就对她说我早就不喜欢她了。之后我看着她挥着泪跑开了。在她离开的刹那,我觉得那种心痛就算天塌下来砸到我也不会那么痛。

之后,我脑子一片空白。那个时代的人生活都很迷茫。他们的向往很简单,就是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老老实实种一辈子田。谁说不是呢。我那时已经十八岁了,早就应该帮家里干活了。于是,我怀着报效国家的心情参了军。在我参军的那天,白婷嫁给了那***。我看见了她,但我们仅仅是相视而笑而已。就跟平常的朋友见面一样。那天的婚礼办得很严重,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一时传为美谈。只是,谁能理解我们这队悲苦情人呢?

之后的部队生活很平静,我也很上进。入伍不久就当了侦察班的班长。期间有过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但在我回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白婷,听说她和她的丈夫搬到城市住了。生活好像过得还不错。想到他又个好归宿,我心里也开心。本来打算去看她,最后作罢了。怎知在我回部队还没一个月,就传来了白婷自杀身亡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父母托人传带给我的。由于我们部队离家里只有一小时路程,在听到消息后我马上跟上级请假。那时部队训练繁忙,上级根本不给我请假。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上级终于同意我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又是怎么到白婷家的。只知道我一进她家就看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她那神情那好像以前我们在夜空下睡觉一般宁静,唯一缺少的就是生气。我知道白婷已经死了。在白婷家,我并没有看到她丈夫,听说他把白婷的尸体送回家后就离开了。看着白婷悲痛的父母,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陪他们站着。两天后,我出席了白婷的葬礼。

那时候有些地区还是用土葬。我看着装着白婷的棺材慢慢买入了地下,我亲自给她盖的土。不知道为什么。在盖完土后,我突然觉得心不会再痛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感觉到疼痛。之后我听说白婷自杀式因为他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于是我气冲冲去找他丈夫理论,正好看见他抱着一个女子。怒火冲心的我当场打了他一顿,打完他后并没有丝毫的开心,反正是无比沉重。当时我怎么会让白婷嫁给这个畜生?气极之余,我直接回了部队。

回到部队后,我收到了上级的批评,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上级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给我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上级跟那***早有矛盾了。白婷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开始我很消极。不过随着部队越来越强的训练,我渐渐走出了白婷的阴影,我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部队的训练中,最终我不再总是想起白婷。而上级对我的努力也非常肯定,特别从部队中抽我去当特种部队成员。谁曾想到这短短几小时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我曾以为这辈子白婷只能活在我的记忆中了。那段记忆会随着年代的久远而模糊,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白婷。我内心一再告诫自己面前的白婷已经不是当年的白婷了。真实的白婷在一年前已经死了。只是我怎么也无法停止从心底涌上来的思念,我心想真要感谢那东西让我可以和白婷说话。但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许久,我苦涩地笑笑,然后说:“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是啊!谁能想到呢,才短短一年,我们便见面了,本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也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叹口气,我接着道:“我想这里就是地狱吧?”

“是,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我的归宿,但不是你的归宿。”

我的归宿,不是你的归宿?这句话我一下子没弄懂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她能帮我走出这里?

“你没怎么变,就是成熟了许多。”

“是啊,人总会变。”

“就像你当年变心吗?”她突然一脸哀伤地问。

“我没有变心。”我很意外自己在说这句话时竟然平静到波澜不惊。

“呵呵。”她嘲讽地一笑,“不过我还是爱你。”

我沉默不语,倒不是因为她说爱我,而是我实在无法原谅当时竟然天真地想让她幸福就编了那样的谎话,而且对我们的爱情我也没有坚持。想到这些我就深深地自责。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不怪你。现在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她的声音平淡的如她平时一般。

说完她自己走了,我连忙跟在后面,我想白婷是不会害我的,所以我自然和她并排而走。我知道白婷已经死了,但是她的灵魂却在我面前,此刻我却感觉更加痛苦。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期间,我很多次想跟她说话,但是她用眼神阻止了我。于是,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走着。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可能是几小时后,我们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通往阳界的门,我就送你到这吧。再走下去我会灰飞烟灭。”

“谢谢你。”我本来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但最终却只说出这句话。不过也好,有些话说出来反倒增添两个人的负担。这又何必呢?倒不如什么也不说来得好。

“那我走了。”

说完我就要去开门,在开门瞬间我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快走吧。不然冥王发现我私自带你出去我可是要受罚的。”我听得出她声音里有些害怕。

“你真的不跟我走?”

“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你快走吧。”说完,她就消失了。

她突然消失时我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我知道这辈子真的可能再也无法再见到她了。在呆了几秒钟后,我从悲伤中醒过来,就要拉门离开。

只是我发现任我怎么用力也无法拉开大门一分一毫,我心里骂道:“他娘的。这门根本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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