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与人共享夫婿。
我的话如同巨石落入水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叶天行惊愕地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嫣……”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黯哑,“你……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里全都是痛楚之色,墨色的眸中竟染上了几分疯狂,“阿嫣,你不能这样!”
杨筱离见他神色,怔忡了片刻。白着一张小脸走了过来,眼含热泪,颤声道:“沐妹妹,我没想到你竟会这样的……”
她想了半日,才斟酌着说出了一个词,“刚烈。天行哥哥心系于你,我并不奢望会插足到你们二人之间。只求,后半生有个容身之所。我愿向你保证,成亲后,我便静心清修,青灯古佛。还望妹妹不要辜负天行哥哥一片真心。”
“阿离!”永昌郡主厉声打断了杨筱离的话。
“这也太狂妄了!”她先被皇帝不冷不热地教训了两句,已然是面子上挂不住。此时便将一腔的火气撒到了我的身上,冷笑着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知天高地厚!我且问你……”
她走到了我面前,个头儿比我高出了许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亦是自幼庭训,读着女戒长大的,难道不知三从四德为何物?便是天家公主,也不敢就说不与他人共侍一夫。你一个小小的侯门女,凭的又是什么?还是说……”
她含着嫉恨与不屑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嘴边便溢出了一抹冷淡却残忍的笑意,“……这便是你血脉中传承的妒了?”
母亲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本就担心因自己和离会带给我影响,永昌郡主的话,无疑是如同刀子一般扎在了她的心上。况且,永昌郡主如此之说,无非是要将一顶善妒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可以想见,若再背负这么个名声,我这后半生只怕真就要形单影只了。
或许是为母则强,短暂的慌乱过后,母亲便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叫人心安的力量。
“阿嫣固然不及郡主身份尊贵,也是我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若是为了什么大度的名声,就叫她与人共侍一夫,看着她伤心难过,那我这个做娘的,宁可和她一块儿做个妒妇。”
永昌郡主还要再说,皇后已然开口,对我点头微笑:“你这孩子,倒是胆大。也罢了,既是你愿意退出,那么本宫……”
“娘娘!”
叶天行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娘娘,我不同意!”
他回头深深地注视着我,沉声道:“我与阿嫣,是指腹为婚,十几年来,我一直将阿嫣当做我未来的妻子。这么多年的感情,甚至是期盼……亲事容易退。感情呢?况且,这门亲事是您所指,若是说退就退,娘娘威严何在?”
皇后笑了,“本宫威严。不是用姑娘的一生换来的。叶世子,君既无心我便休,沐小姐已然退出,你又何必太过执着?一味坚持,又将杨家女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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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了戴着长长镂空金护甲的手。“若真与阿嫣情深意重,又怎会在她家中出现变故之际,在京中闹出沸沸扬扬的两个故事?先有纳妾,后有救人,你可曾有分毫顾及到了所谓的情分呢?”
她的话音并不高,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却将叶天行说得面红耳赤,继而苍白。
“便是如此吧。”皇后淡淡道,“民间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便是你死不放手,又能如何?这亲事,本宫做主,就此作罢吧。叶张氏。”
半晌没敢说话的张氏慌忙应道,“臣妇在。”
“回去后,退还庚帖等物。”婚书是要到成亲前才会在官府备案的。这解除婚约,只要两家各自换回庚帖,便可以了。
我满心感激,对皇后行礼,“多谢娘娘。”
皇帝却是说道:“你可想过,此事一过,你自己的处境会如何么?”
我莞尔一笑,“阿嫣成人之美,外边人自会赞誉。”
皇帝静了片刻,忽然间大笑,对皇后道:“这孩子,心思竟如此玲珑剔透!”
“那么皇上,是不是该给她些体面?”皇后温柔笑道。
“自然。”皇帝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永昌郡主,“她是女眷,便由皇后做主。”
皇后点点头。对我温言道,“之前,便有意许你爵位,是你自己辞了。如今,依旧与你县主之位,封号安乐。”
话一出口,永昌郡主便大惊失色,惊叫:“娘娘万万不可!”
见帝后二人都面上带了不悦,永昌郡主目光闪动,有些许犹豫。然而转瞬间便沉淀了下来,躬身道:“大凡勋贵之女获封爵位,都该是家中长辈立有大功,赏无可赏,方才荫及儿女。沐小姐虽是侯门出身,然而沐侯于国无寸许之功,如何能叫沐小姐成为县主,且又有封号呢?”
“这……是不是有些恩宠太过了?”
她说的是恩宠,便是直指皇后假公济私了。
皇后轻叹,“永昌,你的阿离,姓楚姓杨?”
永昌郡主一噎。
的确,她虽然贵为宗室郡主,然而终究是已然嫁人,女儿更是姓杨,乃是修国公府的人。修国公,现下可也不过是在消耗着祖宗的恩庇而已。若说立功,亦是与沐容毫无差别。
“因陈王叔的体面,皇上给了你的阿离县主之位。如今,又因你的阿离,叫我堂堂一国之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阿嫣无过,却要让出亲事。日后在京中,难免有些流言。本宫如此,不过是在补偿她,亦是在为你们善后。”
“永昌,若你知事,便该主动提及对阿嫣的补偿。然而你并没有,相反,还要百般阻拦本宫,究竟是何用意呢?莫非,你的女儿抢了阿嫣的亲事不算,你还要将她踩落云端才肯甘心吗?”
这话说得极重,永昌郡主瞬间面色雪白,腿一软,险些摔倒。求助地看向皇帝,“皇兄……”
“永昌,你叫朕,很失望。”
起身离去。
永昌郡主委顿在了地上。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只是携王府郡主之势。为女儿谋取了一桩称心如意的亲事,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何最后却惹来了帝后的不喜。
“好了,永昌,叶张氏,你们两家的亲事已然定下,便择个吉日早些完婚吧。”皇后垂了眼帘,把玩着自己的护甲,“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婉如和阿嫣留下。”
永昌郡主张了张嘴。咬牙站起,“是。”
与杨筱离等人皆行了大礼退出。经过我们身侧时候,目光怨毒无比。
她们身影出去,皇后便慈爱看向母亲,刚要说话。外边传来一声尖叫,皇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心领神会,出去片刻后进来,恭敬回道:“东川侯夫人一时不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正压住了郡主。”
皇后眉宇间闪过不虞,却还是说道:“去将人送到偏殿,再宣了太医来。如无碍,再叫她们出宫去。”
宫女应声而去。
皇后又看看萧厉和楚桓,捏了捏眉心,“你们两个也去吧,恁大的人了,还掺和到女人们的事情里来。羞也不羞!”
虽然是嗔怪,然而眉眼间并无责备之意。两个人行了一礼,萧厉朝我笑了笑,便都出去了。
我有些纳闷,楚桓也就罢了,本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说是半个嫡皇子也不为过。然而萧厉呢?分明是外男,为何出入宫里这样自由,又和楚桓交情这般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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