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头午当众嫌弃高诤继续留馆、将来进翰林院做个编修太寒酸,不如早些授官有油水,又各种嘲讽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齐妙早就对小大房这两口子有气呢。
自打建康帝圣旨给她赐了婚,她母亲便派了人彻底摸高家的底去了。
高家本就是滨州当地的百年世家,最早就是读书出身的,先祖既出过进士、也出过翰林,当她不知道?
虽然高家后来历经了落魄,再起复时走的却不是真正的书香清贵路,先是靠着老伯爷夫人的嫁妆重新发家,再是高昌远先做了官,贤妃又选秀入宫,高家便成了外戚,她齐妙可不信高家的子孙不懂什么是翰林。
那她就笃定高谦两口子根本就是故意当众寒碜高诤,同时也寒碜了她。
而这寒碜和打脸还是小事,他们还想毁了高诤的真正好前程,毁了小二房的将来。
这若不是高诤早就自有打算,她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岂不真被这些不怀好意的所谓亲人牵着鼻子走了?
可她到底没想到,有老伯爷和她公爹后来语重心长的那些话后,这两口子竟然还是不知悔改,这才没两个时辰呢,两人又想打她夫君的脸,打她齐妙的脸。
那就把话说回来,她齐妙既是皇上赐的婚,又是钦封的县主,她虽然才进门,也不用像寻常的媳妇用几个月时间站稳脚跟,她必须告诉这二人,她已经落地生根了!
就凭高谦两口子这点小伎俩,还想趁着她两眼一抹黑打压她?
因此上等齐妙说罢“谁要再想使唤蔺嬷嬷,那就是抗旨不遵”的话,她便略带挑衅的看着吴彤。笔`¥`痴`¥`中`¥`文
吴彤不是说自己不是被吓大的么?那她倒要瞧瞧,这位大奶奶是不是嘴硬人也硬!
吴彤听罢她的话果然微微一凛,脸色也微微带了些胆怯和退缩。
上午被老伯爷和公爹训了半天的话,她其实就已经害怕了,特别是她公爹意有所指的说,高家的爵位只有三代。
她公爹的本意或许是说,爵位既是再传一辈就算完,也便不值什么,提醒说可别为了这么个虚名甚至争得你死我活。
可她却忍不住多想,既然这爵位只需再传一代,在她公爹的口中又越发不值什么,或许不定哪天就被随随便便给了别人,而不是长房长子不可了。
她家大爷今年才二十二啊,将来还有很多年月要过呢,若是大爷得了爵位,即便不能传给他俩的孩子,分家产能多分些,意义也不小不是么!
于是她的所谓害怕,反而是更怕高谦得不到世子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婆婆的餐正好成了一个契机,只要能抓住这个契机打击小二房,她和她家大爷就不能退缩。
不过现如今被齐妙这么一吓唬,她突然就怕齐妙真给她安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了。
当然了,这个妯娌再狠辣,这“罪名”是不可能拿到高家外头说去的,更不可能真给她告官,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何况小二房还要在这个府里生活呢,这么早早撕破脸,对小二房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可若是齐妙拿着这个话柄、叫人一点点透露到老伯爷和她公爹跟前去呢?
她吴彤只是这个家的大奶奶,她还不是世子夫人,她有多大的脸面担得起这个罪?
只是吴彤想归想,却也不过是犹豫了一瞬间,脸上的胆怯和退缩又立刻被她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她是怕这个,可她也不能叫对面这个妯娌瞧出来不是?
这样的交锋可刚刚开始,只要她家大爷一天没得了世子位,这种交锋就一天不算完,她若此时示弱,那就是伸着头任人宰割!
吴彤这般想道。
殊不知齐妙早将她的变色看在眼里了,又如何不知道什么才能拿捏她?
只不过既是知道了吴彤怕这个,齐妙也就满意了,更不想继续不依不饶。
她便立刻退后了几步,转身又回到了高诤身边,因为她已经听见高诤问完嫣红的话了。
高诤感知到了她的脚步,便抬头看向她:“要么你差绣红回听雨堂一趟,问问蔺嬷嬷今儿的午膳那些菜色可有相克?”
他知道蔺嬷嬷是真正的医女,可这位医女却只擅照料妇人孕育生产和抚育婴儿,药膳是后来慢慢又学的。
因此上他觉得妻子才听到母亲病了的消息、就没打算叫蔺嬷嬷跟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可现如今他脉也诊了,母亲的肤色、舌苔、眼白等等都瞧过了,饮食住行也都了解了,他却没发现一点大方脉病症!
那若叫他说,母亲要么是这些天既劳累又忧心,又挨了父亲的责备,便太过紧张虚弱,便勾起了中年妇人惯有的脏躁症,要么就是中午用了什么不对付的吃食了。
只是他向来都是个稳妥之人,也便想着不如先将饭食相克排除了,再确定是不是脏躁之症也不迟。
齐妙既是早跟他心心相通,当然立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却不等她点头答应,高谦却在一边冷笑起来。
“我早就说应该将那医女嬷嬷请来的,如今怎么的,推来推去不还是得请她出马?”
“只是我说二弟你真的就笃定母亲这个病症只是吃坏了什么?那若是被你耽误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齐妙方才那些话既然只是悄悄跟吴彤说的,高谦又去何处听见去;如今吴彤不敢继续拿着蔺嬷嬷当话柄了,谁知道高谦却这般不依不饶呢?
她也便不等高诤保证什么,便笑着看向高谦。
“若母亲只是吃食上犯了相克,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难道不是好事么?”
“怎么大爷却偏偏盼着我们二爷真给母亲诊出个病来,没诊出什么来反而不高兴了?”
“那事到如今我还真是不知道大爷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了呢。”
“若说大爷您是假孝顺,您还一直挺为母亲焦灼的。”
“可若说您是真孝顺,为何先是阻拦我们家二爷给母亲望闻问切,反要叫人去请何家大老爷?”
“何家住的离咱们府上可不近呢,何大老爷一个时辰都未见得能来,这您就不怕是耽误母亲了,若是耽误反而是我们二爷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