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这么一句没头没腚的话,把我们都说楞了。什么玩意儿犯了毒瘾,这村里的人还抽大烟怎么滴?
说实在的,我们那时候,在偏远一点的山区,的确有人在种植罂粟,也就是鸦片。但这里的气候可不像话啊,别说罂粟了,就是特么松树都能冻掉一层皮,太冷了。
所以说,蘑菇村的村民抽大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毕竟不符合常理。
萧大瞎子还端着手.枪呢,一脸的凶光:“到底啥意思,整明白。”
“对,必须特马的说清楚,不然可别说我老胡犯浑。”小贱早瞪圆了眼珠子了。
万里云脚底下踩着那个手跑脚蹬,乱喊乱叫的人,眉头深锁,拧成了麻花,最后叹息一声:“哎,这都是命啊!”
随后,他跟小山子说:“你先把门关上去。”
小山子默不作声的把血呼啦的杀猪刀放在案板上,走了几步,紧闭了房门。然后从角落里拿出了一大捆绳子,蹲下神,十分麻利的将万里云脚下的人给绑了起来。
同时,炕头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下来了,扑在这个被捆成粽子的人身上,哭了。
“他嫂子,先别忙着哭,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得解决,是需要过程的。”小山子也有和颜悦色的一面:“先叫老曹大哥上炕。你把他的伤势伺候一下。”
女人满脸都是泪痕,抬起头冲小山子点了点头,可能看我们这些外乡人在此,她不敢讲话。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几个月愈发的糊涂,不禁对视了一眼。貌似这蘑菇村的情况很复杂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受啊,给我一口吧~~~!”被捆绑的老曹又叫唤起来。但被小山子一把拽上了炕,用麻木堵住了嘴巴。
老曹就跟一条离开水面的大鱼似的,趴在炕上瞎折腾,嘴里乌拉乌拉的喊。他媳妇儿心疼的直哆嗦,拿来了煤油灯放在炕沿上,撕开了老曹的衣服,用草药敷伤口。
我们都看着,都无动于衷,都在等待。
万里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都别站着,找地方坐,听我慢慢讲。山子,把桌椅收拾收拾。”
小山子很听话,开始收拾。
可小贱脾气急了,一下站出来:“我说姓万的,你别跟我们玩这个烟儿泡鬼吹灯,赶紧说,别整这些没用的。”
万里云摆摆手:“你别急,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保准叫你们满意。咱们一路走来,我万里云什么时候玩儿过虚的?”
这时候,桌椅板凳整理好了。
我冲小贱说:“把脾气收一收,兴许有误会。”
就这样,我们围拢在了桌子四周,偷眼观瞧,炕上被捆着的老曹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不是死了,应该是折腾脱力,睡了。
老曹的媳妇儿在炕头上抹眼泪,但心疼自家老爷们儿,还帮老曹盖好了被子。
我心里这个痒痒劲儿可就上来了,奶奶的,可憋死我了。
万里云终于张嘴了:“今天吴婶儿家的军娃子不是追赶一只鸡,失足掉进水井溺死了么,我去帮忙操持了一天,等晚上下葬的时候我才明白啊,军娃子的死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是失足掉下井的。”
我顿时诧异了:“不是失足掉下井的,难道是被人推下去的?”
万里云摇摇头:“也不是,是军娃子自己跳进去的。他产生了幻觉!”
萧大瞎子把手.枪已经收了起来,心绪平静了不少:“什么玩意儿幻觉?”
“对啊,一口气说完行不。”小贱急的抓耳挠腮。
万里云低沉的说:“这事情得从七天之前说起,七天前村子里闯入了一帮不速之客,看长相是外国人,应该是缅甸一带的,他们随身带着毒品,闯入村子之后,自然受到了村民的一致抵抗,山里人抱团,认生,不是熟人,你就甭想好过。谁知道这些外国人竟拿出了一些东西,说吸食了这些东西后,就能当神仙。有贪小便宜的村民就拿了一些,回家就开始吸食,好家伙,那种感觉真的是上了云端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全村儿的老少爷们都开始吸食,吸上这东西,人特别精神,干活儿也又力气,就都稀罕上了。但谁能料到,这东西竟然上瘾,一天不吸,就抓紧挠肝的,浑身就跟有无数蚂蚁咬一样难受,并且还能出现幻觉。”
“瘾上来,多棒的小伙子也成了软脚虾,村民们为了好过一点,就开始恳求这些外国人再给点面面儿,那东西就跟白面一样。看到村民都成了这个德行,这些外国人奸计得逞了,三天的功夫就把整个蘑菇村控制了起来,那时候,村民们才明白,这些白面面是毒品,叫海洛因!”
嘶!
我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深山老林里竟然出现了缅甸人,还带着毒品。
“那后来呢?”冰妃问。
“后来?”万里云冷笑:“这些缅甸人的目的,就是用毒品控制蘑菇村,然后借村民的手去杀人。杀他们的敌人。”
小山子补充了一句:“这些缅甸人之所以钻进了俺们蘑菇村,就是因为有人在追杀他们,他们这是无路可逃了。”
我缓缓蹙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缅甸可是在中国最南边儿,这里可是中国的最北边儿,这几个毒贩子横穿中国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这事儿可真邪性啊。”萧大瞎子也冷笑起来,颇有不信的意思。
小山子又说:“俺们山里人跟外界没什么接触,对毒品,缅甸人啥的,都不太了解。但我们知道,这毒品不是好玩意,能害死人,军娃子就是背着大人偷吸了一点,才产生了幻觉,走着走着就掉进井里啦。”
小贱嘬着牙花子,一个劲儿嘀咕:“这些缅甸人不会是毒贩子吧?”
他看向了我:“老陈,去年放寒假的前一天,道哥这犊子带着血月哥偷袭咱们,但最后被咱们给揍了,还挖出了贩毒的据点,第二天孙大炮就在保定掀起了大阵仗,死了不少人,毒贩子北上了,然而洪门的水闻一,也就是你的恩人带领着刑堂的弟子去追杀,这一走都快一年了,毫无音讯,他奶奶的,会不会就是蘑菇村的这些家伙?!”
这些话一下就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刚才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事情,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水闻一水姐,带着人马追杀了一年,才追到这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不能瞎猜测,我从来都有先入为主的毛病,这次必须得冷静。因为水姐是我的恩人,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我说什么也得管一管。
可小贱这番话,叫萧大瞎子等人很惊讶,毕竟他们都没经历过。
还是我简短的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明白,同时也清楚了我跟洪门之间的联系。
万里云惊疑的看着我,那意思就是,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把你掺和进来?
我这时候没工夫跟她大眼瞪小眼,就问:“毒贩一星期之前进的村儿,时间也不长,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追杀他们的人来了没有,都长什么样子?”
谁能想到平淡无奇的蘑菇村,还能隐藏着这样一个大事件,想要弄清楚一切,就得找到毒贩,或者找到水闻一。
孙大炮跟我讲过,水闻一已经知道我在找她了,但是由于追击毒贩,没时间来跟我碰面。这一晃都快一年了,要是能在这里碰到,也算是了却了我的心愿。
只听万里云道:“用毒品进行要挟,村民们都无法抵抗,只能答应毒贩,可这山沟沟里的人们,虽然没文化,没礼数,但心肠都是好的,为了毒品而杀人,他们下不去手哇。所以我们的老族长就跟村民们暗地里合计,也别杀人了,等追杀毒贩的人过来,咱们就说明一切,演一出戏,里应外合的把毒贩给干趴下,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谁愿意被威胁呢?”
我点点头,心说这是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后来怎样。
小山子接过了话头,眼中有些惊叹,说:“我们都商量好了,也准备好了,就等毒贩的仇家上门了,就在三天前,蘑菇村里出现了‘嗡嗡’的声音,就跟老虎一样,等挤到村口一看,这家伙竟是七个身穿黑皮衣的女人,各自骑着大摩托冲了出来,摩托可是稀罕货,油门一拧,窜的比豹子还快啊,我在山外面卖山货的时候就见过一次。”
“当场我们就蒙圈了,山这么高,摩托车是怎么开进来的?可最主要的是,这七个女人就是叫毒贩子闻风丧胆的敌人。俗话说,话是拦路虎,衣服是糁人毛,我们一看人家的架势就知道不好惹,当时老族长就过去拦住了她们,主动说出了毒贩子就在村里,于是双方结盟,开始挺进蘑菇村,准备来一个瓮中捉鳖!”
说到这里,小山子停了下来,一脸的阴沉,可双眼却在不断的躲闪,自瞳孔深处就涌现出了一股恐惧。
是的,他害怕了。以至于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后来你们把毒贩杀死了?”一直不做声的袁冰池问道。
小山子一抬头,半张脸狰狞恐怖,袁冰池吓的一哆嗦。
他摇了摇头,用极其低沉的话语说:“还没来得及杀呢,这些毒贩就被厉鬼抓进了山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