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一路飞奔回乐容院,正好赶上吃早饭,杨嬷嬷和棉子已经得到消息换了素净衣服,看见采苓背着剑回来,两人都吓一跳。
杨嬷嬷扔下筷子上前帮着采苓解绑剑鞘的丝带,棉子一边啃馒头一边问:“不是说世子妃薨了吗?你怎么象跟谁打架似的。”
采苓剜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感情我是去找世子妃打架去了?”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师傅有消息了没?”棉子深知小师姐生气的后果,赶紧转移话题。
“还没有,世子爷说师傅跟人比武去了,两位师兄也去了,昨晚连南姑姑也不见了。唉,你是不知道,那边乱得象个什么,我一直守着闵姐儿不敢离开。”采苓把有人想对闵姐儿下手,以及李玉楼暴打姬妾的事一说,杨嬷嬷和棉子都惊叹不已。
棉子是个没心机的,吃完嘴巴一抹,院子里练功去了。采苓看杨嬷嬷忧心忡忡的望着她,便放下筷子,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嬷嬷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衡山派接了闵姐儿的保金,我得为舅舅想,除了闵姐儿的安全,其他事我一点也不沾,他们打架的时候我躲得老远呢,怪不到我头上来的。”
杨嬷嬷拍打着采苓的手背,轻叹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世子爷的人,能帮就帮一点吧,他父女二人也怪可怜的。”
采苓羞恼地扭过头去,“嬷嬷,帮忙归帮忙,亲事归亲事,以后我是谁的人还不一定呢,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行不?”
“好好好,嬷嬷不提,姑娘是个聪明的,自己看着办吧,嬷嬷就等着抱小少爷了。”
好嘛,连小少爷都出来了!采苓顶着一头冷汗回到坐位上默默吃饭,对杨嬷嬷的唠叨只当没听见。
吃完早饭采苓去洗澡更衣,因记挂着闵姐儿和南姑姑,交待杨嬷嬷和棉子紧守门户不要出去,有事就让伍索去叫她,便背着两柄剑回了绣春园。
她有个预感,南姑姑可能真的要回衡山去了,到时宝剑也得带走,她还是带上自己的清泉,用得自在。
回绣春园的路上,遇上不少丫鬟小厮,采苓发现人家看她的眼神都有点诡异。哼,没见过江湖女侠么,背两柄剑怎么啦,三柄四柄我都敢背!
这时的绣春园比昨晚热闹多了,和尚念经的声音和女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有点白事的味道了。
进了灵堂,采苓就被一地的人吓了一跳,李玉楼那几个姬妾每人躺了一张草席,正面朝棺材的方向掩面哭泣呢。只是,眉眼不要画得那么精致好不好?眼神不要乱飘好不好?一看就假得很。
看见采苓进来,李玉楼狠狠地瞪她一眼,又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不语,脸上颇有些不耐。
莫名其妙地被人瞪,采苓心里也很郁闷。没招你惹你的,干嘛瞪我,这么多美人围着你,瞪人家去呗。
采苓撅着嘴进了厢房,闵姐儿还在睡,眉心皱着,嘴里哼哼着,睡得很不安稳。采苓忙把门窗都关严了,歪在炕上慢慢地抚摸小孩的头脸,直到她睡颜舒展,露出微笑,这才放开。
小声问了红锦,知道李玉楼因为自己让那几个姬妾回来守灵而生气,采苓苦笑不已,她也懒得跟个小丫鬟解释,只让红锦出去帮忙,换春兰回来休息。
谁知春兰一进屋,也责怪她不该让那些女人来扰蓝氏的清净。采苓叹气抚额,“你当我想啊,世子爷如今得罪了王妃,若还是这般硬撑着,以后可怎么相处,要知道现在府里可是王妃当家。”
春兰歪倒在小榻上,沉默了。陪嫁过来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子爷夫妇隐忍到何种程度,以世子爷的性子,但凡有一点机会,都不可能这样忍气吞声的。哎,若是世子爷能早日当上家主就好了……
采苓轻轻脱了鞋爬上炕,解下宝剑放在脚边,就在闵姐儿身边打坐调息。她心思杂乱,用了好长时间才慢慢进入状态。
这一坐,就到了午时,闵姐儿醒来也不吭声,好奇地拨动宝剑才将采苓惊醒。见春兰睡得正香,采苓嘘了一声,轻手轻脚给小孩穿了衣服,便抱着她出去找红锦要洗脸水。
才刚走出厢房门,就有个人影扑上来要抢闵姐儿,采苓抬脚就是一踹,只听哎哟一声,脚边倒了曹氏,雪白的孝服裙上好大一个鞋印子,精心梳就的时新发髻也松掉了大半。
“你这泼妇,竟敢对曹侧妃动手,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曹氏的两个丫鬟一个扶人,一个指着采苓骂,倒是分工合作很愉快。
采苓护着闵姐儿,冷冷说道:“冷不丁地扑上来,谁知道是谁呀,我当来了抢人的强盗呢。还有,曹侧妃娘娘身份尊贵,我蔡微伺候不起,不敢乱认主子,这位姐姐以后可莫要认错人了。”
“红萱,别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不起啊蔡姑娘,我就想抱抱闵姐儿,没别的意思。”曹氏从地上爬起来,甩甩衣袖,堆出一个笑容,把手伸向闵姐儿,“闵姐儿来,二娘抱。”
闵姐儿把小身子一扭,趴在采苓耳根处小声说道:“她是坏人,我不喜欢她,我们快走。”
这会儿灵堂里所有人都停下所有动作在盯着这边看,包括李玉楼,所以闵姐儿声音虽小,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有人捂嘴了,可李玉楼在这,没人敢笑,把脸都憋紫了。
曹氏脸涨得通红,讪讪地收回手,状似难过地低下头,眼里的怨恨却被采苓看了个明白,她在闵姐儿脸蛋上吧唧一口,直接抱她出了正房。
红锦端盆温热水,站在门外屋檐下想笑不敢笑,憋得好不难受,见采苓抱闵姐儿出来,赶忙跟着退到东厢去。
“行了行了,想笑就笑吧,这里又没别人。”进了屋,采苓没好气地让红锦放下盆,拧了巾子教闵姐儿自己洗脸。
闵姐儿背手站在椅子上,小嘴嘟起老高,“我不要自己洗,平时都是她们帮我洗的!”她指向红锦,“过来,帮我净面。”
采苓轻轻压下闵姐儿儿的小指头,慢慢和她讲道理:“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洗脸洗澡拿筷子吃饭的,咱们慢慢学,来,微姑姑教你,好不好?”
“不要!”闵姐儿瞪着采苓道,“娘说了,我是主子,她们是奴才,我不想做的事情可以叫她们做。”
蓝氏这样教小孩的?采苓不由得连连摇头,这是疼小孩还是害小孩啊,这样下去,不得养出个刁蛮郡主啊?
采苓让红锦伸出右手,让闵姐儿也伸出右手,让她们把手放在一起,问闵姐儿:“闵郡主,您看出什么不同了吗?”
闵姐儿最喜欢采苓喊她闵郡主,以为要跟她玩什么游戏呢,当下便认真地查看对比,最终得出结果:“她的手比我的大。”
采苓含笑点头,“红锦年纪比你大,所以她的手大些,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同吗?”
闵姐儿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