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也还能隔三差五的差人送些滋补品过来,也不让薛愫上如意馆道谢,每到此时,薛愫便遣了宝琴过去致谢。
因为薛愫怀着身孕,婆媳俩的关系好像少许的有了些进展。薛愫心里明白,侯夫人看重的只是她肚里的孩子而已。
薛愫担心的是薛恒的乡试,腹中的孩子,铺子上的生意,别的她也管不了。而沈府现在正要赶的除了马上要到的中秋,还有便是九月里婉玉与周王的亲事。
八月初九,薛忆竟然带着她那出生不过两个来月的女儿来沈家看望薛愫。
薛愫见了薛忆很是高兴,看着奶娘怀中的小婴儿,便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她,那么大点的小孩子,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不过已经不似刚生出来时的皱巴巴,皮肤也变得白净了不少,黑乎乎的眼珠子跟着人的手指转动,十分可爱。看得薛愫心都软化了。
“不磨人吧?”
薛忆道:“怎不磨人,这两天白天睡晚上不睡,前几夜整晚的玩,可累死我了。要不是有奶娘,有婆婆帮着看一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妹妹是没看见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薛愫仔细看了看薛忆的脸,虽然施了脂粉不过确实看得出有些憔悴,便讪笑道:“看来要做好母亲是挺不容易的。”
薛忆便盯着薛愫的肚子看,有些诧异道:“算来妹妹也有四个多月了,怎么竟不显?”
“我也不大清楚,怀着他我好像也没怎么长胖,上个月还吐得厉害呢,这里好在要平复些了。衣服盖着的也不明显,其实也慢慢的鼓起来了,怕到下个月就能大看得出了。”
薛忆因为生养身子比之以前已经胖了一圈,又和薛愫商议道:“听说陈庄出的奶娘好,我这位奶娘也是陈庄出来的,倒时候我帮你询问一下?”
薛愫含笑道:“这个就不劳姐姐费心了,一来我养自己喂养,也和我亲近些,二来贵妃娘娘说让宫中的乳母过来照顾。”
薛忆听说便笑道:“也是侯府这样的人家哪里还缺奶娘,更何况听说世子又正受隆恩,原是我多虑了。”
“姐夫呢,姐夫应该也要参加乡试吧?”
薛忆点头道:“是呀,夫君他这是第二次参加乡试了,上次的落榜他心里还有阴影呢,又说爹爹当年年少才俊,他这一比根本什么都不算。”
薛愫笑道:“我们薛家本来就出读书人,只怕天下也没几家读书人能赶上我们薛家这样出年少才俊。”
薛宾去世的时候,薛忆还不晓事,所以对父亲也没什么印象,不过想起有那样一位才气出众的父亲,也深以为然。
“恒兄弟呢,前面中了两个案首,看来这一次定是志在意得!”
薛愫轻轻摇头道:“世上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要是恒儿他这次栽跟头了,我倒觉得并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能一次通过自然最好。我们薛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担得起。”
薛忆其实挺羡慕薛愫,她也希望能有个同胞弟弟,只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看了眼襁褓里已经睡熟的女儿,心想她必定不会让女儿以后觉得孤单,一定会生好几个弟弟妹妹陪伴她。
姐妹俩说了好些关于生养方面的事,只要一提到孩子,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似的。
薛忆从沈家回来才下了马车,范氏便将她宝贵外孙女接了过去。车子上堆放着些薛愫送她和女儿的东西,薛忆看着人将东西搬下来,便又让人将雇来的车子拿去退了。
大家齐至方太太的屋里,方太太正打发人做月饼,见薛忆回来了,倒堆了几分笑意:“见着人了没有?”
薛忆含笑道:“见着了,没想到妹妹倒瘦了一圈,看样子吃苦不少。”
方太太顺口就道:“看样子怀的是个儿子动静才那么大。”
薛忆倒没多想,一旁的范氏心中却耿耿,这亲家母是什么意思,难道嫌弃她女儿没生儿子么,想也没想就说了句:“怎么就见得怀了个儿子,说不定也是生女儿的命!”
范氏的话倒让方太太赶到尴尬,只好苦笑道:“这生儿生女不都一样么。”
薛忆忙给母亲使眼色,示意她别乱开口。
范氏跟着女儿到方家,原是来颐养天年,女婿待她还不错,又是极孝顺的。可偏偏她和方太太两人脾性有些不大对付。加上方太太早就听说过范氏的那些言行,便有些瞧不上。同住一个屋檐下,久了难免会有些口舌之争。薛忆夹在中间难处,只好劝说母亲到庄上休养去。
庄上的生活毕竟清闲简单,范氏起初还不愿意,后来实在觉得膈应只好被女婿送了过去。隔三差五的也进来与薛忆团聚。
不过自从薛忆要分娩时她就又搬了回来,如今外孙女都两个月了了,也没再回庄上的打算。不管是方太太还是女婿也不好开这个口,只要她住得开心就好。
范氏伺候自家女儿做月子本来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不过几天后状况就出来了,先是说方家待人不厚道,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太少,奶娘才请了一个哪里够,嘀嘀咕咕一通,后来认为问题出在女儿身上,便和女儿说:“肯定是嫌你生的是个女儿,故意怠慢你呢。”
“至于这样吗?夫君他这里要入场考试了,将来需要不少的钱。家里也没那么宽裕。”
“我看你下胎一定要生个儿子,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让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不必过得这么畏畏缩缩的。”
薛忆无言,心想方家的情况本来就不是那么富足,待她也不错,并未像母亲说的那样因为她生了女儿对她不够尊重什么的。方家毕竟是耕读人家,肯定比不上薛家的底蕴也比不了曾家。只好夫婿对她好就足够了。
“娘,我说这里过完了中秋,你还是回庄上去吧!”
“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赶我走呢?”庄上虽然地宽,可是范氏瞧不上乡下人那一股子的小家子气。别的不说一下雨,到处就是泥泞不堪,看着就厌烦。
薛忆看了眼母亲,母亲对这个外孙女也是真心疼爱的,做衣服,打长命锁,都极舍得花钱。
“这里住了久了,娘难道就不想回乡下呢?”
“我还要帮着你带孩子呢,别赶我走。再说我在这里给你撑腰,他们也不敢对你太简慢。我给你说,十五的时候我去菩提庵给你点一盏二两银子的油灯,只要虔诚了,我不就不信你生不了儿子!”
“娘!”薛忆无可奈何的呼喊了一声。
范氏知道女儿不耐烦了,更加絮絮叨叨的说:“我知道你看见我心烦,我就这么你这么一个女儿,不靠你靠谁去。要是女婿高中了之后,你是不是想立马将我给甩开。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多年,也别太没良心,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的谁?”
薛忆痛苦道:“好了娘,你也别说了。”心想幸好娘没跟着去探望妹妹,不然依着娘这性子岂是能省事的?
“好,你嫌我老了,烦了。明天我就回去。哪天病死在乡下也没人知道!”范氏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薛忆见母亲哭只好又劝慰道:“娘不必难过,等将来日子好过了。我让夫君买处宅子安置你,还请十几个人来服侍你,好不好。现在这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院子小,人口杂,你先去乡下过几天清静日子,以后好些了了,我再接你回来。”
范氏心里不舒坦,如今再让她回曾家住敷春堂,她也拉不下这个面子。心里憋着火。
“都是你姑母偏心,将你许给了这样一户人家。”范是最后总要抱怨薛太太,认为薛忆现在过得憋屈,都是薛太太所害,在埋怨薛太太时,同时在心里又暗恨上薛愫几分。
这个中秋过得有些忐忑不安,方太太惦记着儿子考得如何。早已派了人去接场,家里也备了替方远接风的家宴。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等到下场这天,方家人倒是在考场外接着了方远。
“爷、太太和少奶奶在家等候多时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正巧曾家的子弟们也都相继出来了,要约方远上酒楼喝酒。方远却想到家中母亲、妻子惦记便推辞说:“还是先回家安安他们的心,回头等放榜高中了我们再聚。”
方远回到家里,方太太也不先急着问他考得如何,有几分把握,而是笑吟吟的拉着儿子的手说:“我儿辛苦了。”
方远想起三年前的一幕幕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声宽慰道:“娘,这次想来不会失手了。”
方太太一喜忙问:“当真?”
方远被母亲这么一追问,反而泄了气,忙道:“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方太太连声道“有,有,早就备好了!”又让人去传范家母女过来。
范氏倒比别人都有底气,心想女婿读书不错,肯定能蟾宫折桂,以后女婿做了大官,看那些人还敢轻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