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碰上了同好,而且是女同好,姜元似乎精神一振,一声吆喝,纵辔而出,超越了李蛟。

跟定前面的骑影,健马从走步改为奔驰。

两随从也快马加鞭追随,只有李蛟仍以小驰后跟。

驰近树林,树林挡住了视线,前面的姜元三人三骑已经看不见了,怪的是前面也听不到蹄声。

李蛟心中一动,双腿一夹,坐骑放蹄飞驰而追。

林前缘的草坪中,五匹健马散处五方,五个人分立在草坪中。中间是姜元和一位健美的年轻女郎,两人拉开马步,正在全神贯注移位争取出手攻击的空门。

另一位年龄略小些,十五六岁稚容未褪的美丽个姑娘,一脸顽皮骄傲像,轻拂着马鞭,在一旁监视着夏忠、张勇,俏皮的樱桃小嘴噙着微笑。

夏忠、张勇两个人,愁眉苦脸龇牙咧嘴,一个抱着左肘,一个揉着肩膀。

李蛟飞骑赶到,勒马搭缰一跃下地。

“又来了一个登徒子。”小姑娘冲他不屑地说,马鞭向旁一指:“先站在一旁见识见识。要想张牙舞爪,本姑娘就得教训你。”

“小姑娘,咱们先别打。”他笑笑:“在下怎么就被封上登徒子了?呵呵!你知道什么叫登徒子?”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嘴皮子发痒。”小姑娘横蛮得很。“小心我给你两耳光。”

“好凶。”他做鬼脸:“我看,我还得识相些,挨耳光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小姑娘不再理会他,注意力移至同伴身上。

姜元已经发了三拳两掌,双方的距离正逐渐拉近,出手浙快,不久便将近身相搏了。

在气魄上。姜元似乎占了上风,男人的身材本来就高大,发起怒来脸色当然难看,难看就有震慑对方的威力,所以显得气势汹汹。

相反地,碧衣女郎吹弹得破的粉颊旁,涌现浅浅的梨涡,显得心神愉快不威不怒。

心神轻松的人,通常是具有必胜信心的一方。

一声冷叱,姜元抓住切入的机会了,右手急探女郎的右肩,右腿斜挑女郎的右膝,手脚齐来,攻击的速度十分惊人,气势也极为骠悍。

碧衣女郎扭身斜转,一双晶莹的玉掌来一记上下交征,上攻腕下拂胫,快逾电光石火。

“拍!”上面掌爪相接,一触即分。

下面,姜元一脚走空,却被玉指拂过快靴的靴统上缘,似乎那春笋似的手指劲道相当惊人,一拂之下,靴统发出异响。

“哎呀!”姜元惊叫,脚收不回来,身形斜冲丈外,砰一声摔倒在草丛中,跌了个灰头土脸。

玉指如果拂中胫骨,很可能皮开肉绽。

“拂灵帚,火候精纯的掌指功。”李蛟在场外喝采:“四指一拂的劲道,百斤大石也可拂飞八尺。”

“难瞒行家法限。”碧衣女郎收势嫣然一笑:“见笑方家。”

李故一怔,心说:这小姑娘笑得好美好动人!

不但笑容动人,人也动人,骑装内的胴体曲线毕露,隆胸细腰,足以引人遐思,一双充满灵气的明眸亮晶晶似会说话,身上所激发的幽香中人欲醉。

他看傻了,只感到心中怦然。

碧衣女郎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在他眈眈凝视下,红云上颊,明眸中幻发奇特的光彩,低发一笑,窘急地转首他顾,回避他的灼人目光。

“喂!你这登徒子可恶,目灼灼象贼。”在他身旁的个姑娘大发娇嗔,马鞭呼的一声,拂过他的眼前。

他退了一步,心神一敛。

“可惜我还不配做贼。”他脸一红:“姑娘们。你们击败了三个男人,不管谁对谁错……”

“你不服气是不是?”小姑娘咄咄逼人。

“服气服气,事实上那位姜公子的拳脚,就比在下高明多多,他栽了,我还能不服气?”

“算你幸运。”

“我们运气一向不坏。”他走向在不远处怒目而视的姜元:“不要紧吧?大概没有碎骨头需要耽心,那位小姑娘手下留了情……”

“你胡说什么?”那位横蛮的小姑娘又发威了:“你讲话随随便便不三不四,留什么情?”

“休怪休怪。留情两字确是用得不对。”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扶了姜元往坐骑走:

“姜兄,我看一定是你唐突了佳人,换来了一顿揍,没错吧?”

“别提了,我只是赞美了她一声,她就反脸撒野,倒霉!”姜元慢慢地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算了算了,别牢骚啦!上马。”

“我不去了。”姜元扳鞍上马:“你去通知周兄一声,咱们改日再聚。”

不管李蛟是否答应,迳自策马走了。两位随从也策马跟上,扬长而去。

两位姑娘已经牵了自己的坐骑,站在不远处盯着李蛟的背影低声交谈。

“这人修养到家,不会受激出手的。”碧衣女郎低声说:“你如果激怒他,以后就不好说话了,这一番安排,岂不弄巧成拙?”

“我不信他真的身怀绝技。”小姑娘仍然跃跃欲试:“不打不成相识,这也是机会呢?”

“反正我作不了主,要怎办你自己决定好了。”碧衣女郎冷冷地说:“我是听命于你的人。”

“我看。你是对他动了心……”

“你这是什么话?”碧衣女郎黛眉一低:“你软玉观音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

“你……”

碧衣女郎不再理睬,扳鞍上马。

“你今后说话给我小心了。”小姑娘上马阴森森地说:“不要认为办这件令非你不可,对付这种风流又下流的纨裤子弟,我软玉观音比你胜任多多,哼!”

碧衣女郎冷冷一笑,策马向东驰去。

李蛟已经驰出里外,奔向石家关堡,去向也是正东,但他不知道两位姑娘跟在后面,树林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驰出三里地,小凤溪出现在左侧,溪流一线,野草丰茂。

“一匹健马鞍辔齐全,在溪边喝水。溪旁的一株大树下,树后突然转出一个手长脚短。

穿了青劲装,生了一双不带表情山羊眼的中年人。

皮护腰所悬的黑色大革囊,绘了一只血红编幅图案。

蝙蝠本来象征福神的吉祥动物,但也表示黑暗和凶兆,绘成血红色几乎可以代表祥瑞的象征,家具或壁饰、图书中。就可以找到这种红幅图案。

可是,这人则绘红蝙蝠大革囊,却代表残暴,阴险和血腥。

吸血蝙蝠冒如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残忍杀手。他身上最少带有五种致命的暗器,都是细小的暗杀妙品。在江湖上横行十余年,行踪飘忽无定,想找他十分困难,不想找他,他却会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谁要是不幸成为他的目标,怎么躲也躲不掉,注定了必死的恶运。

李蛟心中一动,但脸上神色丝毫不变。他听说过这号人物;但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他不可能知道吸血蝠神是何人物。

健马小驰,不徐不疾渐来渐近。

吸血福神离开了大树,有意无意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山羊眼紧盯着他,吸血蝠神身上散发的阴森杀气,真有震慑人心的威力,令人一见即心底生寒。

健马略向右偏移,从侧方绕过的意图极为明显。

吸血蝠神也向左徐徐迈步,挡路的意图也极为明显。

“小朋友,下马谈谈。”吸血蝠神说话了,语气也阴森无比。

“谈什么呢?”他勒住了坐骑。明知脱不了身,想放蹄夺路,必定枉送坐骑一条马命,马绝对逃不脱暗器的袭击,射人先射马势在必行。

“你姓李,叫李蛟,光州有名的四公子之一,没错吧?”吸血蝠神阴笑着问。但山羊眼中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这杀手的眼睛,永远不会泄漏思想与行动的秘密。

“奇怪,阁下怎么可能认识我?,他惊觉地扳鞍下马,挂上缰推走坐骑。

“是否认识你并不重要。”吸血蝠神在丈外抱肘而立:“我这种人办事,对于准备工夫十分重视,准备充分,就成功了一半。”

“更令人狐疑的是,阁下怎么知道在此地会等得到我。”

“一点也不奇怪,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经常在这一带跑马玩乐。”

“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找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说说看。哦,阁下等姓大名呀?”

“我这种人即使通名道姓,也是假的。”

“为何要用假名呢?你说的事是……”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托你的人所说的原因……”

“在下办事,从不问原因。”

双方抢着说话,李蛟真希望能找出原因来。

“我会找出原因来的。”李蛟的口气充满信心:“阁下,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你的用意是什么,你必须想到自己也会有同样的结果。现在,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吧!”

“要你的命。”吸血蝠神简洁地说。

“哦,原来如此。”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不明白谁会花很高的代价,把天下闻名的杀手请来对付他,这位名杀手的价码是很高的。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吸血蝠神怎么可能来得如此迅速?这凶魔不是随随便便呼之即来的人。距两无常夜袭不过四天三夜,难道说,这杀手早就来到光州了?

难怪,光州即将有大祸发生。

“晤!你似乎没感到惊讶,也毫不激动呢?”吸血蝠神反而感到有点意外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不知即不惧,人之常情。”

“哦!这可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好吗?”

“是的。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而我却知道你是何来路。”

“真的?”

“你是最冷血,最无聪,最卑残的吸血蝠神冒如冰。你这姓很罕见。但不知是不是冒姓的?”

吸血蝠神脸色一变,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来了。

“好家伙,你可把我这老江湖杀手耍了。哼!你又是什么吓死人的蛇神牛鬼?”

“我是妖。”

“妖?什么妖?”

“专门扫荡世间魑魅魍魉的妖。想不到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魑魅魍魉竟然找上门来了。吸血蝠神,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杀!”

吸血蝠神说得不错:不知即不惧。

不幸的是,吸血蝠神终于知道所面对的人是谁了,知即惊惧,惊棋即沉不住气,行险抢机先动手,妄想先下手为强,突然双下齐扬,电芒破空而飞,三枚断魂钉与三把回风锥,发出破空的厉啸.象暴雨般向对方汇聚。

也许,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同时用六枚暗器制敌,通常只用一枚就够了。

李蛟的厉喝杀字出口,人已贴地仆伏,似乎他成了一块人皮,薄薄地平贴在地面上,及膝野草完全遮住了他,暗器间不容发地贴他的背部上空呼啸而过。假使慢了万分之一刹那,必定受伤甚至送命。

而在下仆的同时,他手中的马鞭已借下仆的扭势,以全力掷出,啸风声比暗器飞行的厉啸更劲急,更刺耳,去势恍若电光一闪。

“嗯……”吸血蝠神身躯一震,震退了两步,再跟跄后退,双手一抱小腹,手拿掉落了几枚暗器。

马鞭以直线形贯入丹田要害,直透腰背半尺。

李蛟飞跃而起,一闪即至。

“啊……”吸血蝠神厉号,竟然拔出贯腹的马鞭,身形急晃,扭曲着摔倒,鲜血象喷泉般,从前后的创孔往外喷流。

“谁请你来的?”李蛟按住对方丹田的创口大声问。

“我……我……”

“是谁?”

“我……我是血……血……”

“血什么?”

“呃……”吸血蝠神最后叫了一声,浑身一震,山羊眼睁得大大地,眼珠似要突出眶外,张大嘴再也叫不出声音了。接着浑身一松,身躯开始抽搐、气息渐绝。

名震天下的一代杀手,竟死在一条不配称作武器的马鞭上,死得真够窝囊。

李蛟将尸体推入一处土坑,从吸血幅神身上取出一把专用作行刺的小匕首,掘土将户体掩埋妥当,上马踏上归途,不再前往石家关堡找周健了。

他知道问题已到了极端严重关头,对方找来最可怕的杀手来对付他。决不是单纯的事件,其中隐藏着可怕的阴谋,必须赶快解决。

事已急,是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了。

健步飞驰,风驰电掣过了七步洼,伏牛坡在望。

怪啸声起自前面的小冈后,树林中栖鸟惊飞。

他深怀戒心,健马斜向冲出,要绕出坡底脱出网罗。他心中明白。有人在返城的回路埋伏截击,敌势不明,不是逞强争胜的时候,先脱身再说。

坡底的小树林人马疾冲而出,三人三骑狂驰相迎。

坡顶也出现两骑,斜截而来。

“我必须弄到一个活口!”他向自己叫。

出了事就不要怕事,这些人的出现,反而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一咬牙,健马折向斜冲。

他今天出城身上没带有兵刃,但刚才从吸血蝠神身上,他得到一把尺长的狭刃匕首,和十枚回风锥。这是一种飞行时会旋动,尾翼不均衡,走弧形会折向的外门暗器,非行家就不会使用。他是行家,所以留用了十枚。

一阵追逐,漫山遍野你追我诱,你抄我折,五名歹徒始终无法将他堵住。

终于,五匹马钉住了他。

健马奋蹄腾跃,直向一座稍平坦的坡顶冲去。

“不要追来,这是最后警告。”他扭头舌绽春雷沉喝:“在下不希望屠光你们。”

五骑士皆以黑巾蒙面,不加理会贸勇策马狂追。

他的马冲上坡顶,追的五匹马最快的一匹,落在后面二十步左右。

他的马突然兜转,蹄声如雷,狂野地回头斜冲而下,眨眼间双方相距两丈相错而过。坡虽不怎么陡,但上下对冲没有回旋余地,何况追逐了许久,健马已耗掉五六成精力,自然难以控制自如。

“打!”他沉叱,三枚回风锥分袭三骑士。

对方却有四个人,同时向他发射暗器。

相距最远,约在四丈外的第五名骑士,他获得了从容后发暗器的机会,可是太远了些,暗器的劲道在四丈外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他用上了精妙的骑术,暗器发出,身形同时外挂,镫里藏身,整个人斜挂在马腹的外侧,人腹与马腹相贴,人与马浑成一体。

他直觉地感到健马猛地一震,便知道要糟,马被暗器击中了。

这瞬间,眼角瞥见有人坠马。

他当机立断,斜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在三丈外,滚了一匝立即跃起,提气轻身飞掠而走。

有三匹马衔尾穷追不舍,另两匹马奔散了。坠马的两名骑士,正相搀相扶,慌乱地向下逃命,看来摔得不轻,也可能中了他的回风锥。

百步外是一座树林,他向树林飞掠。一比三,他不想冒险与对方缠斗,必须逐一收拾他们。

他的马已经倒了,得靠自己两条腿。

刚到达林缘,林内出现一匹健马,马上是碧衣女郎,那双灵秀的明眸,正含情默默地注视着他。

“上来。”碧衣女郎拍拍鞍后:“何必和他们拼命呢?我带你走。”

他感到脸一热,心中怦然,女郎的悦耳语音似有无穷魔力,似乎不由他不听。

他扭头回望,三个蒙面骑士已到了五十步内。

“他们的坐骑快累死了,赶不上我们的。””碧衣女郎向他催促。

我们,说得好亲呢。

女郎的笑容,也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他对碧衣女郎本来就有好感,再发现那位横蛮的小姑娘并不在场,身不由己,迈步入林向女郎走去。

“上来啦!”女郎又拍拍鞍后示意,粉颊红霞泛现,矜持地低鬟一笑,笑意与羞赧的神情动人极了。

他说声谢谢,一跃而上。

女郎一抖缰,健马突然冲出。他本能地伸手,本能地挽住了女郎的小蛮腰……

碧衣女郎说得不错,蒙面人的坐骑精力将竭,怎能追得上精力充沛的健马。不久,后面已听不见蹄声了。

“你们男人好像都是闯祸精。”碧衣女郎缓下坐骑:“不打架闹事。是不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那是他们找我打的。”他笑笑:“先闯祸的决不会是我。姑娘,你那位女伴呢?”

“她先回城了。”

“谢谢你带我离开险境。我姓李,李蛟。请问姑娘贵姓?好象姑娘不是本城人。”

“我姓卓,小名晓云,卢州人民。你说的我那位女伴,是我的堂妹卓彤云。我们是来探望表姐的,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日,来了四五天啦!”

“你们鲜衣怒马,风华绝代,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令表姐也将是本城的好人家。”

“正相反。”

“什么相反?”

“家表姐嫁了一个江湖浪人,我们是姨表,她的家境很不好,听说曾经一度沦落风尘,我家还不错。在庐州算是中上人家,家父是粮绅。”

“令表姐是……”

“姓安,小名叫窈娘……”

“哦!”

“你怎么啦?”

“原来令表姐所嫁的人,是本城颇有局面的镇八方的许本道。”他笑笑:“镇八方已经不算是江湖浪人,平心而论,他还真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

“哦,李爷认识他?”

“多少有些交情,只是没有深交。我工场里有些工人,与他那些弟兄是朋友。我是潢川制车场的东主,在本城聊算中上人家,不管怎样,有一两百个工人在我手下办事,我算.是一个当家的,岁月无情,我做登徒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过去了的永不会再来。”

“我……我可没说你是登徒子。”卓晓云转头白了他一眼,面庞红馥馥:“你用不着辩白,是不是?”

“不是辩白,而最说明事实。”他坦然地说。“交朋友贵在相知,如果你不了解对方的为人,最好不要把他看作朋友,交上坏朋友可能坑了自己。”

“在本城有许多朋友吗?”

“朋友有许多种。不错,我有各式各样的朋友,不管是好是坏,我心里有数。”

“有朋友一定也有敌人,刚才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会用心去查,不久便可查出是怎么一回事了。这许多人在这里设埋伏,请凶手杀我,出动的人很多,保持不了秘密的。卓姑娘,你已介入这件事,你必须及早离开光州,尽快赶回庐州脱出是非之地。”

“我是一个外地来探亲的人,谁会来找我惹事生非?而且,我也是怕事的人,所以我不会离开。李爷,你不打算请我助你一臂之力吗?”卓小云又回头注视着他:“你认为我的武功还可以派用场?”

“你很了不起,但……”

“要不,你可似表现豪气呀。”

“表现豪气?”他惑然问。

“是呀!你不妨认为我已经成为他们报复的目标,可从表现侠义豪杰,拍胸膛保护我呀。”

“呵呵!你很淘气,卓姑娘。”他大笑,对这位能说会道,落落大方而且慧黠乖巧的姑娘,愈来愈感到意气相投,好感愈来愈增加。

“我是当真的,你可以保护我,我也可以帮助你呀!不但双方都有利,你更有面子,是不是?”

“君子爱人以德,你以为我会自私的把你也拖进这场凶杀、‘阴谋、不测的漩涡里?

不,决不。卓姑娘,我会设法把你赶跑的。”

“哦!你……你真的关切我吗?”

“决无虚假。快到官道了,我得下马……”

“咦!贵地没有男女合乘的?可是,我曾经见过呢!你做马夫未免太不像了,不许下马。”卓小云大方地说,发出一阵银铃似的轻笑。

两人谈谈说说,不久官道在望。

山势已尽,健马向南行,两里外的东西官道,在艳阳下像一条怪蟒,道上车马清晰可见。

远远地,看到官道旁的两家路旁小酒肆有人走避,歇脚。

“我是一个外地来探亲的人,谁会来找我惹事生非?而且,我也是怕事的人,所以我不会离开。李爷,你不打算请我助你一臂之力吗?”卓小云又回头注视着他:“你认为我的武功还可以派用场?”

“你很了不起,但……”

“要不,你可似表现豪气呀。”

“表现豪气?”他惑然问。

“是呀!你不妨认为我已经成为他们报复的目标,可从表现侠义豪杰,拍胸膛保护我呀。”

“呵呵!你很淘气,卓姑娘。”他大笑,对这位能说会道,落落大方而且慧黠乖巧的姑娘,愈来愈感到意气相投,好感愈来愈增加。

“我是当真的,你可以保护我,我也可以帮助你呀!不但双方都有利,你更有面子,是不是?”

“君子爱人以德,你以为我会自私的把你也拖进这场凶杀、‘阴谋、不测的漩涡里?

不,决不。卓姑娘,我会设法把你赶跑的。”

“哦!你……你真的关切我吗?”

“决无虚假。快到官道了,我得下马……”

“咦!贵地没有男女合乘的?可是,我曾经见过呢!你做马夫未免太不像了,不许下马。”卓小云大方地说,发出一阵银铃似的轻笑。

两人谈谈说说,不久官道在望。

山势已尽,健马向南行,两里外的东西官道,在艳阳下像一条怪蟒,道上车马清晰可见。

远远地,看到官道旁的两家路旁小酒肆有人走避,歇脚。亭的栓马桩系有坐骑。

“路旁的小食店有人闹事。”李蛟说:“也许是那些凶手的人,最好不要从这一面下去。

“唔!歇脚亭前那一匹枣蹄,好象是小妹彤云的坐骑呢!”卓晓云显得有点焦急,双腿一夹一抖缰绳,健马放开四蹄开始问山下奔驰。

那位称为软玉观音的卓彤云,其实并未返城,一直就勒马隐身在远处,监视着李蛟的举动。当他看到晓云与李蛟合乘一匹马离开之后,这才快马加鞭抄近道先走。

经过歇脚亭,她感到口渴了,好在亭旁有两家小食店,卖茶卖酒兼卖一些行旅所需的杂物,象草鞋、灯笼、火刀火石……真是名副其实的店。

她在亭旁检马桩上系好坐骑,信步进入第一家小店,吩咐上前照料的店伙沏一壶茶。独自占了一桌慢慢品茗。天色尚早,她并非单纯为了口渴而入店喝茶的。

官道上往来的行旅并不多,有时经过三五位徒步的旅客或挑夫,也可偶或看到一两个骑马赶路的人,或者一两辆长程客车或拉货的大车。

不久,进来了两个风尘扑扑,背了又大又长青布包裹的旅客,摘掉头上的宽边遮阳帽,进店便大马金刀占了一副座头。

“小二哥。”一位旅客将包裹卸下,放在脚旁向店伙问:“到光州还有多远?”

“回爷台的话。”店伙卑谦地回答:“还有七八里,客官喝壶茶歇歇脚,再打起精神赶路,不需半个时辰就到了,两位客官……”

“咱们要酒,不要茶。”另一位旅客说:“给咱们来几壶高粱烧,要二锅头,切几味下酒菜,肉脯、杂碎、烧卤。都成。”

“好的,小的这就吩咐厨下替客官准备。”店伙一面送上两杯冷茶,一面应喏。

卓彤云仅瞥了两旅客一眼,信手将茶杯放在面前传了一圈,再将马鞭从桌上移至所坐的长凳右侧。

一位旅客面对着她,一手拉开掩襟,一手在喉下拍了三下。

之后,双方不再有任何举动引人注意。

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位穿了百结衣的中年花子,左手点了一根枣木打狗棍,右肋下吊着百宝乾坤袋。

店门外加设了遮阳棚,中年花子很规矩,不入店触店家的零头,在遮阳棚下站着喝水架上免费供应的茶水。

歇脚亭内。坐着一位头发已经斑白,破道袍已经成了灰色且有补钉,肩背衣领内插了佛尘,腰下吊了一只小包裹的云游者道。腰带上,佩了一把桃木剑。看那清癯的长像,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神仙气概。

不久,两面蹄声得得,一匹黄骠不徐不疾接近了歇脚亭。骑士是一位年轻的褐色面膛小伙子,五官出奇地匀称,一双星眸出奇地明亮。穿的是蓝外袄,紧身马靴,皮护腰佩了一把尺二匕首。鞍后带有长马包,鞍袋旁挂着长剑。

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一个初出问道,手头并不拮据寒酸的江湖浪人。

小伙子是从城里来的,必定是动身得晚,并不急于赶路,准备东下凤阳的旅客,出城六七里,应该不会在此地歇脚驻马的。

可是,他看到了歇脚亭中的老道,和店棚内的中年花了,眼神一动,突然在店棚前勒住坐骑,灵活地扳鞍下马,熟练地在店外栓马栏栓上坐骑。

中年花子瞥了小伙子一眼,也盯了小伙子所佩的匕首一眼,便不再理会,在棚侧的长木凳上倚杖坐下了。

小伙子头上戴了顶露项窄边小草帽,进店也不取下,轻拂着马鞭,笑容满面地踏入店堂。

“客官辛苦,请坐。”店伙上前招呼:“要喝些什么?客宫的马包要不要拿过来?”

“给我沏壶茶就好。”小伙子说的是一口凤阳腔官话,中气倒是够充沛:“马包不必卸,里面没有值钱的物件,那把剑也值不了十两银子。”

“请稍候,小的这就替客官沏壶好茶。”

“谢谢。”

茶还没送来,小伙子晶亮的明眸,不住打量邻坐泰然喝茶的卓彤云姑娘。

他的眼睛大概很不礼貌,这可惹火了横蛮的卓彤云啦!又是一个登徒子。

“你这个贼目灼灼太可恶。”彤云一掌拍在桌上,柳眉一挑骂开了:“岂有此理!你睁着狗眼看什么?”

“看标致的大姑娘呀!”小伙子流里流气邪笑:“这里是食店,大庭广众之间,你说我看你。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大姑娘未免太霸道了吧?”

卓彤云怎受得了撩拨,忽然站起来要发作了。

“姑娘请息怒。”两店伙之一赶忙过来劝解:“出门人万事忍为先,犯不着为了些琐碎小事生闲气。那位年轻的客官,也清说话不要带刺好不好?”

“你给我走开。”单彤云伸手将店伙拨开,柳眉倒竖杏眼睁圆,气势凶凶地拂动着马鞭向小伙子接近。

“唷!想扮母大虫吃人吗?”小伙子丝毫不让步,也踢凳而起:“我不管你在这里玩什么把戏.耍什么玄虚,干什么勾当。但是,你可不要惹我。”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卓彤云眼神一动。

“没什么意思,只是表明在下的立场。”小伙子泰然地说:“江湖闯道者难免有几分豪气,应付挑斗不会退缩。在下自问行为正当,就不怕任何人撒野兴风作浪,说得够明白了吧?”

“口气不小,你是哪一门哪一户调教出来的狂傲子弟?亮万。”

“我又不是黑道混混,竟什么万?”

“亮名号。”

“在下姓柳,你不妨叫我小柳好了,初闯江湖,还没有混得绰号。不过,快了,凭我的……”

“凭你这小鬼的狂傲态度,不等混到外号,就会会见阎王被人收拾掉,本姑娘就是收拾你的人……”

掌随声出,左掌轻飘飘地按向小柳的胸口。

小柳很缺德,伸一个指头点向她伸来的掌心。

啸风乍起,她的马鞭接着抽出了。先虚后实,掌收鞭出,鞭才是致命的杀招,要一鞭抽裂小柳的颈脖,力道如果够重,甚至可将脖子抽断。

小柳一声长啸,从鞭梢前一闪即逝,出现在店门口的凉棚下。

“出来玩玩,大姑娘。”小柳点手叫:“免得打坏了店家的生财用具。”

他面对着店内的卓彤云说话,暗中却留意店外的动静。

中年花子却安坐不动,漠然注视着他。

歇脚亭内的老道,也一无表情。

卓彤云本来要追出,却看见喝酒的两旅客之一暗中打出的手式。

“你逃得很快。”她为自己找台阶下:“警告警告你也就算了,让别人来收拾你。”

“好,大姑娘,后会有期。”小柳乘机退走,大摇大摆出棚解坐骑。

中年花子纹丝不动,似乎不想管闲事。

歇脚亭中的老道眼观鼻、鼻现心,似乎在打坐入定。

小柳马上向东小驰,明亮的眼睛涌起阵阵疑云。

“怪事。”他自言自语:“这妖妇的两个护法,为何不出手拦截?晤!真有古怪,我得看看她在光州,到底在搞什么鬼勾当。”

蹄声得得,他向东逐渐去远.

Wωω▪ ttκǎ n▪ C○

卓小云与李蛟已到了半里外。

歇脚亭中的老道与棚内的中年花子,似乎都在打瞌睡。当然,他们早就看到越野赶来的两人一骑。

马驰入官道,驰进店门。

店内传出一声娇叱,然后飞出两张长凳,穿出凉棚摔出店外的空地。

“哈哈哈!厉害。”店内有人狂笑大叫。

马未停,直奔店前。

“你那位大妹又在发威了。”李蛟说,飘身下马。

人影一飞跃出店是两旅客中的一个,右手抓住宽边遮阳帽,身法灵活矫捷,迅急地跃入空地。

“小泼妇,出来!”旅客意气飞扬招手叫:“大爷要好好教训你。”

卓彤云一跃而出,人未到马鞭已光临旅客的头顶。

“啪啪啪!”三马鞭几乎在同一瞬间攻出,但被遮阳帽全部给挡住了。

布制的遮阳帽,竟然能硬接力道凶猛凌厉的马鞭,也竟然承受而不损伤,有如铁盾般护住全身,有效地挡住兵刃的攻击,除非用可以折向的软兵刀进袭,不然休想如意。

旅客可说已先立于不败之地,占尽了便宜,接了三鞭立还颜色,下盘连攻三腿、勾胫、挑膝、踢腰。一气呵成快逾电光石火,一腿比一腿凌厉,腿法极为灵活变化莫测,立即把卓彤云迫得飞退丈外。

“废了你!”旅客狂笑着大叫着,如影附形跟上,遮阳帽像盾一样向前推压:“哈哈哈哈……”

“要活的,可以弄来暖脚烧锅的。”另一个旅客出现在棚口,得意洋洋怪叫。

暖脚的和烧锅的,都是老婆的代名词,老夫少妻是暖脚,烧锅的表示兼老妈子使用,总之,话说得较薄无礼却是事实。

晓云一跃下马,正要奔上接应彤云。

李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膀,阻止她上前。

“我去劝解。”李蛟笑笑说:“令妹可以支持得了,只怕有人加入。你注意棚口那个人。”

彤云在遮阳帽的压迫下。被逼得八方游走,马鞭抽在帽上丝毫不起作用,她只能用小巧功夫游去寻找机会探隙进攻,但机会显然渺茫得很,旅客的真才实学本来就比她高明,可知情势恶劣极了。

不片对,她已是手忙脚乱,闪避的身手愈来愈慢。

相反的,旅客步步紧逼,有如灵猫戏鼠,逐渐出现贴身擒拿的惊险场面了。

李蛟突然摇摇头,举步向两人走去。

棚口的旅客哼了一声,也举步截出。

卓小云一声娇叱,斜刺里冲出。

“不许干预。”她一面喝阻,一面纤掌疾伸。

“滚你的!”旅客沉喝,巨掌向外一拂。

她没料到旅客出手使用上了绝技,无涛的神奇掌力浑雄极了,掌力在四尺外便已及体,惊叫一声,娇躯被震飞丈外,砰一声摔倒在地、再滚滑出八尺外。

李蛟大感意外,他勃然大怒,震怒之下浑忘一切,忘了他是光州四公子之一,忘了他是个只会花拳绣腿的花花公子。

对方千方百计逼他,终于逼出他的本来的面目了。

他一声虎吼,折向猛扑得意洋洋的旅客,扑势奇猛奇急,招势也正是双手齐出的狂虎扑羊。

旅客一声狂笑,手中的遮阳帽向前推挡,左手上提,五指如钩,要在帽一挡之下出手擒人。

李蛟的双爪距遮阳帽约有五尺余,突然吸腹收腿,身形仍然凶猛地扑进。

“嘭……”双足问前猛踹,遮阳帽应脚爆裂,再破帽而入,一双靴底凶猛地踹在旅客的胸口上。

“砰!”旅客仰面飞跌,倒地滑走丈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口中鲜血涌出,脱力地挣扎难起。

棚内的花子吃了一惊,倏然支棍而起。

歇脚亭内的老道,也似乎惊跳起来。

挺身吃力地坐起的卓晓云,张口结舌,似乎惊呆了。

李蛟回头向激斗的另一名旅客走去,脸上涌起令人心悸均无边杀气。

“住手!”他沉喝,声如炸雷。

旅客不加理睬。遮阳帽狂暴地撞向卓彤云的胸口。

李蛟一闪即至,巨手一伸,抓住了遮阳帽的帽檐。

旅客扭身出手,闪电似地抓向他的面部。可是。来不及了,巨大的震力及体,从自己的遮阳帽传来,无可抗拒,震力骇人听闻。

“砰!”旅客被震飞两丈外,连翻带滚狼狈万分。

李蛟将夺来的遮阳帽信手一拂。帽妙曼地飞旋,扑一声恰好盖落在旅客的头面上。

“你们走。”李蛟脸上的杀气消失了:“你们不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可能你们家里从来就没有女人,至少没有受到尊敬的女人。”

旅客其实是被摔飞的,除了手臂酸麻之外,并未受伤,晕头转向爬起,凶性大发,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吼,疾冲而上一拳猛攻,黑虎偷心势如千斤巨捶,用上了隔山打牛奇学,在八尺外发拳,拳劲破空猛撞而出。

李蛟伸手将惊愕发呆的卓彤云拉开,右手斜掌虚按斜带,扭身左脚探出,左掌反拂真力在及体时突然迸发,双方已贴身了。

拳劲汹涌掠过,旅客身不由己也向前冲,来不及收招变招,连马步也无法稳下。

“卟!”掌背拂在旅客的右肋下,如击败革。

“呃……”旅客暴退两三步,接着佝偻着身躯,双手抱住左肋被击处,呻吟着向下挫,直不起腰来了。

李蛟跟上,挥掌便劈。

“不要打了……”旅客狂叫:“我……我的肋……肋骨……”

“肋骨断不了。”李蛟及时收掌笑笑:“你的护体气功练得很扎实,可以抗拒三五百斤力道重击。在下一拂之力虽说力聚指尖,但聚于一点仍然不足五百斤。不过,你将会痛上三五天。”

“你……你小子……”

“我叫李蛟,不妨到光州城打听。只要你按规矩正大光明登门讨公道,我会客气地接待你的。”

“好,咱们后……后会有期……”

“我们走吧。”李蛟向卓彤云招呼,转身向不远处的卓晓云走去:“上马吧,返城再说。”

他仍然与晓云共乘一骑,直至过了跨潢桥,这才下马步行进城。

沿途,卓彤云策马走在后面,不时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李蛟的书房是禁地,连那位伺候他的老仆也不许进入,仆妇和丫头根本不许上楼。

返回工场的小楼,已经是近午时分。他在书房中默默地工作。写了六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了细小的一行字:“身份恐已暴露,图我者已发动,速援。老三。”

纸条分别塞入特制的小羊皮管,仍然在沉思。

求援的信传出,这里,将掀起血雨腥风,有此需要吗?他是否把情势估计错了?

一个搜寻猛兽的猎人,也有被猛兽扑杀的危险。

像吸血蝠神这个冷血的杀手,横行天下多年,是个超群的,特等的,机警精明的猎人,而最后……

他觉得奇怪,吸血蝠神固然很冷酷自负,但行事之前,一定先把目标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才会安排下手的方式和时机。这冷血的杀手在江湖独来独往,不可能假手他人代为安排,可是,这次似乎不是这位杀手独自所安排的,有很多人在策划。

那么。另一批杀手早已潜伏在光州附近了,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他不可能成为目标,除非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也是一个杀手,一个猎人。

但他不是冷血的杀手,与吸血蝠神这一类型的杀手完全不同。他与见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从不以营利为目标。

如果对方已经知道他们身份底细,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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