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耀,他定定的看着白汐景,那模样就像是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入脑海中一般,过了许久他俊逸的脸上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和冷静:“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安而已。”
“因何不安?”白汐景直视着杜康的眼睛问道,杜康一直都是自信而稳重的人,他们相处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他在不安,被他这么一说,白汐景隐隐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升腾。
杜康闻言忽然偏过了头去,半张脸便隐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究竟是什么神情。
一阵风起,带起两个人的衣袍翻飞,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不远处的荷塘也送来一缕淡淡的荷香。他们之间隔着三步开远的距离,仿佛伸手可及却又无法真正的触及到。
白汐景一直等不到杜康的回答,不由地蹙了蹙眉,可是声音里依然是十足的耐心和温和:“杜康,告诉我。”
杜康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这才回转过头来看向白汐景道:“公主,杜康从未求过公主任何事情,仅此一次,杜康求公主允许我陪伴公主左右。”
杜康说道最后竟是向着白汐景郑重的行了一礼。不是平日里他们之间那种已经简单化的礼数,而是繁复却又郑重的下属对主人行的礼,这样的行礼白汐景印象中只有一次,那便是杜康认她为主,宣誓效忠时所行的礼。
白汐景大的目光闪了闪,可是见杜康的模样便知道他这次只怕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会对自己说出不安的理由,他也不会愿意留在王宫,白汐景心里知晓他的想法,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道:“若是你能叫消息传递的任务安排好,我便允了你。”
杜康闻言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向着白汐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
因着杜康前去那派消息传递和搜集的事情,所以白汐景便自己一人向着栖景宫中走去,早已经得到白汐景回来的消息的思琴忙躬身迎了上来:“公主,今日是先入浴还是用膳?”
奈何白汐景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思琴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杜康怎么了?”
思琴闻言一愣:“杜大人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白汐景见思琴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不由得也是一愣。
“杜大人究竟有什么事情我是不清楚,不过他今天确实有些奇怪,特别是在见了道一先生以后。”思琴略略回忆了一下今日见到杜康的情形,微微歪着头开口道。
“如何奇怪了?而且……他为何要见道一先生?”
“如何奇怪么?嗯,怎么说才好呢,比如说他今天到栖景宫的时辰比平日晚了半柱香;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平日都是左脚先跨过门槛,今日却是右脚;连喝的茶叶也比平日多了两片;平日里抱剑都是抱在左边今日却是右边……”思琴见白汐景定定的看着自己,便知道白汐景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杜康的情况,于是便一股脑的将自己注意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可是说到后面却发现白汐景的面色有些奇怪,所以她蓦地就停了下来看向白汐景:“公主,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
白汐景有些无语的抽了抽自己的唇角,忽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虽然知道思琴一向细致,但是她这观察的也太过细致了些吧?不,这已经不能用细致来形容了,这简直是有些……恐怖。一想到平日里思琴是这样的观察着自己,白汐景忽然间觉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你只回答他为何要见道一先生便是。”白汐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使自己心绪从刚才思琴那一长串的话语中平和下来。
“不是杜大人要见道一先生,是道一先生来这里寻公主的时候,忽然间叫住了杜大人,杜大人便和道一先生回房间谈话去了。因着先生德高望重,思琴也不敢去偷听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思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先生寻我何事?现在可还在宫中?”白汐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道一先生因为年事已高,两年前便一直抱恙在家休养,可谓是不问世事,就连白国被叶国攻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将他请出山,现在却忽然出现在她的栖景宫,怎么可能不让她吃惊?
“先生已经走了,不过先生在公主的书房中呆了半个时辰。”思琴恭敬的答道。
白汐景闻言心里虽然还是诧异的很,却是稍稍将自己的情绪掩下,神色匆匆的向着自己的书房而去,只是给思琴留了一句:“不日便要前往历程,行装整理便交给你了。”
白汐景推开自己书房的门,三步并作两步的绕过屋中的屏风,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案前,一眼便发现了一个深褐色的檀木盒子端端的压在自己的书籍上。盒子不大,不过一个拳头的大小。
白汐景伸手拿起盒子,先是仔细的看了看外观,却发现这个盒子很是普通,也未藏什么玄机的模样,这才怀着好奇,紧张的情绪打开了盒子。
白汐景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一瞬间,清丽的面上神色变得如同宣纸般苍白。
“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先生要这么说?”白汐景看着那盒子里留下的字条,喃喃开口道。
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一颗药丸和一张纸条而已,可是就是这么两件东西却是透露出一种让人压抑和愤怒的信息。
道一先生说,白敛之死并非病逝,而是中毒身亡,而盒子里的这丸药便是解药。
只是……这解药要解的并不是白敛的毒,而是她的!
最重要的一句还有“祸从东来”。
不管是哪句话都足够让白汐景吃惊,白敛居然是中毒而死,那么下毒的人是谁?而她又什么时候中了毒?还有……所谓的祸究竟指的是什么?
太多的谜题缠绕,让白汐景仿佛置身于终年不散的大雾之中,找不到一点头绪,却无比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