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偷袭本大爷。”顾盼抛出墙外的纸团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打此经过,獐头鼠目的陆仁甲。学过两天功夫的他立马摆出一个蹩脚的防御姿势,东瞅西顾了半天也没个人影,他才收起架势,嘴里嘀咕着倒霉晦气之类的话低头要走,就看见了脚边的那团纸。
如果不是他幼年家道还殷实时读过两年书,如果不是凌尚石府上的纸张太过名贵,怎么着,这个陆仁甲也不会把它捡起来。
墙里佳人笑,笑声把人扰。识字不多但野书看了不少的陆仁甲不免飘飘然起来,难道是墙里的小姐知道英俊潇洒的陆某人要经过,所以投出一封情书?迫不及待的展开来,上面写的却是“到者请带此书至兵部尚书舒无戏府中找冷血,必有重谢。”落款是一张简笔的笑脸图。
什么,不是小姐给我的情诗?陆仁甲好生失望,但转念一想,有重谢,嘿嘿,没有美人有银子也不错啊。
想罢,一甩他那一头半年没洗的秀发,走了。
不消片刻,陆仁甲已带着顾盼的求救信来到了舒府外,被熏的黑漆漆的匾额,油漆脱落的府门外,他撞上了正要去神捕司的舒动人和她的侍女。
舒动人一个眼色,月华伸手拦下了衣裳破烂的陆仁甲,家中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有些草木皆兵了,“你是什么人?到这来干什么?”
“我是来送信的。”一看舒动人那一身衣裳,陆仁甲立马卑躬屈膝,恨不得能跪下说话了,这身衣裳,肯定得有钱的官家小姐才能穿啊。
“信?什么信?拿来看看。”舒动人咋一听有些莫名其妙。
陆仁甲弓着腰,用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了顾盼的字条。
看着字条,舒动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都是些什么啊?
陆仁甲低着头用眼不时的偷瞄着舒动人的反应,看着小姐应该是兵部尚书的小姐吧?兵部尚书啊,得多大的官啊,不知能赏多少银子。
这边做着美梦呢,那边的舒动人半响没有言语,月华轻轻走到她身边,附耳道,“小姐,这肯定是那个小刀写的,你想啊,冷捕头在府里的事除了神捕司的各位大人外就只有她知道了,而且落款这个图我曾经在神捕司里看到过,一定是她没错。最近冷捕头都在府里陪小姐,她保不住又要耍什么花样了。”
这一番话说的舒动人连连点头,是了,肯定是这样,她转头看着月华,月华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在陆仁甲目瞪口呆之下三两下把字条撕了个粉碎。
“小,小姐,你,你这是?”陆仁甲实在是没有想到两个女子耳语之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你居然敢替朝廷钦犯传信,好大的胆子。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就饶过你,跟谁都不许说今天的事情听到没有?”舒动人两眼一瞪,耍起小姐脾气来好不威风,把个软骨头的陆仁甲吓的差点没腿软。
“这个,这个小的也是在路边捡到的啊,什么钦犯不关小人的事啊。”羊肉没吃着反惹的一身汕,陆仁甲不住的埋怨自己多事。
“你知道最好,以后就当作今天什么也没发生知道么?”月华在一旁帮腔恐吓道。
“是,是,是。”陆仁甲在一边不住点头称是,直到舒动人两人走到看不见背影了才直起身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一直在想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陆仁甲在回家的小巷中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他看见连亲爹都可以不要的东西——一大锭的银子。
他四下探头,都没有人,嘿嘿是哪个冒失鬼丢了这么大锭的银子孝敬他陆爷?飞一般将银子捡起,仔细擦擦,用牙使劲一咬,嗑的他眼冒金星,不过依然咧着嘴笑开了花,真银子呀。
“想要这锭银子,就告诉我刚才那张字条在哪捡的。”
正偷着乐的陆仁甲一抬头才看到旁边的高墙上斜躺着一个公子,一袭青衫,斗笠遮面,却清清爽爽,让人觉得这斗笠之下定是一张俊美的面孔。
感情这银子是这位爷丢的呀,不过管他呢,有银子就好。
“这位爷,您也想知道啊,得了,小的告诉你啊。”陆仁甲将银子小心的藏在衣衫之中,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早上的秋千荡的顾盼四肢百骸像散了架似的,这时候正慵懒的歪在躺椅上,手捧着暖炉,径自盯着几上燃着雪梨香的香炉,想的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房外细微的动静。
直到,一只白净的手推开了房门,夹杂着冷风吹醒了她,回过头去,衣裾飞扬、长风灌袍,一个笑颜如风,俊目似星的翩翩少年单手拎着身材壮硕的黑子,缓步走进了房间。
一挥袖,只觉一阵旋风卷过,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随手一推,四肢僵硬的黑子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的站到门后去了。
少年也不说话,只是走到了顾盼面前,伸出了右手。
条件反射,顾盼也伸出右手与他握在了一起,“hello”标准的美式发音把顾盼震的目瞪口呆。
见顾盼懵了,原本还兴致安然的少年脸垮了下来,两条剑眉纠结了半天,看得出是在做思想斗争,半响之后又开口道,“我是中国人。”
“我,我,我也是中国人。”呆了半天的顾盼,突然双目放光,两只手紧紧拽住了少年的右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哦,啊。”一声媲美帕瓦罗蒂的高声尖叫,少年手舞足蹈,状似癫狂。
一旁的顾盼原也十分激动,不过看到少年这模样也只能抚额长叹,得,好不容易碰到一老乡,还跟神经病有的拼。
“咳,咳。”顾盼在一边干咳了几声吸引回了少年的注意。
“来,快跟我走。有人来了。”少年拉起顾盼的手腕道。
废话,刚才你那一嗓子,是人都听见了。顾盼实在是忍不住翻白眼,“走?去哪里?”
“先出去再说。你的字条被舒府的两个女人扔掉了,冷血不来,只好我来英雄救美了。”
“什么?”顾盼一惊,那个该死的舒动人。
脚步声已经大到连顾盼也听的见了,走还是不走?虽然这个少年素未谋面,但看来他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赌一把,走吧。顾盼一咬牙,爬到了少年的背上。
门已经被撞开了,少说也有十几个府中的护卫将房门堵了个严实。
“快把小姐放下,可饶你不死。”领头的护卫首领将手中钢刀一晃,恶声道。
“哼,”少年一声冷笑,看也不看他,只是回头对顾盼道,“呆会你抓紧点,我给你看看什么叫凌波微步。”
囧!顾盼觉得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滑了下来,凌波微步,敢情这位老乡还是个武侠迷啊,不过看他能放倒黑子,应该功夫还不错吧。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如闲庭散步般,少年潇洒的行走于人群中,每一步看似怪异危险,险的背上的顾盼忍不住手心里替他捏着一把汗,却每一步都能避过那眼见就要看到的钢刀。
匪夷所思的步法,雍容娴雅的气度,守卫脸上布满了冷汗,想他们也是江湖上一等的好手,此刻居然连这少你的衣角也沾不到。
顷刻间,少年已带着顾盼滑到了门口,“哈哈哈,”只留下一串长笑,少年双足一顿,旱地拔葱,毫不费力的跃上高墙,逍yao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