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伊西丝一路飞驰回到哈德森堡。
打断女仆向她行礼的动作,伊西斯径直问道,“请问,安德莉雅夫人在哪儿?”
“公爵夫人说,如果您回来就让您去她的房间,公主。”女仆甲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谢谢你。”伊西丝一手拎着稍长的裙摆,有些为难地看向臂弯里的外套,“呃,麻烦可以替我送回房间吗?”
“好的,伊西丝公主。”女仆乙激动地接过外套,“琼斯很乐意为您服务。”
这位美丽的英伦公主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即使是像自己一样的仆人,说话也是温和有礼,让人心生好感。
“还有,麻烦替我转告爱玛,让她整理一下我的黑色的皮箱,那里面有我需要的书。”顶着女仆热烈的目光,伊西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直到等琼斯接过大衣转身离开,她才完全放松下来。
只是,往二楼走的过程中,伊西丝的左眼皮突然开始跳个不停:恩,这难道预示着即将有好事发生?!停步按了按眼皮,少女加快脚步向公爵夫人的房间走去。
事后,伊西丝发自肺腑的表示:她再也不相信“左眼跳财”这句话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公爵夫人的房门前。
伊西斯刚准备伸手敲门,门却突然从内被推开了,少女后退不及,高鞋跟被脚下的地毯一绊,眼见就快悲剧地接触大地了。
幸运的是,突然伸出的一双手及时拯救了她,等伊西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对方顺势揽在了怀中。
清冽的男声从脑袋上方传来,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蔷薇花的香气,“好久不见,伊西丝。”
“怎么回事?”安德莉雅夫人惊讶的声音紧随而来,“噢,天!西泽尔,快把她放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稳住身形,伊西丝看向眼前的男子,语气有些不快,“有谁能帮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可以解释。”西泽尔看着女孩皱眉的表情,无奈开口道,“不过伊西丝,你可以先把鞋从我的脚上挪开吗?”
“我让人送些茶点来,或许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你们觉得呢?”一旁的安德莉雅夫人温和地建议道。
身下是柔软的欧式扶手椅,面前摆放的是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振的茶点。西泽尔细细品尝完手里的点心,微笑着说道,“安德莉雅夫人,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马屁精。”少女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嘟哝了一句。
“西泽尔,你让莉雅阿姨叫我回来究竟是为什么事?”伊西丝不满地问道,“还有,你还没解释你怎么会出现在丹麦?”
“伊西丝,你的反应真是令人伤心。”捻去指甲的碎屑,西泽尔起身走到伊西丝跟前,将折叠齐整的信纸递给她,“这是海伦王后让我交给你的。”
“海伦说什么了?”莉雅夫人疑惑地看着伊西丝读信时眉头越皱越紧。
“没什么。母亲说他们一切都好,只是很挂念我,希望我能早点回国。”信写的不长,伊西丝看完后将信交给了安德莉雅夫人,“她说她还为我准备了小小的惊喜。”
惊喜神马的都是浮云,关键得先解决送信的人,伊西丝看着信上着重标注的惊喜两字,默默无视之,“莉雅阿姨,我想和西泽尔单独谈谈。”
虽然有些不解,安德莉雅夫人还是暂时压下了疑惑,体贴道:“好。你们先聊,我去替伯爵大人收拾一下住处。”
话毕,房门被轻巧地带上。一时间,昏暗的房间里静寂的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太阳的余晖也已缓缓落下,摇曳的烛光给屋子带来微弱的光亮,伊西丝有些不耐地起身准备再点上几支蜡烛。然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一阵尖锐的痛感便清晰地从脚髁处传来。
“嘶——”
“怎么回事?”原本站在身旁的男子蹙眉,迅速蹲下身,毫不避嫌地拂开碍事的裙角,只瞧见原本纤细的脚髁已经肿的老高。
轻轻用手指按压伤处,男子的语气不善,“肿的这么厉害,什么时候弄伤的?”
“之前还好好的,估计就是刚进门的时候,疼,轻一点。”
修长的手指碰触到伤口,带来丝丝凉意。额前柔软黑发遮住了男子的眼睛,伊西丝只能瞧见对方高挺的鼻梁,以及线条优美的下巴。
伊西丝忍着疼,支着下巴指责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崴到脚。”
“还有,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来丹麦?”
男子站起身,倾身上前,语气低沉暗哑,“你就这么想知道,嗯——”拖长尾音消失在空气里,一瞬间,连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
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伊西丝下意识贴近椅背,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你,你,你离这么近做什么。”
“我很想你,伊西丝。”耳边传来的低语轻的如同叹息,却又偏偏清晰可闻,“我想见你,所以我便来了。”
“叭——”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线断了。
◇◆◇◆
终于,等医生处理好伤处,伊西丝才重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随手翻看着摊放在面前的诗歌集,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晚间,她受伤的消息就在哈德森堡传开了,惊动了包括丹麦王后在内的一干人前来慰问。随即,伊西丝也向前来探望的安格斯表达了歉意——自己脚肿的这么厉害,没法做他的舞伴。
尽管,对方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也只叮嘱她好好养伤,别担心其他事,随后便离开了。至于那个令她身心双重受创的罪魁祸首。
只要一想到他,伊西丝就忍不住有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伊芙,在想什么呢?脚还痛不痛?”安德莉雅夫人走到床前,柔声问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海伦如果知道又会担心了!”
“莉雅阿姨,西泽尔——”伊西丝抬头,合上诗集,“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对于西泽尔来说,童年不愉快的经历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而他的母亲——”安德莉雅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维萨老伯爵因为他母亲的事对他很愧疚,但是爱葛妮丝和艾伦的态度又让他很为难……”
伊西丝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西泽尔母亲的事,但也只是知道当年这个因美貌名满的伦敦女子,最终却红颜薄命,早早地香消玉殒了。
现在再听安德莉雅夫人提及往事,伊西丝也觉得无奈。无论是非对错,上一辈的恩怨都不应该影响到无辜的孩子,可惜,爱葛妮丝并不是这么想的。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切关她什么事。
想自己上辈子一大好青年,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就嗝屁了。好吧,这她也认了,好歹穿的是吃穿不愁,她圆满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要什么竹马,果然,当年她就不应该为了美色,帮那个叫西泽尔的小正太,结果现在“报应”来了。
为什么西泽尔总是揪着自己不放啊!伊西丝在心里默默流泪,照目前的趋势,她还能实现自己混吃等死的最高人生目标吗?!
“困了吗?”看到伊西丝出神的表情,安德莉雅夫人还以为她累了,“乖乖养伤。剩下的事我和西泽尔会帮你处理。”
“嗯,您也早点休息,晚安。”回过神,少女乖巧地应道。心里却已经九转十八弯,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
门外,西泽尔低头倚靠在墙边,“夫人,这么晚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西泽尔,我有话要问你。” 安德莉雅第一次加重语气,事关伊西丝,有些问题她需要弄清楚。
看到面前年轻男子看向紧闭的房门时露出担忧的表情,安德莉雅默然叹了口气,“伊芙已经睡下了,你跟我来。”说罢率先向前走去。
回头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下一秒,西泽尔不再犹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