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赤道:“生死之命,就在铁铮;富贵在天,铁面判官。我丐帮稍有资历的弟子都熟知这句话,说的就是你铁铮铁面无私,犯法之人纵是妻儿父兄也照罚不误,你说是也不是?”
铁铮笑道:“可是我铁铮最后还是落得个畏罪诈死的结果,人生而在世,不管你多么的显赫多么的铁面无私都抵不过权势,什么铁面无私什么执掌刑罚、大权在握都是放屁!”
东方赤奇道:“你是说当年你不该死?”
铁铮答道:“不错,东方赤老儿,试问那年犯同样错误的人是别的长老,或者、或者是你东方赤,那你们也会被处死吗?”东方赤良久不言,铁铮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我铁铮铁面无私,在帮中的人缘没有别的长老好,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东方赤幽幽道:“难道你现在还觉得当时你是对的?”
铁铮愤恨道:“我当年所做固然不对,但我却不该死!换做是你,你会死?”说到此处,眼里就像一团火焰在燃烧。
东方赤道:“若换做是我或是别的长老,我们可能罪不当死。我东方赤一生光明磊落,说句公道话,你当年之所以会被处以死刑,确是因为你在帮中人缘不好之故。但也是因为你是执法长老,知法犯法自是罪加一等,这是帮里的老规矩”
铁铮突然哈哈一笑,呢喃着:“老规矩、老规矩、哈哈哈,说得好,帮里的老规矩,哈哈哈、、、哼,我铁铮为丐帮做的事难道还抵不过帮里的一条破规矩?你们这些帮中大佬口口声声说亲如兄弟,但到了危急关头还不是都只求自保?”铁铮放声大笑,这笑声宛若受伤的野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的叫声。
东方赤听得出这笑声里的凄惨和愤恨。忍不住道:“铁长老,我东方赤今日叫你一声长老,过去的事儿早就是过眼烟云,你我今日都落的这般下场,也算报应不爽。你是丐帮叛逃罪人,而我虽为丐帮之主却也沦为你的阶下之囚,也算让你老怀慰安了吧!”他叹口气又接着道:“以前我听一个老夫子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叫花子如今快过完一辈子了,终于知道这意思了!天地无所谓仁慈,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也是没有仁爱的,对待百姓也如同对待刍狗一般,任凭人们自作自息。天地之间,岂不像个风箱一样吗?它空虚而不枯竭,越鼓动风就越多,生生不息。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
铁铮听罢这些,若有所思,脑中反反复复的琢磨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突然又如疯狗一般道:“我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哼”
东方赤此时心境平和,对铁铮说话也是平平缓缓,笑着答道:“铁铮,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铁铮也接口道:“不错,错的是这个黑白颠倒的世道,是这个贼老天。想我铁铮一腔抱负,壮志凌云,本想在丐帮做出一番大事,可是它偏偏要和我作对,就连我心爱的妻子也遭受连累。”东方赤也想起当年的往事,两人不禁都感慨万千。铁铮突然又咆哮道:“可我铁铮就是不信命,我不服这贼老天爷;我现在天南教依然大权在握,只等得时机成熟便可号召天下,到时候什么丐帮什么马家堡南宫世家东方世家都要在我手中灰飞烟灭。我铁铮就要和贼老天爷斗上一斗以泄我心头之恨,哈哈哈、、、”
东方赤静静地听铁铮说罢,只觉得这人野心勃勃,就要沦入魔道,心中一软便劝解道:“铁长老,你我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参不透名利生死?”
铁铮没有回话,只是狂抽车前马匹,车尘滚滚,马车一路狂奔。过了不知良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东方赤也被几人押下车子,头上套上套子,踉踉跄跄的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脚下高低不平,而且时不时的磕到头角,竟似在地道里穿行。
突然几人停下脚步,只听见铁铮喊道:“此人是重犯,教主这几日身体不适正在闭关,先将他收押于天字地牢,待我请示教主之后再行发落!”那几人道声是便自行走了。铁铮摘下东方赤头上的套子,东方赤睁眼看了看周遭的情形,原来自己身在一处地牢之中,四壁幽幽暗暗,倒像是生铁铸造的一般;方圆数丈内的地方居然还摆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竟似一个小小的房间。
东方赤琵琶骨被穿,功力无法施展,勉力做到椅子上咧着嘴笑哈哈地对铁铮道:“我说铁铮啊,老和尚如今武功尽失,又被你们囚禁在此,想来也活不了多久;老叫花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帮忙啊?”
铁铮冷哼一声道:“帮主有令,铁铮按理自然效劳,但不知你有何要求?”
东方赤哈哈笑道:“老叫花子阶下之囚命令什么的不敢当,只是想讨杯好酒喝喝,别让老叫花子做个渴死鬼便好啊;你们天南教富甲一方,该不会没有美酒吧”
铁铮嘴角一丝笑意,讥笑道:“丐帮之主一代豪侠,竟也嘴馋我天南邪教之物?哈哈哈、、、”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东方赤哈哈一笑道:“老叫花子吃百家饭喝万家水,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有什么好笑?”他本想讥笑一番铁铮,铁铮也是出自丐帮,怎的现在一点乞丐样子都没有,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铁铮盯着东方赤看了良久,只见他衣襟上满是血污,面目憔悴,冷哼一声道:“好,我铁铮也曾是丐帮弟子,就随了你的愿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说罢出了牢门,门外早有人锁上门。
东方赤见四周再无人监视,便盘膝而坐,试着运了一下功,真气流转一个周天再回到丹田之时,精力已然恢复了不少;只是琵琶骨已碎,想要再运用武功却已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