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惊!
一时间,尖叫声响彻整个披香殿,不少贵妇小姐瞧见宁王忽然倒下,吓得彻底瘫软在地上,甚至还有晕了过去的窠。
“护驾!护驾!燔”
张公公尖利的公鸭嗓响起,紧接着一队队御林军手执长戟鱼贯而入,将整个披香殿团团围住。
下一刻,云潇然也被拿下。
作为王妃的霓裳郡主自然不能幸免。
而这个女人到了此时此刻仍旧不明白,为什么宁王会在这个时候倒下,而让云潇然成了杀人凶手。
“都给朕退下!”
对此,皇帝似乎要淡定冷漠得许多,对着当在自己面前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肃穆的神色。
“各位使者,今日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是朕的家务事,还请各位回避。”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命令,皇帝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等各国的使者反应过来便有众多宫人上前将他们“客客气气”得请了出去。
偌大的披香殿之中只剩下三品以上的大臣和命妇,眼睁睁的瞧着在场的一切。
“太后,今日实在是太乱了,您不如先回去歇着,这里的一切由儿臣来办。”
坐在凤座之上的太后此时已然是愣住了,全然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眼见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子竟然要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仍旧是于心不忍。
“皇帝,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光凭一杯酒难道就要降罪宸王吗?这宫中拿过这酒的人多多少少,难不成一定就是潇然犯下的?哀家听说这一次的酒水,可是贤妃去办的。”
太后的身形稳固得坐在大殿之上岿然不动,睥睨着已经被压倒在地上的云潇然,随后又看向了一脸悲戚,几乎哭晕了过去的贤妃。
“皇祖母,孙儿冤枉的!”
云潇然明白,皇帝对着自己已然是起了杀心,而如今唯一能够制止皇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极为宠爱他的皇太后。
“皇上,您听到了吗?宸王在喊冤,难道您连这么点儿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太后点了点头,沉着脸,不管不顾得对着皇帝教训道。
而此时,贤妃也是乱了阵脚,从座位间走了出来,跪倒在皇帝的脚边,疾声解释道。
“皇上,求皇上饶恕,这一次的酒水并非臣妾一人整理的,臣妾只是将之交给了国师夫人,臣妾也不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刹那间,所有的眼神都积聚到了苏锦儿的身上,等待着她给一个说法才好。
苏锦儿却仍旧淡定,站在那里,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国师夫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禀皇上,臣妇没有什么要说的。”
苏锦儿缓缓走到方才宁王中毒到底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杯子。
“正如皇太后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光凭一杯酒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宫中拿过这酒的人多多少少,不少宫女太监都经手过,贤妃娘娘也经手过,臣妇也看顾过,就连宁王殿下自己也拿过。”
“混账,国师夫人的意思难道是宁王自己下毒还自己不成!”
贤妃气得浑身颤抖,猛地开口对着苏锦儿骂道,全然不顾在场那么多人看着。
第一次看见素来胆小文雅的贤妃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于竟敢当庭呵斥苏锦儿,众人对着贤妃的印象便是又隐晦了几分。
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能够在这宫中明则保身这么久,最终位列四妃之一。
“贤妃娘娘多虑了,为人母者自有一份莲子之心,臣妇只是想说这酒经过无数人的手,若是要从这里入手恐怕不妥,仅此而已。”
苏锦儿漠漠一笑,这贤妃隐藏了这么久到底是露出真正的心意了。
贤妃无话可说,也只得垂头跪着,心里却是着急,不但是为了宁王的安危,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从人群之中跪了出来,趴倒在地上
对着皇帝哭道。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儒裙的婢女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帝一个劲儿的猛磕头,直到磕的头破血流这才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便说吧,不必担心有人害你,朕会听你说完。”
皇帝的眼睛亮了亮,复又坐回了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婢女身上,从她方才出来的位置,似乎是宸王府上的奴婢。
“回禀皇上,这件事情全然都是宸王妃做下的,是宸王妃买通了尚膳间的宫人,让他们在给宁王殿下的那壶酒里头下了七步断肠散。只因为宸王妃早就嫉妒宁王受到皇上的赏识而让宸王收到了冷落。”
那奴婢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猛然冲上前来的宸王妃霓裳郡主一脚踢翻在了地上,指着她痛骂道。
“你竟然背叛我,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那奴婢倒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流了一地,却坚定得抬起头看着宸王妃,咬牙切齿得恨声道。
“王妃,并不是奴婢背叛了你!而是你背叛了奴婢!你分明答应过,等到奴婢到了二十五岁便要放奴婢出去和家乡的表哥团聚,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转身就将奴婢许给了尚膳间的大太监,还派人谋杀了表哥,这样的深仇大恨,我如何能不报!”
那婢女恨得咬牙切齿,随即猖狂的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瞬不顾周围內监宫人的阻拦,砰的一声就撞死在了红柱之上,香消玉殒。
“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那么······”
龙座之上的皇帝面色沉冷,微微颔首,看着已经瘫软坐倒在地上的宸王妃,一字一句的开口。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这不是儿臣做的,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
宸王妃趴倒在地上膝行到了皇帝的脚边,然而却被侍卫紧紧抓住,不许她再上前一步。
“来人,宸王妃胆大包天,谋杀皇子,罪犯滔天,着押入天牢,赐死!至于宸王,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你犯下的,可是到底是因你而起,死罪能免活罪难饶,着废弃封号,禁于宸王府中面壁思过,一切用度照旧,也算是朕对你的一番爱子之心了!”
“儿臣领旨,多谢父皇圣裁。”
云潇然知道,这个时候和盛怒的皇帝理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唯有服服顺顺的谢恩才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够从头再来!
只是······
云潇然眼角的余光落在皇太后的身上,只见皇太后已然是游离天外的模样,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苏锦儿的唇畔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云潇然有一种感觉,这一切仿佛都同这个女人有关。
云潇然和宸王妃都被带了下去,一切的闹剧都结束了。
皇太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了指苏锦儿,寒声命令。
“国师夫人,哀家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你来扶着哀家去懿嘉殿。”
苏锦儿刚有动作却被凤无邪拦住了,皇太后将这举动看在眼里,眼中漫过一抹不经心的笑,嘲讽道。
“国师当真是心疼国师夫人,难道害怕哀家这个老太婆吃了她不成?”
凤无邪仿佛是没听出皇太后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含笑着点头。
“本座自然是心疼夫人,怕夫人走路走得太多了脚疼,更加怕皇太后一时盛怒将夫人给吃了。”
话虽然说的漫不经心,可是却戳中了皇太后的心思。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最后还是苏锦儿摇了摇头,义无反顾得朝着皇太后的身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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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臣妇扶您回去。”
在目送皇太后被苏锦儿搀扶着离开之后,皇帝又将国师叫去了太极宫。
***
懿嘉殿正殿之中。
偌大的殿中唯有苏锦儿和皇太后两人,皇太后这才将手中一直紧紧捏着的字条丢到苏锦儿的面前,寒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非龙。
“回太后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锦儿垂头,淡定自若的回答。
“你有什么证据,今日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哀家非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让你到天牢之中一道儿陪着霓裳等死!”
倒不是真的心疼自己那个孙媳妇,可是她一直以来宠爱看好的孙子有朝一日不但获了罪,而且还被人告诉,这并不是她的亲生孙子。
恐怕任是谁也接受不了。
“没有证据,只看太后信不信臣妇所说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够查到的东西少之又少,她也是得到了默阁的消息之后推测出来的。
而最关键的推测则是母亲将自己交给云潇然照顾的理由和得到了雪贵妃同意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云潇然血缘的把柄。
否则母亲这么会犯下这么可笑的错误?
竟然将她许配给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恐怕是母亲早就知道了云潇然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并且用这个事实要挟了某些人,使得某些人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得不答应了这件婚事。
同时消除了她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的这个疑虑。
“没有证据你竟然敢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哀家真的杀了你?”
太后也是被苏锦儿的这番话气笑了。
怒极得掀了桌子,上头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滚落了一地,冷笑着等着眼前的苏锦儿,一字一句的诘问道。
“臣妇查到,雪贵妃娘娘怀孕期间并不是在皇宫之中,而是在娘家之时。当时雪贵妃娘娘在娘家待了整整一十二天,回到宫中之后竟然在一个月之内就怀上了身孕,这本就是一件令人琢磨的事情。”
苏锦儿将默阁查到的那些事情一一详述。
“而且当年雪贵妃娘娘怀孕七月生子,七星子很少又能够存活的,而具太医所报,当时的宸王殿下却分明不像是七月怀孕生的,太后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终于,太后的脸上的疑虑渐渐深了,苏锦儿趁胜追击,继续道。
“太后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么多年来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碍于应国公府的势力。所以多年来,皇上都在忍,可是不管宸王殿下多么的优秀,他从来就没有过立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