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霸着吃了寡淡的早餐,萧函慕突然想到上次覃炙顷自己独占那份烤鸭。
他自己大包大揽地吃,却没给自己吃一片鸭肉,她板起有些憔悴的小脸,冷然要求。
“我要吃烧鹅。”
“啊?”覃炙顷愣了一愣。
“怎么要吃那东西?”
“提前过圣诞节。”
萧函慕眼眸不眨,直直说道。
“晚上再说。”
男人满口拒绝。
烤鹅对她的身子,以及现在吃的中药,是不是调合,这方面还不知道,得问问那个中医老头儿再说。
吃完饭后,萧函慕换好衣服去花园散步,覃炙顷则在她转身出去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萧函慕再回来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他一定在忙公司的事情。
萧函慕暗暗盘算起来,她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
杜天奇的案子没结,最重要的是凶手没找着!
杜冉雅口口声声认杜天奇当亲弟弟,现在杜天奇死了,她却逼自己承认是凶手。
非但如此,她眼中半点心疼都没有。
如此看来,杜天奇的死,怎么能与杜家脱得了干系,怎么能与杜博诚无关?
萧函慕漫步在黎园的花园之中,每一株的植物乃至花草,都有着新土培栽过的痕迹。
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能看到拥有一头流泻长发的杜冉雅,慢声细气地指挥着黎园里面的仆人,修剪花草,移木植花。
这里的每一处都有杜冉雅的踪迹,甚至连休息室里面,都放着那个女人所喜爱的“水晶世界”音乐盒……
萧函慕猜测,自己之前休息过的卧室,应该也是覃炙顷“临时整理出来”,倒是十分有心地没留下半点杜冉雅呆过的痕迹。
不过,被刻意装饰过的屋子,怎么可能把痕迹消灭得那么干净?
身边的管家张伯像个自动播音器一样,对她说这个说哪个,还说这些花儿是杜大小姐刚从国外买回来的,现在终于活了,可见其心至诚那!
萧函慕心听了后,心里面一搐一搐的。
她真搞不清楚覃炙顷到底安得什么心,明明杜冉雅才是这里的少夫人,他却把自己安在这里。
倒把杜冉雅给赶走了,留个唠唠叨叨的张伯在自己耳边,不得清静,那男人想干什么?
天黑下来,萧函慕按兵未动,表面上乖乖地等着晚上与覃炙顷一同共进晚餐。
只是半途却得到消息说他不回来了,晚上有个新闻发布会。
什么样的会,还得等到晚上进行?
萧函慕稍稍诡异了一下,接着让人把电视打开,调到直播台,她则边看电视边吃饭。
“萧小姐,少爷说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会影响胃对食物的吸收,请您暂时不要看电视。”
管家张伯走过来,中规中矩地要求道,身体很自然地挡住了萧函慕看电视的视线。
萧函慕听了不由地横他一眼,一个忠诚于杜冉雅的人,现在却摆出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她不禁怀疑这个人的用心了。
想罢她也没有多言,草草吞了几口饭,便跑到客厅去打开壁视,看个究竟去了。
覃炙顷的直播没什么新意可言,无非是谈一下关于覃氏企业的未来,以及近来的发展方向。
当其中一个女记问到他的婚姻方面时,萧函慕却古怪
地听到这个男人要解除婚约的宣布。
场面一片哗然,顿时乱成了一团。
铺天盖地的记者们,变成花样追问着覃炙顷,为什么要与杜家解除婚约。
萧函慕这时,不由地瞪着屏幕,瞠目结舌起来。
结果还在直播中,覃炙顷就不顾众人的追问,陡然离席而去,剩下傅阳独自支撑着场面。
据傅阳对媒体的解释是,覃氏与杜家结除婚约,究其原因是因为杜家与杜天奇的死亡有极大关系。
看完了直播,萧函慕便跑去卧室,她紧紧皱着眉头,心里面怎么都想不通,覃炙顷他到底想干什么?
害死了杜天奇的人肯定是杜家,虽然她还没有证据。
覃氏明言与杜家解除婚约,是因为杜天奇的死,覃炙顷这是在帮她吗?
萧函慕深觉质疑,覃炙顷没必要帮她的,她找不出因由来。
既然如此,他一定是另有所图,那么他想得到什么呢——
她抱着脑袋,将自己蜷成一团,一层层抽丝剥茧,片刻后不由地感到浑身冰凉,这个男人肯定是得到了关于钻石的消息,他想利用她?
萧函慕几乎立刻想到了阎敏!
她至今还没有阎敏的消息……
看看时间,已经走向了晚上八点钟,萧函慕急忙忙地打电话给林泽。
“林泽,你在哪儿?”
接通电话后,她率先问道。
“小慕,你呕血没事了吧,在黎园过得还好吗?”
一句话让萧函慕什么都明白了,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林泽知道了一切。
“林泽,现在别说这些,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萧函慕远离窗户,谨慎地把窗帘也跟着带上。
林泽在那边听她语气郑重,于是悉心应着。
“你说。”
萧函慕眸子幽深而尖锐,奕奕的诡色带着蓄谋已久的坚定,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沉渊在夜的魔魅之中。
“林泽你好好听我说,在我办公室中,保险箱里面有关于晋昊霖的资料,有那些东西,他可以尽快复职,甚至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亚太区,做稳董事长之位。”
萧函慕边说,手一边重重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仿佛处在紧张挣扎之中,俏脸呈现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淡漠公事化。
“里面还有一笔我的存款,你把那些东西,都交给学长,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
“记住,就说是你找到的!”
“小慕,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泽一听这话,顿时急切起来,声音跟着大了好几个分贝。
“你在黎园过得不好么?我这就接你回来!”
他忽然想到,当初萧函慕“临终托孤”的情景来,难道她呕血很严重?
他本来也很想守在她身边的,可是很明显,人家覃炙顷有更强大的医疗队伍,而且摆明看着自己就烦的样子,林泽觉得也许离开,才是对萧函慕的治疗更有益处。
他便离开了,可没想到,他的决定竟然错了。
“没别的意思,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
萧函慕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萧函慕闻到了他身上所携带的古龙香水味道,是覃炙顷。
“听说你看直播了?”
男人走进来,顺道将一杯子黑浓的药汁
,放到她的面前,顺道吩咐。
“喝了它。”
萧函慕接过那杯中药来,仰脖灌了下去,干脆而利索地令人咋舌。
“你,变了?”
对她如此的“顺从”,覃炙顷有些惊讶。
萧函慕淡定地耸耸肩。
“你想怎么对待我,我有反抗的余地吗?与其每天跟你闹别扭,不如好好地过余下的生活。”
“什么意思?”
覃炙顷终于听出她话里面的不对劲,拧着眉头,脸色难看地紧锁住她的小脸。
“就算没有检查出器官的问题,这样呕血下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这样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函慕看着覃炙顷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非但没有停止,反而继续说下去。
“人的死亡,并不是以器官的毁灭而死,世界上有很多离奇的死亡,听说三国时,那个周瑜就是被气死的……”
“萧白薇的事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多妄言半个字!我会尊重她!像你一样去尊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覃炙顷断然保证。
男人阴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侵掠着萧函慕的脸,不得不解释。
“你的意思我明白,关于萧白薇,我不会再拿这事故意气你。”
当时在外面的花园里,他一提到萧白薇,萧函慕的脸就像在冰渣子里面晾过一样,难看得比三九天还要渗人。
他只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别人对自己、甚至是对自己家人的诽谤,会使一个人变得理智全无,还会气到呕血。
至少他不会这样,他只会淡然以对,然后用实际行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说辞是被欺骗的,他会告诉那些人,什么是正确的,用事实来说话。
而被他所在乎的萧函慕,却用一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来反抗,世人对萧白薇的或褒或贬,这使他简直不能理解,更是不屑于顾以至于觉得她过于幼稚。
可是,她现在拿死来威胁他,他只能让步。
萧函慕挑挑眉,很有些意外,覃炙顷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道歉”?
他这算是道歉吧?
自从呕血醒来,她一直没提起自己母亲受到侮辱,被公布到公司网站,导致她掉下亚太区总裁职位的事情。
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气到不行,胸口逆血,喘不上气,她索性不去想,而只顾眼前的道路。
今天,不过意外中提到了那个被莫名气死的周瑜,竟然让这男人联想这么丰富。
“萧萧,你看过直播,有什么感想?”
覃炙顷突然拉住沉默中萧函慕的手,口吻异常温柔而清晰,灼灼的魅眸中带着期待的光色,“我已经解除婚约了。”
“哦,知道了。”
被拉住手的人,显得很是淡漠。
“你没有想说的?”
覃炙顷的俊脸开始变得越来越严肃。
“说什么?”
女人抽回自己的小手,将双手背到身后,显得有些倨傲的审视态度,睨向面前的男人。
覃炙顷高大挺拔,两个人站在一起,萧函慕需要用仰望的角度来与他对视,虽然显得很是费力。
不过,在目光力量的对视之中,身高的差异,可以忽略不计,这甚至不能改变萧函慕高傲与不屑的神情。
覃炙顷就为这目光,打心底觉得自己矮了三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