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容迟是在机场,那天席司曜和夜清歌去机场接人,看到容迟带着大大的墨镜出现在那里,脸色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
“容迟?”夜清歌叫了他一声,后边上扬的语调像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以前的那个容迟。
被叫到名字的人转身看着她,定定地看了几秒,然后摘下脸上的墨镜,才开口,“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来接人吗?”
夜清歌点头,“他有朋友来,等下航班就到了。”顿了顿,她又问:“你呢?是要去哪里吗?”
带着墨镜不说,还拖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看样子像是要出国好多天似的。
容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勾着唇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告诉你,我去陪卡卡,你会怎么看我?”
夜清歌被狠狠地震惊了,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这么吃惊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了,而是吃惊于他对卡卡的感情变化。
况且,金思城是他的表哥啊,他这么去陪卡卡,疯了是不是?
容迟耸耸肩,“放心吧,我是代替我哥去陪她,我哥放心不下她,但是又拉不下脸去,卡卡又不肯回法国去,两个人这么僵着,她还怀着我哥的孩子呢,一个人我哥怎么能不担心。”
夜清歌舒了口气,见他一直用含笑的眼神盯着自己,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你误会了。”容迟倒是大方,不过他那么说,也难怪她会误会。
毕竟,卡卡曾喜欢自己那么长的時间。
席司曜在他们对话的時候一直抱着孩子站在旁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其实从容迟一出现,他的心里就开始警惕了,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小妻子之间,没那么简单。
现在又说到卡卡什么的,愈发觉得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混乱呢?
容迟视线一转看着他,一来是不知道他失忆了,二来则是因为看到他此刻冷然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你已经满盘皆赢了,不用这么看我吧?”
席司曜眉头一挑,接着又皱眉,转头问夜清歌,“我们很熟吗?”
容迟只知道他失踪过,后来又找到了,却不知道他失忆了,此刻听到他这么问,心下大惊,也用十分困惑的眼神看着夜清歌。
夜清歌扶额,先是对容迟解释:“不好意思,我忘了说了,他对以前的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所以不记得你。”
她说得很清楚,是不记得你,不是不记得所有人。
到薇子这。容迟勾唇一笑,到底是枕边人,最亲密最爱的人,哪怕是失忆了,也都记得。
随后,夜清歌又转过去对席司曜解释,“他和我们认识的,他是我大学同学,他以前帮过我。”
席司曜微微一点头,再看容迟的時候,眼神稍稍友好了一些,语气却依旧是不冷不热,清清淡淡的,“谢谢。”
容迟摊摊手,忍不住对夜清歌眨了一下眼睛。
夜清歌抿着唇笑,身边的人那份霸道以及高贵冷艳的气质,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容迟也看着她笑,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落在某人的眼里……得?醋缸打翻了?
可是夜清歌没有去细想,也就没有闻到那股酸味儿。
她心里就觉得,席司曜知道她那么爱他,就算自己和别的男人这样看着笑笑,也没什么啊,况且他就在自己身边,什么都看见了的,还有什么可吃醋的。
只不过她忽略了另一点——男人都有幼稚的一面,席司曜既然在感情方面霸道,那么自然不免也会幼稚。
他觉得不爽,就是不爽。
所以一直到容迟上了飞机之后,夜清歌只对着他,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夜清歌就纳闷了,正要说话的時候,他放远的视线忽然看到了谁,没注意到她要开口的架势,只是自顾自,微微抬手示意远处的人自己所在的位置。
钟雨薇看到了他,便一笑,款款走来,长长的裙摆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曳生姿,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席司曜自然不和那些人一样,他也不是盯着钟雨薇,但是既然是来接机的,自然是要注视来人。
这下夜清歌心里也微微地有了个小疙瘩,不论是多大度的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盯着别的女人,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尤其还是像钟雨薇那么漂亮的女人,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就此两人心底各自埋下了疙瘩,却在回去的路上谁也不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后座。
钟雨薇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从后视镜看后面一眼,嘴角弯出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她不知道刚刚夜清歌和容迟发生的事让席司曜不舒服了,但是她知道刚刚席司曜看着自己,让夜清歌不舒服了。
但是她不觉得心里有愧疚,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做啊,而且夜清歌也是知道自己有未婚夫的,完全没必要对自己有敌意,或者对席司曜不放心。
如果席司曜要移情别恋,还需要等到现在吗?那七个月,他们天天见面,要别恋早就别恋了?
一路到家都是沉默,作为司机的唐越差点就憋死了,下车的時候他是开了车门就跳下去了,扶着车门喘了好几口气才去开后车座的车门,用埋怨的眼神看了里面的他家少爷一眼。
席司曜直接无视他的埋怨,自己下了车,抬了抬下巴示意唐越给前排副驾驶座的人开门。
唐越哼了一声,他又不是睁眼瞎,在机场的時候他就看出来少夫人对这个女人有些敌意,自己现在要是给她开门,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毕竟,夜清歌才是少夫人,钟雨薇算老几?
这么想着,他干脆就去给夜清歌开另一边的车门了。
席司曜一个刀眼飞过去,见其他人都下车了,只剩钟雨薇还坐在车上,就开了车门问:“怎么不下车?”
钟雨薇脑袋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阳血,勉强一笑,“可能坐太久飞机,有些头晕。”
席司曜蹙了蹙眉,站在一边等她下车,谁知,钟雨薇才刚刚双脚着地就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本能地想伸手去抓住什么防止自己摔倒,手伸出去抓到的就是席司曜的手。
她往前冲了一步,额头差点撞上席君遇的身子,好在席司曜动作快,伸手挡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撞在了席司曜的手背上。
不是很痛,但是因为她真的很晕,这么一撞竟然也觉得头晕眼花,根本站不住脚。
席司曜腾出一只手扶住她,“怎么了?”
钟雨薇甩甩头,眼眶竟然莫名就红了起来,看着他,眼神万分委屈,雪白的贝齿咬着红唇,一副让人心软想要怜爱的模样。
夜清歌这時和唐越刚好走到这边来,见她这么一副样子对着席司曜,夜清歌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不安。
唐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往地上甩了甩。
慢慢地,他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是有些怒气了,然后那股怒气渐渐地就变成了怨气,越来越重。
他在心底哀嚎,少爷啊?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我身边的这个人啊?你管那个什么薇的干什么?你晚上想跪遥控器是不是?换一个台少夫人揍你一顿?
席司曜哪里是没注意到夜清歌的神情,但是钟雨薇现在这幅神情,肯定是和她的未婚夫发生了什么,自己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
他不懂她失而复得之后的不安,她亦不懂他有多着急想她明白自己的忠贞不二,两人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忽然之间觉得对方遥远得不可触摸。
彼此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委屈的人。
唐越在一边看着干着急,想上前从席司曜手里接过钟雨薇这个烫手山芋,却在看到钟雨薇满脸的泪痕時,伸出去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火速收了回来。
钟雨薇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抱歉,我……失态了。”
席司曜拧眉,“你和云迟发生了什么?”
“没事。”钟雨薇直起身子站稳,也放开了他的手,而后转身对着夜清歌说:“听说你们结婚了,我只是来恭喜,并不是来破坏,所以你对我,大可放下戒心。”
夜清歌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挑明一切,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一時之间,现在的气氛十分尴尬。
而这時,一向安静的小夜白,特别会找時机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唐越原本憋着一口气在看戏,此刻被这个傲娇小朋友的喷嚏给逗笑了,可是发现三个当事人都是一本正经,一点笑意也没有,他只好死死忍住自己的笑,最后忍得连连咳嗽。
儿子的一个喷嚏倒是给了夜清歌一个台阶下,她淡淡地说:“外面风大,孩子有点感冒,我先进去了。”
钟雨薇有些发愣,转回去不解地问席司曜,“我帮你解释不对吗?”
席司曜深深地吐纳了一会儿,摇头,“没事,先进去吧。”
她给自己解释没有不对,但是她这么直接地解释,让自己的小妻子很尴尬,只怕是让夜清歌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才是。
事实果然是这样,但是夜清歌也清楚,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所以依旧是大方招待了钟雨薇。
那一顿饭除了两个小孩子和唐越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吃得不怎么好。
席司曜時不時抬眼看对面的人,却发现她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直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儿子,给他喂饭。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再看唐越,只顾低着头吃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到,气得他想把唐越赶出去。
钟雨薇本来就心情不好,又因为自己给席司曜和夜清歌之间造成了隔阂,有些不好意思,匆匆吃了几口就说饱了,然后进了席司曜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别墅有三层,一楼只有一个房间,本来是兰姨住的,虽然现在兰姨不在了,但是房间里的一切都没动,还是原样放着,且永远都不会动,会永远保留兰姨在世時的样子。
二楼是主卧和客房,三楼也是客房,席司曜为了不让某个小女人更加心情不好,特意将钟雨薇安排在了三楼的客房。
钟雨薇也没意见,反正自己又不是来搞破坏的,三楼二楼无所谓。
夜清歌听着脚步声,判断出钟雨薇是上了三楼的客房,一直阴霾的心情,稍稍地放晴了一下,急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很快又恢复正常。
但是这小小的动作也没能逃出席司曜的法眼,他的心情跟着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连带给孩子喂饭,都更有劲了。
可怜席君遇已经吃饱了,可是爸爸继续喂饭来,他又是个见到吃的就忍不住会张开嘴巴的吃货,于是就吃太多,最后把饭都吐了出来,吐了席司曜一身。
“唉唉唉,你把他抱开啊?”夜清歌从对面站了起来,将席夜白放一边,再快步走过来接过席君遇,又抽了纸巾给席司曜擦被小坏蛋吐了饭的衣服,只是那纤纤玉手才刚伸出去,就被某人给抓住了。
他的掌心火热,握住她的手就不放开了,紧紧捏着,力道不是很重,却刚好能让她无法挣脱。
“干吗啊?”夜清歌嗔怪似的说了一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再次以失败告终。
席司曜不说话,也不动,最后夜清歌没办法,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底亮亮的,“不想我给你擦吗?那你自己擦吧?”
她本来是想说——不想我给你擦的话那我去叫钟雨薇下来给你擦,可是转念一想那样说就显得自己小气了,刚刚还被钟雨薇说小气,她心里正因为这个梗不舒服呢。
席司曜好笑地看着她,那声音有些耍赖的意味,“想你给我擦,但是不想你带着一肚子火气给我擦。”
夜清歌感觉到此刻他手上的力道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重了,便趁机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将纸巾扔在他身上,“爱擦不擦,没空理你。”
真是混蛋?知道她一肚子火气,还一直都不哄她,到底是怎样啊?rbjo。
更可恶的是吃饭的時候,他平時都会给她夹菜的,今天钟雨薇来了,他就不夹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夜清歌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吃醋吃得已经有些过头了,她就是觉得心里堵着啊,先是在机场那么一出,然后又是家门口这么一出,后来是饭桌上又是一出,现在还在明知道她生气的情况下也不哄她,算是什么回事?
席司曜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气鼓鼓地抱着孩子走远,那脚步磕磕绊绊的,分明是想回头看看他什么反应,可是又觉得拉不下面子,那模样他是怎么看觉得怎么可爱啊?
可是让他所料不及的是,夜清歌上了楼之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在稍后的時间里如同一个惊雷在这个家里炸开——
席司曜在楼下和唐越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才上楼去,夜清歌在两个小家伙的房间里,一个吃完已经昏昏欲睡了,一个因为吃得太饱还精力很旺盛,在闹。
“我来吧,你先去洗澡。”他上前,从夜清歌的手里接过席君遇,却发现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席司曜皱了皱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夜清歌摇头,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地奇怪,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并且,是有关于他的消息?
席司曜心底轻轻地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眸光忽然深沉起来,也是盯紧了她,“清歌,我们之间,有事就直说。”
经历了这么多才好不容易在一起,难道还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闹矛盾吗?
他疼她宠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時间和她闹矛盾?
夜清歌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的那些疑问,那些怀疑都压下去,她拼命告诉自己,要相信他?要相信他?就算那件事是真的,也是因为他失忆了?她应该体谅的?
席司曜却以为她的表情是失望,失望于他的不解释。
心底有些闷,但是他选择让步,主动解释:“我对你的感情你很清楚,雨薇是我的朋友,也救过我,她和云迟之间出现了问题心情不好,我们在她面前太亲密,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这是在他们家里,让客人难堪总归是不好的。
他们可以晚上回到房间在好好亲密啊,那个時候随便怎样都可以?
就好比现在,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夜清歌,所以他可以让步,不觉得丢脸。
夜清歌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才笑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我没事了,我先去洗澡,你哄这个小坏蛋。”
席司曜的眉头几乎都要打结了,她的笑有多勉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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