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的脸上除了泪痕，还有秦川的血渍，他流了好多的血。
高杰递了湿巾给她，“擦擦吧。你的脸都花了。”
小涵双手环着在颤抖的身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高杰，无措的开口，“高杰，你说秦川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死，小涵没有问出口，她不敢问。
误伤了秦川，她已经快崩溃了，眼中红红的看着地面。
高杰实际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以前他跟秦川一起执行任务时，也受过枪伤，可这一次不一样，伤的位置在心口，心脏的位置谁也说不好。
“没事的，总裁吉人天相，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他只能尽力的安慰小涵。
小涵环着自己，身子靠着了冰冷的墙，不然她都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秦川流了好多的血，在救护车上的时候，都染红了白色的被单，看着医生护士来回忙碌的身影，她一点都帮不了忙。
秦川倒在她怀里的目光，让小涵的心寒，秦川寒意的眼看着她，仿佛在问着，真的要杀我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比不了一个洛辰？
不是的，不是的，小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的那把枪是没有子弹的，她随身带着，一直都没有装子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
她只是想威胁秦川不要杀洛辰而已，没有想那么多，当她惊慌的手指带动扳机时，子弹越出了枪身，在小涵的眼前，子弹生生扎入秦川胸膛。
她看着秦川在自己面前倒下，泪水，嘶吼，呼吸都疼，她亲手开枪让秦川受伤的。
如果，秦川因此出事，她要怎么活，她要如何生存下去。
秦川，你不能有事，我还要向你解释，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有心的，你误会我了，你才是我想要的。
在你拿着枪抵着洛辰额头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时间说。
秦川，你不能有事，我还要向你袒露心声。
时间本来就慢，尤其是等待着手术室里的情况，时间更加的慢。
从下午等到黄昏，直到窗外夜色暗了。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小涵，高杰立刻走到了门边。
门被推开了，小涵迫不及待的上前，“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她焦急的问着，医生还没来的及摘下口罩，医生摘下口罩，不慌不忙的说着，“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妻子，医生你直接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医生紧着的表情，让小涵感觉着不安，“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子弹就穿过心脏了，只要再偏一点，人就没命了，病人流血过多，现在昏迷着，先送进加护病房观察，需要好好静养，切记不可情绪激动。”
最后，医生不忘重复了一遍，幸好偏了一点，不然真的没命了。
小涵听着这话，无异于心如刀割，她差点杀了秦川。
送走了医生，小涵看到护士推着昏迷中的秦川出来了，她连忙跟了过去。
夜极凉。
病房里，小涵坐在床侧看着躺着的秦川，灯光下，他的俊脸泛白，唇上干干的，眉间皱着。
表情似乎很挣扎。
小涵从座位上站起，去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并没有吞下，她俯身，唇碰到秦川干涩的唇上，然后将水送进秦川口中。
小涵眼中有一些似泪非泪的东西，眼泪无用，她想看着他醒来，然后亲口对他说话，对他说自己的感受。
此时，秦川的唇带着些苦涩的药味，不是以往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他一定很痛。
小涵用嘴对嘴的方式喂秦川喝水，如此反复了几次。
她重新坐好，视线描绘秦川的脸，他是多么自负的人啊，多么会生气的人啊，如今躺在了床上，忍受着疼痛的侵蚀，身体的伤跟心理的伤哪个重一些呢。
小涵不会知道，被自己深爱的一个人开一枪的感觉会如何，只有秦川了解，在子弹扎入胸膛，听到枪头进入身体的声音，比任何一次的枪伤都来的严重。
这一夜，小涵陪在床侧守着秦川，一刻不离。
在黎明破晓时，小涵终究挨不住疲劳的眼皮，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过一会，床上躺着的秦川手指动了动，麻药过后，他被疼醒的。
原本幽深的双眼少了些精光，他看了看房间，才知道自己处在医院的病房里，小涵靠着睡着了，看着很不安稳的样子。
脑海里，闪过那一声枪声，是从小涵枪里发出的，震碎了他的耳膜，小涵对着他开枪了，震碎他的心。
眉头一蹙，脸上的表情极冷，秦川艰难的撑起了身子，他一把将手臂上扎着的针全部的拔下，抚着心口下了床。
他光裸着的上身，胸膛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越过小涵身旁时，眼中还是显着一丝自然流露的柔软，他转身拿了条毛毯，盖在了小涵身上。
然后自己走向了阳台，房间的空气让他觉得憋闷，心烦，他觉得好热，浑身如火烧一样，他要去阳台吹吹风。
晨间的空气凉凉的，铺面而来的冷空气只能暂时的中和下秦川的火气。
他站在阳台上，俊脸依旧苍白无血色，胸膛上被缝合好的伤口不及他心底的痛。
小涵对他开的那一枪，那枪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背后看，他昔日高大的身影，此刻在微微颤抖，脸色可想而知。
这一枪开在他的心上，没死却如死了一般。
他偏执的认为，小涵为了洛辰对他开了一枪。
晨露一点点的被太阳光蒸发掉，阳光升出了地平线，发出微光，刺入秦川眼中，新的一天了。
阳光正好，他跟小涵呢。
小涵在毛毯落地时，被凉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秦川，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两条白色的被子，小涵站起，顿时心中盛满担心。
视线扫到阳台上，小涵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嘴角扬起。
很快，小涵拿着毛毯走了过去，走到秦川身后，将毛毯帮他披着。她开口，“秦川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外面凉，进房间吧。”秦川醒了，她心中的罪孽感轻了些。
小涵的声音漫进秦川耳中，他紧着身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耳边拂过几丝清风，小涵感觉到秦川的挣扎，她从后拥住了他的腰，哽着声，开口，“秦川，昨天的事，都是我……”
“住口！我需要清静。”他冷声道，已经尽力的在克制愤怒，他裹着纱布的身子微微颤动着，心脏跳动的很快。
小涵环着秦川的手一紧，他的怀抱此时没有任何暖意。
但是她的手仍没有放，是她的错，秦川有怒气也是正常的。
“好，秦川，我不说了，你先回房，你有伤在身。”小涵低低的出声，而秦川却一指一指松开她环着自己的手，转身，径自走向了屋内。
小涵咬着唇，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晨间的空气带着凉意倾入皮肤，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房间。
走进房间，看到秦川正拿着手机，看到她之前，他转过了身。
他对着电话的人道，“高杰，你过来帮我办出院……我让你废话了吗，立刻过来！”
电话那头的高杰很不解，秦川还在重伤，竟要出院了，真的不要命了。
他挂了电话，只能立刻赶去医院了。
小涵上前一步，拉着秦川的手，“秦川，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不能这样对你自己，你的伤还没好。”
秦川回头，一脸的冰凉，冷眸相对，“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放开我。”
“我不放，秦川，洛辰的事我可以解释。”小涵祈求的看着他，“秦川，别这么对自己，我会心痛。”
“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提高了分贝，浓眉间皱着，看着小涵的眼不再有有任何情愫，胸口漫过隐隐的痛，他的手扶着心口，口中仍在重复着刚刚的话，“我不想到关于那两个字，你爱他是吧，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秦川……我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秦川的脸皱着，胸口传来的疼痛压的他直不起腰来，手扶着墙，额前一层细汗。
“不要说了，我叫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小涵上前，手欲扶他回床休息，秦川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三个字，回荡在空气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小涵静静的看着倚着墙的秦川，不再多说话，医生说过不能让他的情绪激动。
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却感觉离了十万八千里。
秦川拒绝挂水，拒绝吃药，他让家里的佣人送来了干净的衣服。
他拒绝小涵的帮忙，自己换好的衣服。
昔日俊朗如冰的脸，此刻散发着疲惫，仅一夜的时间，仿佛人都消瘦了一圈。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秦川走出了病房，他不喜欢医院的消毒药水味，不喜欢房间里的沉闷，不喜欢的太多，似乎现在在他眼里没有让他高兴的了。
小涵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旁，“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秦川停了脚步，微微一怔，如果平时他听了这话，他一定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了，现在他却激动不起来。
“因为我的伤？这点伤死不了，让你失望了。”他淡淡的开口，看着小涵的时候，眼神似乎要将她撕裂。
爱至深，才会责之切。
他全心全意的爱恋着她，所以，一丁点的背叛都不能容忍。
他的话让小涵顿时僵住，秦川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追了上去，“明明不是这样的，秦川你知道不是这样，是我开的枪，可是我也不知道枪里怎么会有子弹，秦川你要听我解释……”
空空的楼道，小涵无力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秦川进到电梯里，伤口痛的撕心裂肺，他扶着电梯墙，轻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