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是盘子摔碎的声音,坐在方桌边的一行三人全都回头望去,桔梗诧异的表情正望着他们,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亦是如此,完全没有料到这种场合的会面。
“桔梗……”朱子丹微微颤抖的双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女儿近在咫尺,她却迟迟不敢上前,愧疚由心而生,五年前是她将女儿拒之门外,五年后她还有什么颜面来请求女儿的原谅。
旁边已经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他们了,幸而有风铃奔来解围,她请服务生将地上的碎片处理干净,继而拽着桔梗的胳膊,拖着她到方桌前坐了下来。
达达疑惑的仰面再次凝视着这对爷爷奶奶,他感觉着这两个人肯定认识妈妈,再看看妈妈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他顾不上盘里的美食,拿起桌上的纸巾,帮妈妈擦着眼泪。
然后转过脸来,嘟着小嘴冲着朱子丹夫妇怒气汹汹的道:“我不喜欢你们,你们是坏人,把我妈妈弄哭了……”。
“达达,不准胡说……”桔梗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号哽咽,听起来有些激动。
“不,达达说得对,达达说得对……”朱子丹的轻泣声传来,孩子的话是无心的,可是却触到了她最敏感的那根心弦,今天就让她放下面子,对女儿说声抱歉吧:“桔梗,妈错了,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
“妈……”桔梗再也忍不住了,哭出声来,搁至桌上的双手分别握住了爸爸妈妈的。
达达听见桔梗叫朱子丹妈妈,不由的歪着小脑袋,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充满着疑惑,嘴巴上还残留着点点沙拉酱,模样着实可爱。
“桔梗,原谅妈妈吧,回来,妈妈想你,爸爸也是,这几年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朱子丹的哽咽的声音略带着沙哑,听起来过于激动。
“爸,妈,是女儿对不住你们,让你们丢脸了,这几年我无时无刻的不想着你们,可是……我不敢回来,我怕,我怕你们不肯原谅我。”桔梗一边轻泣着一边道。
“好了,好了,今天多亏了风铃那个丫头,咱们一家人也算是大团圆了,还有咱们可爱的达达。”白泽意总算开口了,他的眼眶也湿润了,但毕竟是男人,总得坚强些,他感觉自己若是再不出面说两句,这两个女人就要在人家的酒宴上哭得淅沥哗啦的了。
“是啊,还得谢谢风铃呢。”朱子丹接过桔梗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道,今天可是风铃大喜的日子,他们得替她高兴才是。
桔梗也笑了笑,继而搂着达达的肩膀,对着他道:“达达,这两位就是达达外公外婆,知道吗?以后说话不可以没礼貌。”。
“可是……他们把达达的妈妈弄哭了。”达达似乎不太理解,依然对这对由天而降的外公外婆怀有敌意,但是转念再想想,他们似乎也哭了呀?算是扯平了吧。
“不是外公外婆把妈妈弄哭了,是妈妈太久没有见到外公外婆,所以太高兴,自个儿哭起来了,懂了吗?”桔梗耐着性子解释给达达听,免得他误会了,对外公外婆起了排斥。
“懂了……可是,上次妈妈看见爸爸的时候,为什么不哭呢?”达达犹豫不决的样子,总算总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妈妈不是也有很久很见过爸爸吗?最起码以前的几年里,他的印象里就没有见过那个爸爸。
他的话让桔梗很为难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桔梗有些不自然的望向了爸爸妈妈,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面色看起来都很平静,与桔梗想像中的大不相同。
朱子丹似乎感觉到了女儿的尴尬,她温柔的声音轻道:“桔梗,以后爸爸妈妈都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用再担心什么。”。
桔梗感激的笑了笑,才悠悠的道:“妈,我……我现在的生活确实是一团糟,等我理顺些,我自然会告诉您……”。
朱子丹点点头,温柔的笑着,女儿的语气很诚恳,才让她意识到,过去她似乎真没从来就没有问过女儿的意见,什么事情都替她拿主意,总以为自己是为她好,其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现在她似乎理解了,希望不会太晚……
“桔梗,你现在在哪里工作?”白泽意问道,他不知道女儿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是和他一起吗?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艰辛的生活着。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带着孩子,过得挺好的,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变动,等我安顿下来,我会和你们联系的。”桔梗轻言道,今天就是她准备带着达达落跑的日子,若不是遇上了爸爸妈妈,她此刻应该早就跑了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要走?”白泽意从女儿的话里不难听出,她似乎马上就准备离开,他显得有些失落,更是感到诧异,好不容易才一家人团聚,怎么能够说走就走呢?
“嗯,爸,我和达达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我一定会联系你们的,我保证。”桔梗看见了爸妈眼底的失落,知道他们一定是舍不得她和达达。
“桔梗,回来吧,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你和达达,干嘛要在外面那么辛苦?”朱子丹不理解的样子,望着女儿,她觉得女儿似乎比以前瘦了。
“妈……,我……”桔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爸爸妈妈并不了解,她也没办法说,姚正锡虽然这几日对她还不错,但是她知道,他是个魔鬼,翻脸比翻书还快呢,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只是……面对爸爸妈妈,心里确实有几分不舍。
“桔梗,是不是因为他?达达的爸爸?”白泽意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仅仅是桔梗吃了一惊,更是让身旁的朱子丹一脸的迷惑,她不解的望向了老公。
“什么意思?老公,你知道什么?”朱子丹轻声问道,她不知道老公居然还有事情瞒着她。
“桔梗,爸爸问你呢?”白泽意没有回答老婆的话,依然直直的盯着女儿,再次问道。
桔梗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想逃离那个人,既然爸爸已经猜到了,那她也就不用丙隐瞒了,这样也落得个轻松。
“桔梗,我们不怕他,你带着达达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们家怎么着了?”白泽意是个斯文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此刻说话却是异常的激动,眼镜的边框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爸……”桔梗当然不愿意答应,她觉得爸爸是不太了解姚正锡的为人,也不知道事情的厉害关系,她不能拿自己的家人开玩笑。
“不用说了,桔梗,爸爸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但也打听了个三分,不管他是什么黑道的,我们都不怕他,虎du还不食子呢,他儿子在这里,你还真担心他能一把火把咱们家烧了不成?”白泽意渐渐恢复了冷静,他的话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朱子丹貌似也理出了一点头绪,她听出来了,貌似女儿之前好上的那个男人,并非泛泛之辈,现在是怎么个纠缠上了?桔梗可能是怕连累家人。
“桔梗,妈妈的意思和你爸一样,你回来,爸爸妈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站在你这边。”朱子丹赞同老公的意见,她不知道女儿这一走,又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出现,她们夫妇俩的年龄大了,也没有多少年头可活了,只想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桔梗犹豫了,她何尝不想留下来,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找一个可以暂做停留的港湾,再望望身旁的达达,总跟着她这样漂泊也不是回事儿呀,是不是该留下来呢?
“不要再犹豫了,这事儿就这么办吧。”白泽意坚定的道,桔梗发现爸爸多了好些白发,她似乎真的离开太久了,不舍得,再也舍不得……
最终,她含着泪点了点头,就这么着,留下来了,不管后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也要留下来,守候在双亲的身边……
……
一家人提前离开了风铃的酒宴,就在她们前脚刚刚离开,姚正锡的车便停在了酒店的门口,他刚刚去办完了事儿,顺便过来接他们母子的,再加上这是莫东的婚礼,莫西岂能不来参加,也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恭贺一声。
莫东远远的就看见了弟弟和姚正锡,他含着笑朝他们走来,风铃对姚正锡可不感冒,虽然他有着良好的基因,让桔梗生了个帅气可爱的儿子,但是却也让桔梗的人生由此改变。
“风铃,桔梗呢?”姚正锡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与女人搭讪,莫西莫东都觉得有些诧异,从进来酒宴现场,他的眼睛就四处扫瞄着,可是却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他的心蹭的一下沉到谷底,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