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情长,这的确很不薛以怀。他以前也觉得自己不会因此困顿,即使当初身边的人是容允惜,他却从来没有像对念念那样,想要时刻在她身边的冲动。这样的自己,的确很不像自己。
薛以怀撑着下巴道:“老白,我是怕呀,我就这么放手让她走了,我真怕后脚就有人敲了我城墙啊!念念太单纯,万一哪个居心叵测的对她好点,她就感动得把我抛到九霄云外。那时候,我上哪说理去?”
白逸铭哈哈大笑:“说到居心叵测,老薛啊,还有谁比你对她更加居心叵测?”
薛以怀回头定定地看着他:“说的也是!”
白逸铭话想起什么似的,特别激动道:“跟你证实一件事。我听说容市长准备给他千金比武招亲了,你就不打算去打一打擂台?”
薛以怀白了他一眼:“什么比武招亲,只是一个舞会罢了。我这种有妇之夫就不参与了,我也希望她能早些找到好的归宿,别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她要出嫁了,我一定当哥哥亲自送她出嫁。”
白逸铭鄙夷地看着她:“容大千金是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啊!你这一离婚,绝对是燃起了她心中的熊熊烈火,就等着成为下一个薛太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当初不是她选择出国的话,她也早该是薛太太了。”
薛以怀又饮了一口下去,辛辣的感觉在喉头燃烧。如果当初允惜没有离开,如今又会是什么情景?为了允惜的安全,他会不会也要选择离婚?答案他却不那么肯定。
不过能肯定的是,如果他没有再次走进念念的生活,她现在还是哪个生活简单无忧的她。没有人会去伤害她,也没有血淋淋的噩梦纠缠着她,更不会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
年少时的他认为自己所有的痛苦来源于她,这个执念深扎在心底。他将她伤害过一遍又一遍后,终于醒悟,她如今所有的痛苦源于他。这报复,他轻松地做到了,可真的也后悔了。
“老白,这世上没有如果。可如果真的能重来,我想换一种方式去爱她。”
白逸铭摇摇头叹息,这长着一张老干部的脸,偏偏生了一颗情痴的心。他就不解了,难道不是应该如果能重来,他就不招惹她吗?
薛以怀撑着脑袋,很苦恼的样子:“的确应该这样,可我大抵是做不到了。习惯,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白逸铭耸耸肩,反正他不招惹女人就对了。刚这么想,却见酒吧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过来。他头一次觉得,桃花太盛不见得是事,拍拍薛以怀的肩膀笑道:“桃花朵朵开,一枝要出墙。把持住了,我先走一步。”
什么鬼?薛以怀撑着脑袋看白逸铭溜得飞快,身后的高跟鞋声响近了他不回头却猜到了是谁。
“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名媛该来的。”灯红酒绿,杯觥交错,这里是个放纵的世界。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是谁不该去的,你这么说,只是不想见到我罢了。以怀,我们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让你讨厌我了?这几天你都刻意在躲我,别不承认。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变成比路人还不堪。”至少路人还可以擦肩而过,而他却避而不见。
薛以怀叹了一声:“允惜,我就是怕你这样。你总是答应我会认真考虑接受一段新感情,可你的心却从来没有答应。念念是跟我离婚了,可我爱她,我的心并没有放弃她。”
容允惜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讽刺了,他说他爱他,所以心里没有放下她。可是,当年的他难道就不是真心爱她吗?可最后,他还不是说放就放下了她,而且放得那么彻底。
说到底,男人终究不比女人长情罢了。
容允惜抓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苦涩入喉瞬间转为辛辣让她咳了起来:“你这话真是……太伤人了!”一杯白开水推倒她面前,她被这烈酒呛得眼泪都流了。
她说这他的话太伤人,他别过脸去想,大概是他在对念念的各种毒舌中,已经习惯了这样言语。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他言语伤人,只是每次她斗败了就是一副想咬死他的表情,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想到这,他竟忍不住轻笑了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笑容,容允惜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了。即使只是浅浅的笑容,却是从透过了眼底,发自肺腑。
自己怎么就输得那么彻底?爱情不能以时间来计算,也不能以前来后到来衡量,她本样样都占优,却还是输给了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苦涩蔓延到五脏六腑,容允惜刚缓过来又点了一杯酒。
薛以怀对调酒师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容允惜没有动,灯光昏暗中传来了酒杯摔碎的声音,接着便是争吵。
酒吧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就如同客人喝醉一般常态。见怪不怪,薛以怀也不管这种闲事,伸手拉住容允惜的手腕:“走吧!”
容允惜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以前的他不太喜欢牵着她,或者说是不太习惯牵着她。在他看来,自己是个独立到完全不需要被照顾的女人,所以即使是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也不会去牵住她的手。
如今的他,是习惯去牵了谁的手?
她不是个爱哭的女人,可现在心里太苦太涩,眼泪也不受自己控制。过去的生活太过理想太过平顺,她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所以让他都忘了她也有柔弱的时候。
“薛总?是薛总吗?”两人才刚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声着急的声音。
薛以怀回头,只见一个身形有些走样,面容却有些眼熟的女人:“你叫我?”
女人对她点了点头,却有些顾虑地看了一眼他牵着的容允惜:“薛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女人的样子十分着急,可即使这么着急却还有顾虑。
她大抵是不太了解薛以怀的作风,这种他不认识的人却要找他说话,他只会冷笑一声:“既然不方便说,那就别说了。”说完,拉开门说走就走。留下身后的女人目瞪口呆,瞬间后又追了出去。
“薛总,请等一下!”薛以怀完全没有要停下里的意思,女人只好跑到前面拦下他们。
薛以怀对陌生人的耐心,从来都是那么短,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那女人也不管容允惜还在旁边了,对薛以怀哀求道:“薛总,求你救救一菱吧!”
薛以怀的世界里,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他在乎的人,一类是路人。
陶一菱很不幸的被分到了路人的行列,以至于这瞬间他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一旁的容允惜提醒了他:“陶一菱小姐吗?她一个当红明星,怎么会要用到救这个字眼?”
想爬上薛以怀床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能让她记住的她陶一菱算是一个。
恳求薛以怀的女人,是陶一菱的经纪人郑茜。她是陶一菱最亲密的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其实不止是陶一菱,她手下还有另外一个女星也是一样的。不过,比起陶一菱跟薛以怀的进度,她还是比较看好陶一菱。
容允惜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郑茜瞬间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恐怕是跟陶一菱一样的。
她没有理会容允惜的话,只是热切地看着薛以怀:“一菱代言了一家企业的产品,今天那家企业的老板邀请她参加这个酒局。我们看这企业很正规便应邀了,谁知道那老板刚才就突然提出了要求。一菱没答应,双方便闹了起来。”
把女星当陪酒女的老板多了去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闹掰的,大概只是这位陶小姐心气比较大吧!容允惜暗暗地想,却不动声色地看着薛以怀。
薛以怀的风格就是对外人十二分的冷漠,是以他淡淡道:“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吧!买卖是双方的事,既然谈不拢却要硬来,那就报警吧!”说完,绕开郑茜,帮容允惜开了车门。
郑茜上前拉住他:“薛总,看在一菱真心爱你的份上,你就出手救救她吧!”
薛以怀不耐烦地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冷冷呵斥:“放手!”
郑茜木然地松开了手,冷笑了一声:“男人当真无情!就算一菱是个陌生人,难道你就不能对一个弱者有点同情心吗?”
话音刚落下,警笛声随之而至。容允惜要下车窗对郑茜笑道:“替你们报警,这便是我们对弱者的同情心。”
白逸铭去而复返,他这才走了多久,容允惜就把他叫了回来:“什么情况啊?”
薛以怀耸耸肩,指了指一旁的郑茜:“问她,这是苦主。”说完,载着容允惜扬长而去……
车厢里,他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轻柔的音乐。容允惜偏着头,突然开口:“你对别人,总是那么无情。喜欢你的女人,上辈子真是造了孽。”她自己也是,一定是罪孽深重。
薛以怀不以为然:“是吗?那你可要赶紧跳出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