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小时候总是幻想着自己有一个大大的果园,里面什么水果都有,然后自己就在果树下搭一个吊床。闻着果香而眠,醒了伸手就可以摘到水果。这画面,想想就觉得太美。
今天念念可算是实现了自己这个小时候的幻想。葡萄架下,睁开眼睛就是一串串紫色葡萄,别提有多少看了。乡下的阳光与风格外温柔,她在摇摇晃晃的吊床上昏昏欲睡。
靳楠和亨利都收到了组织的通知,因为一起突然案件,所以被通知取消了假期要求立马回去参加会议。靳楠看念念昨晚那种情况,实在是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亨利明白靳楠对这个妹妹的紧张程度,所以也不敢多加挽留。两人商量了一下,想着还是亲自问问她的想法比较好。
葡萄园里的边角处,种了两株高大的蓝花楹,紫蓝色的花瓣特别漂亮。听说蓝花楹的花期特别长,一年有两次花期。她来得还真是时候,现在开得最是繁盛,满树紫蓝色花朵,十分雅丽清秀。
风一吹,果香里飘落紫蓝色的花瓣,落在地上都叫人不忍去踩。念念折腾了一晚,这会在阳光下反倒是睡得很香,靳楠都犹豫起来该不该扰了她的好梦。
两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谁也没有向前,反倒是城堡里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口风琴。靳楠指着飘出旋律的窗口问道:“这口风琴吹得不错,是你哪位同学?”
亨利点点头笑道:“不错,他特别有才华,口风琴吹得特别好,小提琴、钢琴也不错。反正那会在学校,他可是相当受欢迎的。本来我邀请了朋友过来参加派对,现在我自己都不在家又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好拜托他来主持大局了。”
靳楠也觉得很无奈,这份职业就是这样,假期说取消就取消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这会他才发觉有点疑惑:“你同学是大学同学?也是警校毕业的?”
亨利嘿嘿一笑,摇摇头:“他是学医的,刚开始我们俩是临床心理学一个班的。后来,我换了警校,而他也转了专业。从枯燥的临床心理学,转到了更加枯燥的临床医学。见鬼的他现在已经是神外科最年轻的专家,而我还是个小警员。这用你们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人比人,气死人!”
亨利表情十分夸张,不过靳楠却来了兴趣:“那他的心理学念的应该比你好吧?不过你也说了,他现在是神外科的专家,那心理学大概已经放弃了。”
亨利耸耸肩,他这个朋友的性格跟他完全不一样。有时候特别沉默,总让人感觉他很孤僻。当年他们两能成为朋友,完全是因为亨利的一个劲的瞎热情,才能跟他这朋友有了今天的革命友谊。
两人在一起会聊到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但他们都绝口不提彼此工作上的事情。倒不是因为怕泄露了什么机密,而是两人都觉得能聚在一起就应该聊些高兴的,而不是烦恼的事情,让彼此都感染到这份烦恼。
所以,亨利只知道他这个朋友在神外科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而心理专业方面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靳楠的问题,他想他朋友就算是跟他一眼半途而废,但基础还是学得要比他扎实许多。
口风琴旋律悠扬,她半梦半醒之际还以为是梦境。每天都噩梦缠身,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梦到这么好美旋律的时候。心境放松,她翻了个身,吊床晃了起来,她突然醒了过来。而那悠扬的口风琴,突然就这么止住了。
回头见靳楠二人走了过来,她坐起身,晃着双腿在想着刚才听见的口风琴到底是不是梦境?
靳楠还是希望她能先跟他回市里去,可念念想着,她本来就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如果就因为昨晚的噩梦,她就随时要跟在靳楠身边才行,那她还不如回国得了。
“哥哥,我还想到处走走看看。我查了一下,在往前边走去下一个村庄是有名的花田村,这个时节花应该开得正好,我想去看看。我待会预约了一家民宿,明天就出发。”
靳楠看了一眼亨利,亨利摆手道:“不不,你哥哥可不放心你住在别处。这样,我大学同学会在这边住几天,我让他给你做两天专职司机怎么样?”
靳楠沉默了一会,其实他也不放心。对亨利知根知底他倒是没有胡说,可他同学……虽然说有些小人之心了,可他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念念看看靳楠又看看亨利,自己这个任性的决定好像倒是让他们都跟着烦恼了。当下只好应到:“那……是不是太麻烦你同学了,他会不会嫌麻烦啊?”
亨利拍拍胸脯打包票:“放心放心,我那哥们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请他帮忙他不会拒绝的。”貌似也看出靳楠的顾虑,亨利又转脸对他打了包票,“放心,我哥们可以信得过的。他那才华那家室那模样,不知道多少女人争破头,他是个正人君子。”
亨利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再多心就不好了。靳楠应道:“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去跟你哥们打声招呼先,万一人家有事去不了呢?”
眼下就只剩下兄妹两了,念念望着靳楠问道:“哥,你都知道了。”
她指的,应该是平乐的往事。她恢复了当年的记忆,这件事家里二老还不知道。那靳楠得知这件事的渠道,便只有薛以怀了。
靳楠叹了一声,什么都不说,向前抱住她。靠在哥哥身上,念念的心情不似刚才那般平静,也不像噩梦中那般惊慌。放不下过去的,不只是薛以怀,还有她自己。
“救人那是警察的职责所在,真的不是你的错。念念,你不能为此就给自己画地为牢。解铃还许系铃人,或许你和以怀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纠缠在一起。也许我这问题问得不是很和适宜,可我还是想问一声,你还爱他吗?”
还爱他吗?她想否认,可心底却有个声音说着,二十几年的长情,她还想着他。即使知道了故事的开始,即使知道两人中间隔着一条人命,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她没有回答,沉默便已经是最好的回答。靳楠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一样矛盾。不希望她和薛以怀在一起,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亨利兴匆匆地跑了回来,他哥们已经答应了。靳楠想亲自去道个谢,可惜亨利却说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又睡下了。靳楠交代了几句,两人提着东西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嗮得太猛烈,她有些头晕。靳楠一走,心里还真是有些空空的。回房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紧闭,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终究还是作罢。
晚些还有个派对,这感觉真是有些尴尬,主人不在家这派对怎么开?算了,这事该伤神的人也不是她,而是隔壁的哪位。甩甩念头她又睡了过去,外面的阳光洒在地上,屋里十分温暖。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听见庄园那边传来热闹的声音,看来人都倒得差不多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医生的工作时间呢?一入夜,她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怕打扰,电话还还是拨了过去。这次,电话接得很快:“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请在工作时间来电话谢谢!”又不是工作时间,这位医生的工作时间还真是够随性的。
“易医生,我是今早……”她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和念念是彻头彻尾的无语,这位医生也太奇怪了。算了,她放弃得了。收拾一下妆容下楼,庄园里架起了彩灯,一群年轻人聊得是热火朝天。
她性格本来就不爱热闹,何况是面对一群不相识的人,这感觉太局促。所以,她临阵脱逃了,只是刚想走却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嘿,你是靳警官的妹妹吧?我叫安妮,也算得上是靳警官的朋友。”人家都打了招呼,她总不好不吭声吧!只是国外的朋友为什么都这么瞎热情呢?她欲哭无泪,安妮已经拉着她走下楼梯介绍给正聊得开心的人们。
互相介绍了一遍,她还是觉得十分尴尬,正好听见有人说忘记拿酒了,她立马抢先道:“我去拿吧!”
一个叫克里弗的男子立马跟了过来,对她道:“酒窖很黑,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摆摆手,正是因为黑所以才不能跟陌生男人一块去,这是她出于本能的拒绝。不过克里弗却坚持,还搂上她的肩膀:“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这一动作,让念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用了,我们去就好了。”声音熟悉,何念念抬起头望去,说话的人已经牵着她的手离开。
克里弗在后头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地喊道:“凯文,你这样很不够意思!”
“是你!难道……你就是亨利说的大学同学?”这人她竟然认识,就在不久前,他刚帮过她,她也对他闹过乌龙。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答应亨利照顾你,所以你要是不喜欢这场合的话,就先回房去休息。”
她犹豫了一下,的确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她就这样不打声招呼就回房了,会不会显得太没有礼貌?
她犹豫的这会子,他像是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无妨的。这些人虽然有些热情过火,不过并没有坏心。”她点点头,转身上楼,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心下生出莫名的尴尬,她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