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此时的芦渊便像是一个固守着美梦的孩子,总想着将梦中的完美延续至现实,而她却终归是忘了,所谓梦境,到了现实之中,便也该散了。
当芦渊脱口而出那句话时,张彦便愣在了当场,神色怆然,眼圈也跟着微微泛了红,看着便叫人觉得心酸,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概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我是说兴许你与月吟姑娘还有些余地呢?”芦渊也没曾想张彦竟会是这等反应,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张彦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芦渊,隔了一会儿才道:“敢问姑娘是如何知晓此事?”
芦渊不敢说实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谎,一时间竟也涨红了双颊:“我……我……”
张彦勉强勾着唇角笑了笑,缓缓垂下了眼帘:“姑娘兴许是道听途说吧,只是这毕竟是在下的私事,还望姑娘莫要cha手此事为好。”
芦渊觉得有些失落,却再也没了先前的兴致,只得无奈地松开了手,任由那人脚步踉跄地往前走着,似乎在这一瞬,芦渊心底的某种近似梦境的存在破裂了一个角,并不疼,却显得空荡荡的。
一场梦便如此结束了吗?梦中是圆,梦外却成了缺。
“张公子,你且等等……”身后传来一声声轻唤,芦渊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见一女子擦过自己的身子奔到了张彦身前,而张彦也早已停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芦渊认真地看着这一切,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张公子,幸好奴婢来得及时,不然可真找不到公子您了。”小丫头笑眯眯地对着张彦开了口,像是遇到了莫大的喜事一般。
此刻张彦的神色也是一扫先前的悲戚,充满了欣喜:“小钰,你怎么来了?”
“是我家小姐想见公子一面,特意叫奴婢来找公子,只是方才到了公子暂居的客栈,奴婢却听那掌柜的说公子被这行囊才离开片刻,且竟然已经退房了,奴婢便想着公子兴许是要出城呢,这才找了过来,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呐?”被唤作小钰的丫头含笑解释着,其实从自家小姐与张公子开始,小钰
便一直看着,这张彦待自家小姐真是好的没话说,只是后来张家中道败落,小姐又莫名其妙地闹了脾气,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大不如从前,小钰心下也是略有担忧,故而此番自家小姐主动来请张公子过府,小钰也是替张彦觉得开心的。
张彦面露喜色,忙把肩上的小包裹取了下来:“我没要出城,只是……恩,不知梁姑娘找在下是有何时?”
“奴婢也不知晓,只是小姐急着叫奴婢过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吧,公子现今可有事吗?”小钰摇摇头,先前自家小姐突然闹脾气似的要见张公子,自己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张彦心下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自然是喜悦,故而也没细想张彦便忙点头道:“我并无旁的事了,不若现在便过去瞧瞧吧。”
小钰连连点头,便与张彦一道踏上了来时路,只是张彦一回头便见到先前拦住自己那女子,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这边芦渊也是听到了两人间的对白,此事更是替张彦觉得开心,见这人走过来,忙趁机道:“张公子,我能和你一道吗?反正我也是无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妨碍你的。”
张彦有些羞愧地看了芦渊一眼,见对方眼中满满的皆是欣喜,便也不好再开口拒绝:“也好,只是路途稍有些远,姑娘若是累了,记得说与在下。”
芦渊连连点头,三人便一道上了路。
“小钰,近来你家主子……过得可好?”路上,张彦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问出想了许久的问题。
小钰抬头看一眼芦渊,低声道:“小姐近来时常发脾气,也不像从前那般爱说笑了。”
闻言,张彦不禁皱起眉头,不再出声。
倒是小钰,频频看了芦渊好些次,最后也是忍无可忍了:“张公子呐,不知这位姑娘是?”
芦渊挠着头笑了笑,大咧咧地道:“我叫芦渊,算是张公子的朋友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这话不说倒好,说出来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张彦无奈地瞪了芦渊一眼,又怕小钰误会,忙解释道:“我与芦渊姑娘也不过
见过数面,并不熟识。”
小钰“哦”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三人约莫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只见那高大的府门上头正挂着一块黑色牌匾,上头刻着“梁府”二字,看着极其气派。
“二位请随奴婢来。”小钰叩开了门扉,便引着两人往里走去。
芦渊一路跟着,一路打量着周遭的景致,这府邸倒真是大,道路两旁皆种着各式花草,想来正是春末夏初之际,三人先是走过了一条铺了石块的宽道,后又经过一套长廊,这才到了这府邸的厅堂。
小钰也是存了些私心的,这女子虽说与张公子只是普通朋友,但到底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加之自家小姐这几日也是时常发脾气,故而小钰是如何也不想叫自家小姐见到这人的:“芦渊姑娘,不知你可否在此小坐片刻,奴婢还要送张公子去与小姐相见。”
芦渊本是想做个见证,可又想着这时候跟过去似乎也并非明智之举,故而犹豫片刻后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那好,你们快些过去吧。”
“暂且别过。”张彦又对着芦渊告了别,便随小钰往府邸更深处去了。
芦渊在厅堂小坐了片刻,虽有瓜果茶点伺候着,却毕竟一人无趣,又想着那张彦一时半刻估计也回不来,便索性起身出了厅堂,沿着小路闲散地闲逛起来。
春末夏初,正是温暖适宜之时,芦渊一路看着草长莺飞,也是别样滋味,走着走着,便远远地瞧见了一处小亭子,心想这亭子也出现得正是时候,正好叫自己好生歇息片刻。
只是等走得近了,芦渊才瞧见原来那亭中已有人坐着,因为此乃旁人府邸,芦渊虽xing子活泼却也大概懂得人世礼数,正转头欲走,却反被人唤住了。
“姑娘且留步。”身后传来的声音略有些熟悉,芦渊一时却没想起是谁,等再度转回头去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芦渊这才吃惊地睁大了眸子。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芦渊之所以这般吃惊,是因那人并非旁人,正是那日叫自己出了丑的梁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