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姚玉露的心在那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她的额头冒出了几颗细细的汗珠,拿着扇子的手微微颤动着,若是被人看到了她刚刚撕扇子的一幕,不仅仅是今天的计划会落空连她们母女的安全也难保了。
“姑娘。”一个干脆的男声打断了姚玉露已经飞远的思绪。
姚玉露被这声音又吓了一惊,她回过头看见个男人站在门口,穿着青玉色的长袍,袍子上挂着的玉坠标志了主人的显贵。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说不清的温柔却又藏着些许年少不羁。
“你......你是?”姚玉露被这一吓脸色都有几分苍白了,她颤颤地问道。
“姑娘,如果让我猜,你这是想陷害今晚要在宴会上表演的姐妹么?”男人仿佛看出了姚玉露刚刚手上的动作,用手扶着门框,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容。
“我没话好和你讲,公子,你若是想说出去那就随你。”姚玉露立刻将那扇子藏在身后,一脸防范的看着那名男子。
“姑娘你多虑了,莫说一把扇子破了,哪怕房子烧了,我也不想沾惹这些闲事啊。只不过扇子多的是,破了一个就能帮你了么?”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姚玉露一句话没有说便拿着两把扇子朝门外走去并与男子擦肩而过,一把上面的牡丹明艳的颜色娇滴滴的花瓣让人心动,而另一把却支离破碎牡丹也黯然失色了。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公子,说道:“先在此谢过公子了。”
“等等,我叫李清羽,希望我们还会见到。”他看着姚玉露远去的背影,纤细的身条白净的脸庞,像......一个人。
这位“不速之客”的来头可不小,他姓李,大梁国最特别的一位王爷。虽说当今的圣上不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但先皇在世的时候最宠爱儿子的就是李清羽,无奈李清羽无心王位,才有了现在的大梁皇帝。
“玲儿,不好了,你看看这可怎么办啊。刚才我走着走着一摔倒把扇子刮破了。”姚玉露看到远处走来的玲儿,赶紧跑了过去,一脸懊恼地对玲儿说。
“啊?这......这可怎么办啊,算了算了赶紧交给我。来,把这杯茶端进去吧。”玲儿一脸焦急的把茶杯塞到姚玉露手里,拿着扇子赶忙跑走了。
终于,这杯茶落到了姚玉露的手中。
姚玉露千辛万苦等待的这个时机就这么到了她的手中。她拿出药包迅速地打开,白色的粉末被风微微吹散,可她这个时候竟然有了几分犹豫:姚玉韵也千盼万盼地等待这次能见皇上的机会啊,我这粉末一撒下去,她何时再能见一面每个名门淑女、大家闺秀都渴望见到的皇帝,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可若是我心软了......母亲和我这么多年的忍受不就白费了。
正当姚玉露颤抖地拿着那白色的药包倒也不是扔也不是的时候,玲儿却迎面朝着姚玉露这边走回来了。不知道是这突如其来的人儿把姚玉露吓了一跳,还是她心中本就想这般决定,姚玉露眼看着粉末落入茶水里,白色的细小颗粒慢慢散开,像单纯的她也那么慢慢被世俗打散一般。
或许,她姚玉露也不甘心就如此地被人践踏。
“玲儿,怎么样了。”她平静了一下神色,收起了刚才的慌张。
“玉露小姐,我又赶忙找了另一把扇子,算是过了这一关吧。”玲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得意地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姚玉露回道。
夜晚的姚府,灯火通明,比过除夕的时候还要热闹。前厅被耀眼的灯火照的通亮,碗筷上细致的纹理,夫人小姐们华美的衣服,都透露出今天宴会的隆重。
此时的姚玉露正坐在她的闺房,用细细的眉笔描画着她柳叶般的眉毛。她在等,等姚玉韵不能献舞,等丫鬟们来叫她去救场,等她和她母亲唯一的翻身机会。她描完了眉毛,又点了点朱唇,看着镜子中的人儿,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姚玉露一直知道自己的脸蛋是最好的武器,她的舞技是她唯一的帮手,这些她都知道都明白,如今她必须学着如何去利用它们。
宴会开始了,侍卫们把整个前厅都围满了。大梁皇帝坐在正中央,今天他没有穿黄袍,而是穿了一件锦缎做的金黄色长袍,他年轻的脸上透着一股威严,眉宇间的英气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真不愧为不愧为九五之尊,姚府的每一个人都暗地里这样想着。
前厅的两排坐着今天特邀的大臣们,离皇上最近的正是八王爷李清羽,对面的则是今日的大功臣,姚府的老爷姚大将军姚国章。
李清羽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浅浅的笑容,弯起来的嘴角透着些许的温暖。他四处望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大梁皇上李清霄站起身来高举酒杯,用沉稳而威严地声音说道:“今日的庆功宴,是为我们这次大胜归来的姚大将军准备的,这次大胜还多亏了姚大将军的鼎力相助。”
李清霄这话听起来好听,但其实大臣们都看得出这话里其实还有话,姚国章虽是开朝元老,这几年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皇上看着眼前这位大功臣抢尽了他的风头,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他的女儿姚玉娇虽说是皇上的宠妃,可姚国章锋芒毕露,这李清霄心里也早动了心思。
姚国章也举起酒杯,那粗粗的眉毛微微一弯,腰间的乳白色的玉佩随着起身磕上桌角,他嘴唇微启,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姚爱卿,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李清霄倒也爽快地挥挥袖口说道。
这老头子又想出什么花样了,莫非.....李清宵心中暗暗想到,眉目间却不动声色。
“皇上,老臣这几年受您的福泽,但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姚玉韵自幼便勤练舞技,最近更特意准备了一曲飞天婀娜,还请皇上赏老臣这个薄面。”
这话听旁人起来奇怪,不过是献舞罢了有何好不情呢?但他李清宵可明白这姚大将军的心中所想,让你大女儿姚玉娇一个人爬到了我身边不说还想再找个女人来钳制我?
李清宵压下那股涌上心头的怒气,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手用力一摆,说道:“不过是献舞而已,姚大将军言重了。”
下座的大臣们纷纷酒杯饮酒,唯独那默默听了很久的李清羽依旧悠闲地坐着,微皱的眉头若有所思。
另一厢。姚玉韵这会正经历着天昏地暗的痛苦,打扮停当的她此时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艳丽的妆容微微晕染开来,眼睛似乎闪着几滴泪水。
“母亲,这肚子不知怎么不争气,竟挑个这样的日子撒泼。”姚玉韵坐在椅子上,粉锤砸桌,喃喃地抱怨着,那股恼火也被这疼痛压得微不足道了。
“玉韵啊,若是错过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再见到皇上就不知要待到何时,你忍一忍献舞完了再叫大夫。”
“母亲,韵儿忍不住了,这肚子实在是不老实,不行我还要......”说着,姚玉韵提起纱制的裙角,顾不上脚上还穿着舞鞋,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彻底晕了妆容,狼狈至极地去如厕。
二夫人安氏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是腹痛难忍的女儿,一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看着这将要到了的时辰,她攥紧了手帕,微微发胖的脸颊因这突来的怒火一抖一抖,微微上斜的嘴角翘挺的鼻尖透着一股不甘心一股不服输。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这时候可不等人,看着天色渐晚,安氏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一狠心地对玲儿说道:“玲儿,去把小姐不能献舞的消息禀告大夫人,罢了罢了。”
玲儿心里有些疑惑:这莫非是那杯茶出了问题?可她知道事态已经难以挽回自己多说也只会遭来是非,她点点头,急忙退了下去。
“大夫人,不好了玉韵小姐突然腹痛难忍,这舞恐怕没法跳了。”玲儿急奔到大夫人的厢房,赶忙报上了这个噩耗。
大夫人吕氏正是姚玉娇的母亲。听罢这个消息她自知再禀告老爷是来不及了,若是出了岔子她和安氏都不会好过,可这么一个迫在眉睫的时候还有哪位小姐能献舞呢。
就在这个时候,姚玉露慢慢走进来,穿的还是平日里素淡的衣服,但是画了精巧的妆,淡淡的眉毛犹如秋水,白玉般的肌肤好似伴着清风,黑色的头发盘起一个鹅胆心髻,与这身衣服十分不相配。
“姚玉露?”吕氏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有些吃惊,她身体不佳平日里很少去府中的后院,这几年极少见到过林氏母女,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竟然出落得这般无暇。
“大夫人,正是小女。或许玉韵姐姐的空缺露儿可以补上。”姚玉露到了这个时候,开门见山地敞明了来意,她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平时里低眉顺眼的模样此刻也有了一些自信。
“你会跳舞?你可知道玉韵这次的飞天婀娜准备了多久?”吕氏看她虽然出落得美丽但仍然不相信这平日里与丫鬟们厮混在一起的姑娘能跳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舞蹈。
“大夫人,玉露虽跳不得飞天婀娜,但自个儿准备了一支翩然燕飞,虽说比不上姐姐的舞姿优美但也可以勉强撑撑今日的局面。”
吕氏有些无奈,姚玉露说的没错,若是今日不无人上台怠慢了皇上只会更糟糕,跳的好坏至少先撑撑场面,但今日进宫事宜估计也要白饶了眼前这个妾生女了。
“只得这样了。玲儿燕儿,赶紧帮玉露小姐准备一下。若是今天这舞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老爷自不会亏待你。”吕氏话虽这么说着,可也不安心这样的局面,当年闹得府里不安稳的林氏之女若是攀上枝头......可她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也别无选择了。
“大夫人,玉露自当竭尽全力。”这话说给吕氏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姚玉露作了个揖,随着玲儿燕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