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央的高台还是那个原先做法通天的高台,只不过今日阮兆麟前来不是来做法通天的。
只见这高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因为上一回没有见到阮兆麟通天的百姓,今日听到风声,也一个个跑过来了,数不清今日有多少百姓到场,然而,这正是阮兆麟的目的。
阮兆麟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闭目养神,一副高人的模样,台下赶过来的百姓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却还是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人一多就越发地嘈杂了。
在有些人的示意下,场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台上的阮兆麟,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相信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就在昨夜,所有神医谷派来救治大家的神医,都惨遭灭口了。”阮兆麟没有一直吊着百姓的好奇心,在心里编排好腹稿以后,终于睁开眼睛,低下头去看到场的百姓,眼中的沉重与哀伤,让百姓们皆生不安的情绪。
神医们在昨夜被害的消息,他们一早就听到了,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相信,毕竟死的人并不少,十几二十个神医一夕之间都出事了,而且没有任何人发现,所以早上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并不当真。
但在此时经由阮兆麟之口说出,他们却是百分百的相信了这是真的,一个个的心里不害怕是假的,谁知道今晚上死的会是谁?
台下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阮兆麟尽收眼底,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先让百姓们的心向着他,后面的事,才好下手。
“你们就不想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嘛?”阮兆麟的声音骤然提起,洪亮的声音响彻在人群的头顶,把百姓的注意力引回来。
“灵主有通天的本事,可是知道凶手是何人?”有看过阮兆麟施展通天之术的人连忙出声,引得身边的人也满怀期望。
“凶手是何人?绝对不能放过!”
“对,肆意行凶,目无王法,这等罪行决不能放过。”
……
七嘴八舌,台下的百姓一个个都在为死去的神医抱不平,说是张扬正义,实际不过是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受害者。
阮兆麟此时的不屑只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他左手向上抬起,众人便全部停下议论,听他发言。
“当初上天托梦,让本座到金陵城来,为救助受难百姓,本座不辞劳苦,然而朝廷不为,多番阻挠。古人有云,民不与官斗。可近来,粮食不足,再多的银两都换不到粮食,而今朝廷派兵遣将,神医纷纷遇害,百姓们……”阮兆麟酝酿着情绪,眸底是悲天悯人的仁慈,几句话挑拨,便把神医谷众人之死,栽赃到朝廷的身上。
“有道是天助自助者,咱们的余粮不多了,你们是想认命等死,还是要随本座一同自助?”阮兆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声音洪亮,字字震慑在人的心头。
台下一片寂静,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喊道,“我们要自助,我们要活下去!”
此刻所有人都沸腾了,在天灾面前,他们没有妥协,苟且偷生到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怎么甘愿放弃呢?何况台上的人,有通天的神力,从他们遇难后,就对他们不离不弃,他们愿意追随阮兆麟一起,一起自助,一起活下去!
“我们要自助!”
“我们要活下去!”
“绝不妥协!要活下去!”
……
眼看着台下百姓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阮兆麟心中满意非常,他心中的计划,看来就快要成功了。
金陵城内与城外的驻军,虽被分割成两个世界,但城内那么大的动静,让城外的人想要不知道都难。
几位驻军的小将领,因为金陵城中频频传出的动静,一连整日,几个人都崩着一张脸,要不是上头有命令,他们早就冲进去了,怎么会容许一群百姓的态度如此嚣张。
“将军,咱们的人都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部署好了,将军您看,咱们可要动手了?”副将带着沉重又期待的心情,走近营帐中。
营帐内的男子站在书桌后,正在研究一张地图,仔细看,那张地图上的全貌,就是金陵城的地图。听到副将的话,他本能的抬头看过去,古铜一般的肤色,样貌俊朗中带着几分硬气,五官间与谢家英有些神似,此人便是谢家英的大哥谢家武。
外形孔武有力,实则有勇有谋,是南庆年轻一辈中杰出的武将,这也是龙司远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的原因。
而听到副将的话,谢家武摇头,“按兵不动,让众将士先休息,今夜全军备战。”
谢家武的命令,听得副将脑子转不过来,按兵不动他懂,可这个时候让将士们休息,将军就不担心叛军会突然与他们开战嘛?要知道,他们堵在这里很久了,任金陵城中的叛军耐心在好,也要开始反了。
将军为什么还要他们在夜里备战?难道一群四肢发达的百姓,还能成什么气候?连仗都不会打,如何懂得夜袭?
副将的年纪有三四十岁了。
谢家武在他面前,即便才名在外,没什么优秀的战绩,也就是个毛头小子。
只不过一个命令,谢家武却不知道,他的印象此刻在副将的心中差到极点,认为谢家武不过如此,他的名声估计也是那些无知的人吹捧出来的。
可是在军中,军令如山,副将虽不是谢家武的幕僚,但是对于谢家武这个将军的命令,他要做的就是服从,心里再看不上谢家武的做法,他也憋在心里,然后退下去执行谢家武的命令。
武将的脸上藏不住事,像谢家武这样心思剔透的人,怎么不知道副将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不过是他不在意罢了,年少成名,在许多人的眼里,做什么都难以入目,谢家武从不顾忌外面的流言,所以他如今是将军,而副将始终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
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几处位置划过,他心中当然知道城里的人愈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