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看小说的时候,时小酥都没有想过深宅大院的生活会是这么无聊。
早饭之前,要去给老侯爷和赵氏请安;早饭之后,申姜会教她一些礼仪和规矩,一上午就在昏昏欲睡中度过;侯府通常是没有午饭的,饿了的话可以叫厨房做一些点心,不过多半都是甜腻腻的,根本不合她的胃口;整个下午的时光都没有固定安排,白砚池不忙的时候,又要恰逢他心情比较好,或许会陪她一起到武库练练功比划比划,更多的时间她都闷在院子里,要么和申姜大眼瞪小眼,要么三言两语把陈氏那边过来挑衅的小丫鬟怼回去,也算是一种并不有趣的消磨方式。
唯一值得期待的似乎只有傍晚和夜间,她可以名正言顺去老侯爷那边诊病,与这位人老心不老的长辈说说笑笑。夜里,还会收到白芷荇派人送过来的书信,上面记载着新款长裙的销售情况,以及客人们提出的建议和意见。
然而比起前世充实的生活,终归还是有一种空虚感,也正因此,她愈发期待林府宴席那天的到来。
解开身份的秘密,摆脱危机四伏的处境,离开侯府获得自由,是她眼下最重要的目标。
在愈发强烈的期待和不停重复的消磨间,翘首期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不过这一天得白砚池,明显有些异常。
“按理说这宴席夫人应该出面的,小侯爷却坚持让夫人留在府上照顾老侯爷,还不肯让我跟着,也不知道他又抽的什么风。”申姜来给时小酥送衣裙时,脸上写满不高兴,对白砚池更是一肚子抱怨。
“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不肯告诉我们罢了。”对着铜镜梳妆妥当,时小酥长出口气,“非要穿这件衣服不可吗?我不喜欢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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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席林府的宴席需要盛装,这套衣裙是白砚池为她量身定做的,款式上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素淡的白色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喜好。
总感觉……有些丧气。
“我也觉得少夫人不适合白色,可不知为什么,小侯爷为您定做的衣服全都是白色的,还说什么少夫人就喜欢这种颜色。”
是他喜欢,还是十娘喜欢?
时小酥看那套衣衫更不顺眼,想了想,抢过来随手丢进箱子里,又从白芷荇送的那些衣衫里挑了一套出来。
“就这件了,帮我换上吧。”
申姜吓了一跳:“这……不太好吧?虽说红色很适合少夫人,可今天是林府的喜宴,少夫人穿正红色,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主人穿得,客人就穿不得?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巴不得所有客人都穿红色才开心呢!”时小酥手脚利落换上衣服,仔细整理妥帖,笑道,“有句话你记着,撞色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林府今天的喜宴是为林明栋长子与某位千金订婚而设,林府与侯府关系密切,加上林明栋长子又是白砚池以前的狐朋狗友之一,由他代替侯府出席倒也说得过去。然而时小酥怎么也没想到,白砚池不仅说服了赵氏留在府中,还拒绝了所有下人的陪同申请,独自一人提前前往。
至于时小酥,她只能跟随白芷荇一道,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前往林府。毕竟,林府的请柬上没有她的位置。
白芷荇早就准备好轿子在门外,另有一匹高头大马。按理说,时小酥乘轿他骑马,理所当然,可白芷荇又发挥他离经叛道的风格,在时小酥入轿后,他也跟着一头钻了进去。
“为了避免旁人质疑询问,我们与林府的生意,你多少要了解一下才行。”白芷荇完全不给时小酥反驳的机会,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白芷荇来到侯府之前,侯府就已经开始有人经商,做的主要是玉石和茶盐买卖。本朝开放食盐民营不过30年时间,有渠道又有财力能够大规模买卖食盐的,全国上下也就那么五六家,而白家食盐的得来渠道,恰恰就是林府。
“毕竟是世代交好超过百年的家族,一代代积累下来,林府寄放在白家代卖的货物种类繁多,总价值也极高。可以说,如果没有林府的支持,白家的生意至少垮掉一半。”谈起生意的时候,白芷荇总是格外认真,“因为老头子逼着砚池娶你的事,林府当家对侯府有极大不满,这次就是趁着宴席的机会要求我把玉器都拉过去。如果他们真因为这件事断绝与白家的生意往来,食盐这一块生意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我们的损失将会难以估量。”
都是这桩破婚事惹的祸。
时小酥托着腮愁眉苦脸:“直接跟他们说,这桩婚事就是闹着玩儿不必当真不行吗?现在搞得我像罪魁祸首一样,其实我才是被坑得最惨的人啊!”
“半个辽郡的人眼看你坐着婚轿进了侯府大门,一句闹着玩儿谁能相信?林府可是辽郡第一大家族,脸面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时小酥觉得自己根本无路可退,怏怏不乐道:“那行吧,只能拜托你好好表现了。说起来,你打算怎么缓和与林府的关系?”
“专挑重点,各个击破。反正我会让他们明白,继续保持与侯府的生意合作,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白芷荇一脸高深莫测。
“做个生意,还挺考验战略技巧的。”
说话间,轿子一顿,林府已到。
走出轿子,瞭望林府若大门庭,果然比侯府更加阔气。白芷荇要指挥伙计们卸货,把时小酥带进门后便暂时离开。时小酥随着前来道喜的宾客一起往里走,才绕过影壁,就看到白砚池挺拔修长的身影。
“怎么不穿我给你订做的衣服?”看到时小酥快步迎来,毫不意外地,白砚池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神情。
“我又不是你媳妇,你管得着吗?弄一身白衣服跟奔丧似的,人家不嫌冷了气氛,我还嫌晦气呢。”时小酥拎起裙角,迈着大步就往里走,“媛韵郡主呢?我给她带了好玩的,她人在哪里?”
时小酥和林家人还没有见面,白砚池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他隐约觉得,这么一个视规矩如无物的疯女人,恐怕会在林府掀起巨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