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一听,心里微微一颤,回头看向沈振威,见他面容严肃,点了点头,一到书房门口,沈珞漓便拂下时雨和梅见的胳膊,示意她们在外面等着。
沈珞漓一进屋,门外的梅见和时雨刚刚把门关好,沈振威就问了一句:“东方玉真是你杀的?”
沈珞漓沉默着,心里正在想这件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沈振威。
父亲对她的爱不必上一世父亲少分毫,如果可以,沈珞漓真的不想欺骗他一分一毫。
可是这条复仇的路太坎坷,沈振威知道的事儿越少,对于他来说越安全。
但是当沈振威转过头看向沈珞漓,沈珞漓对上他的眼睛,在他眼里看见那满满的担心和忧虑的时候,沈珞漓知道自己不忍再隐瞒沈振威了。
“是的,父亲,他三番两次想要害我和我的家人,我不能再忍了。”沈珞漓说完,低下头,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欺骗其他人,却无法欺骗对自己宠爱到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父亲。
沈振威一听,身体一晃,他垂下眼睛思考一下,伸出手覆在沈珞漓的肩头,严肃的说道:“珞漓,要是有天这个事儿东窗事发,你就说是父亲做的!记住了!”
“!”沈珞漓想到沈振威不会舍得责罚她,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坐到了这一步,沈珞漓的眼睛微微一红,却摇了摇头。
沈振威一见,顿时急了,压低嗓子说道:“东方尉源这个老匹夫不敢把父亲怎么样,可要是你,那就……”
“父亲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沈珞漓伸出手覆上沈振威粗糙却温暖的大手,用力紧了紧。
沈振威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女儿要强,他也不和她犟什么了,只想着有一天要是东窗事发,只要他在一天就护她一天,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儿。
沈振威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沈珞漓却把他的心思全都才透露,她顿顿痛的左胸口似乎被这股暖意包裹住,也不那么疼了。
“父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有事儿,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女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麻烦暂时解除,但是沈珞漓知道东方尉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在暗处的苏翩然也不会消停,她得抓紧时间休养身体,要不到时肯定落了下风。
沈振威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开按着沈珞漓肩膀的手,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上两次你遇险,父亲就想给你调几个侍卫,不过暗卫刚刚被取缔,侍卫们的身手都不成熟,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父亲一会儿就挑几个机灵的侍卫保护你,省的你再遭暗算。”
沈珞漓听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沈振威又轻轻拍了拍沈珞漓的肩膀,这回松开了手,主动去给沈珞漓开门。
门一开,沈振威就板着脸,严肃的说道:“照顾好你们家小姐,最近没事儿别让她下床乱跑,身上的伤要是不好,留下什么隐患,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
这话一出,饶是沈珞漓也是脸一红,不知道为什么,低头的一瞬间眼前闪过白子墨那温温如玉的面容,她急忙轻微摇了摇头,逃命似的让时雨和梅见扶着她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凉月的尸体入土为安,凉月和时雨都是孤儿,沈珞漓特意把凉月的尸体埋在东方清雅的墓碑旁边儿,省的这丫头连个家都没有。
时雨看着凉月能葬在夫人旁边儿,感激的直接给沈珞漓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紧接着她起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说道:“姐姐大仇得报,是好事儿,时雨再也不哭了,以后好好侍奉大小姐,省的惹得姐姐地下不安稳!”
沈珞漓伸出手揉了揉时雨的头顶,轻叹一声:“凉月,此生我连累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报仇,一路走好,愿来生再见。”
沈珞漓并没有多耽搁,现在她的身体格外的虚弱,不宜在外面多呆,而且明日一早她外公就回来,她得早些起来准备,不能耽误了。
只是沈珞漓没想到当天晚上,她正准备就寝,时雨就匆匆进来,连门都来不及敲,低呼一声:“大小姐,东方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在正厅往这儿走呢!”
“!”沈珞漓一惊,急忙披上一件外套就下了床,才打开门,还没来记得迈出脚步,就听见东方文海爽健的笑声:“珞漓啊!快让外公看看,胖没胖!”
沈珞漓一听,心中一阵柔软,五步开外一个身材健硕,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稳步的走过来。
老人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虽然东方文海已经年过七十,但是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面色红润,身体格外的健硕。
虽然在沈珞漓的记忆里是第一次见到东方文海,却觉得格外的温暖、亲切。
他一见沈珞漓,伸出手,突然想到什么,又猛地收回手,叹了一声:“珞漓,你瞧外公这记性,都忘了你身上有伤,起来干什么。”
紧接着他虎着脸指着时雨和梅见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还不赶紧扶着你们小姐躺下?”
沈珞漓见到东方文海就觉得亲切,见他这老小孩儿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外公,我只是胸口受伤,又不是腿受伤,站一会儿没事儿的。”
“你快躺好,外公就怕你累着,这不一回来急忙过来看你,省的你明天跑一趟,到时乱哄哄的,外公也不能和你好好说说话。”
两人说话的时候,沈珞漓已经被扶着坐到了床上,东方文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沈振威也进来了,一见他们祖孙俩其乐融融的在聊天儿,就出去了。
沈珞漓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东方文海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她挥了挥手示意梅见和时雨出去。
果真她们刚出去关上门,东方文海就叹了口气,他这一叹气,沈珞漓大概能才出来,是为了什么,应该就是为了东方玉的死。
“珞漓,玉儿的事儿,你舅父肯定对你是有误会了。”东方文海边说话边叹气。
“外公,相信不久误会就会解除的,二表哥的事儿,珞漓也很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请外公不要过度伤心。”
沈珞漓不打算把东方玉真正的死因告诉东方文海,毕竟那是他的亲孙子,让他知道他们骨肉相残,对于老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个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东方文海到没有显得过于伤心,只是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伤感。
他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和尉源和玉儿说过,他们那种做法,肯定会遭到报应,没想到……”
“外公……”虽然东方玉是罪有应得,看着东方文海为他伤心难过,沈珞漓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伸出手拉住东方文海的粗糙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算了,丫头,外公今天一来是看看你,二来就是和你说,玉儿的葬礼你肯定得去,你舅父到时要是闹事儿,你不用理他,不过也体谅一下他中年丧子的痛处,别和他计较。”
沈珞漓一听,急忙点了点头,让东方文海放心,她缓缓说道:“外公放心,我自然体谅舅父,再说哪有小辈儿记恨长辈的。”
“还是珞漓懂事儿,哎,外公是怕你和你舅父对上,你一个小辈吃亏,落人口舌,放心!有外公在,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东方文海说完脸色又带上慈祥的笑意,到了他这个年纪,生死都看开了,只要活着的子孙平平安安,他就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
而且对于东方玉,早在不久前他就提点过,也感知到他要是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善终,只是没想到果真应验了。
东方文海又和沈珞漓聊了几句闲话家常,见沈珞漓一切都好,也不打扰她养伤,又走了。
东方文海一走,沈珞漓躺在床上,看着棚顶,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既然她外公已经开口了,她就不能再称病不去葬礼了。
沈珞漓伸出手颇为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不是她身体太过于虚弱,她倒是不介意去看看东方尉源痛哭流涕的样子。
只是现在,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左胸,她一直得不到好的休养,左胸口一直隐隐作痛,沈珞漓轻叹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把压在枕头底下的一个刻着梨花花纹的盒子拿出来。
小小的盒子,雕刻的十分精致,沈珞漓下意识的伸出手摩擦一下,才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石头中间褪色的依米花,轻轻勾唇一笑。
紧接着沈珞漓的手滑到旁边儿莹白的瓷瓶上,她拿出来,打开一闻,眼睛一亮,如果她上一次对于药材的知识没有退步,那这一瓶可是价值连城的天山仙参做得药丸。
天山仙参,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参,极为珍贵。用其入药,对于外伤内伤有奇效,生津止痛,可以说是气死人而生白骨。
沈珞漓轻轻晃了晃,一共三颗,一颗就需要一颗天山仙参入药,三颗……
沈珞漓嘴角的笑容泛起一丝苦涩,她轻轻倒出一颗,放在嘴中,只是稍微融化一点儿的药,就瞬间给疲惫的身体带来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把药丸吞了下去,身体瞬间被一阵清凉袭过,她胸前的伤口开始酥酥麻麻,她不用看就知道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等到药力完全被吸收,沈珞漓睁开眼睛,轻叹一口气。
白子墨的情,她注定是还不了了,不过转瞬她眼睛闪过一抹亮光,情还不了,但是她可以帮他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