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拿着布袋,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得很开心。
小河知道她决计不是为这一两多的银子笑的,便不解地问道,“柳柳,你笑啥?”
为什么笑?崔氏和安贵千算计万算计,最后成了白算计,小河就是赚了再多的钱,也到不了他们手里,这还不值得笑吗?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对小河说的。
覃初柳打开布袋,从里面捡出三百个大钱来,重新递给小河,“无事,就是高兴咱们小河能赚这么多钱了,你自己留二百个钱零花。”
小河有些羞赧,和覃初柳一个月赚上百两银子相比,他四个月才赚二两银子不到,哪里就是赚的多了。
从覃初柳手里挑出一百个大钱,“我不要零花,在那边吃住都不花钱,我也没啥要买的,你都留着吧。”
覃初柳也没推让,把那二百个钱也丢回布袋,把钱收了起来。
之后,覃初柳又问了请人的事情,小河拍着胸脯说都安排妥当了,做杂活的人明日就能到,工匠们过几天会由马管事亲自送过来。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正好可以趁着匠人们没来,把材料都都准备齐全了。
第二天一大早,干杂活的人就坐了两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有十二个人,都是刘地主的佃户,当天就能回家,元娘只需招待他们午饭和晚饭就成。
覃初柳以为这些都是马管事安排的,还夸马管事做事细心周到,一边的小河却羞红了脸,覃初柳不明就里,小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覃初柳这才恍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小河已经成长了,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想法,有能力的男人了。
砖瓦的采办工作就交给戚老头儿了。他带了两个杂工,赶了两辆牛车去了青柳镇,剩下的杂工则是在傻蛋的带领下砍木头、拉石头和黏土。
当天,戚老头儿他们就拉回来两大车砖瓦。
牛车进村的时候,整个安家村都轰动了,元娘家要盖砖瓦房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愤恨的。
比如张氏,他们也要起房子了,可是眼看着元娘家里人手找好了。材料也开始准备了,他们家却连起房子的地方都没有找好。
大海整日在家唉声叹气也没个章程,张氏急了,一拍炕沿儿,“那边那么大的地方。他们还能都占了,她们不是厌烦咱们吗?咱们就在她家边上起房子,看她能怎样!”
张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当即便撺掇大海去村里找人帮忙,他们也要起房子了。
村里还有一个人在捶炕沿儿,不是别人,正是黑子娘。
她虽然是个寡|妇。却极是好强,在她看来,元娘的情况不比她好,元娘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安家村人,却有一对不省心的爹娘,家里的还是个姑娘。哪比得上她,生的可是儿子。
可是,凭什么元娘就过得这般好了,竟然还要起房子了,还是砖瓦房。
黑子娘环顾自己的屋子。看着黑洞洞的棚顶,已经开始腐烂的窗棂和坑坑洼洼的地面,心里更加不平。当即就收拾了东西,直接去了镇上。
对于安家村各人的反应覃初柳和元娘全然不知,她们还沉浸在盖新房的喜悦之中。
戚老头儿用了四天的时间,把盖房子要用的砖瓦都拉了回来,统共花了一两多银子,比覃初柳想的要少些,她很满意。
四天时间,家里的土石、木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马管事带着五个工匠来了家里。
当天,元娘招待这些人好好吃了一顿,那饭香飘了一整个村子,引得不少人探头往他们家瞅。
正式开工定在第二日,吃过饭,覃初柳就让这些杂工、匠人早早的回去歇着了。养精蓄锐,明日好干活!
当晚,覃初柳兴奋的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终于在她要把自己烙熟了的时候,元娘忍不住了,“柳柳,你是不是该洗澡了,咋动起来没完。”
覃初柳瞬间僵住,她似乎,真的有大半个月没洗澡了……
“娘,你咋也没睡?”覃初柳赶紧转移话题。
“娘一想到明天就要盖房子了,这心里啊,就跟揣了小兔子似的,蹦跶的厉害,哪里还睡得着”,元娘比覃初柳诚实,毫不掩饰她的喜悦。
“我也是,一想到要住新房子了,就想笑,若是睡着了,也肯定得笑醒”,这时候梅婆子也插了话。
原来她们三个都没睡着呢。
覃初柳干脆趴在炕上,双手支着下颌,眼睛看着乌蒙蒙的窗户,与元娘和梅婆子聊起来。
三个女人聊得很开心,嘻嘻哈哈,一直到半夜,还是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正当梅婆子说家里要打什么样的家具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傻蛋略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偷砖瓦!”
覃初柳蹭地就从炕上窜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柳柳,穿衣裳啊……”元娘还没说完,门就嘭地一声关上了。
灶房里,傻蛋手里提着灯笼,看到覃初柳只穿着里衣就冲了出来,皱着眉别开了脸。
“咋回事?人抓到了吗?是谁?”覃初柳急切地问道,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不妥当。
傻蛋刚要提醒她整理好衣裳,覃初柳就有些不耐烦了,趿拉着鞋就往外走,“我亲自去看看,敢偷咱家的东西,他是不想活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傻蛋拉住了,“人还没抓,沈致远在那里守着呢,跑不了,你莫急。先,先把衣裳穿好……”
傻蛋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覃初柳低头去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慌乱地把自己松开的衣襟拉好,也顾不得抓小偷了,撒腿就往屋里跑。
原来,刚刚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的里衣就被蹭开了,听说来了小偷,她一时心急,也没检查自己的衣裳就跑了出来,自己那雪白雪白的,一马平川的小胸脯,就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傻蛋面前了。
跑回屋,覃初柳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直喘粗气,脸上更是热的发烫。
这时候元娘和梅婆子已经点了油灯,穿好了衣裳,见到覃初柳此番怪异地举动,紧张地问答,“柳柳,可是出了什么事?”
覃初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偷还在呢,咱们这就去抓!”
压下心中的羞涩,覃初柳快速地穿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傻蛋还站在原地。
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走到她身边,“小河和戚姥爷已经过去了,你莫慌。”
覃初柳悄悄往一边挪了挪,轻轻地嗯了一声。
往荒地那边去的时候,元娘搀扶着梅婆子走在后面,覃初柳和傻蛋走在前面。
眼见就要到了,傻蛋熄了灯笼,然后突然说了句,“其实,也没什么……你,你还是个孩子……”
覃初柳先是一愣,继而咬牙,揪住傻蛋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我的身子没长开!”
傻蛋压抑着笑声,覃初柳终于不躲着他了,就算是再掐几下,他也愿意。
傻蛋之前已经来看过一回,对小偷的情况有了了解,他直接把她们带到了学堂,隐匿在墙边。
此刻,小河和戚老头儿还有沈致远已经绕到了另外一面,只等傻蛋一声令下就来个包饺子,把小偷围住。
覃初柳蹲在墙根儿,只听到堆放砖瓦的地方发出噼嘭的碰撞声,不时还有人小声对话。
对话的具体内容她听不到,但是她可以辨认出,偷东西的是一男一女!
他们先是把砖瓦装进筐里,然后再拎着筐走。
傻蛋耳聪目明,眼见那两个人已经装了两筐砖瓦,已经费力拎起了筐,忽然冲着对面“布谷、布谷”地叫了两声,小河几个快速行动,傻蛋带着覃初柳也快速地冲了出去。
那两人见情况不妙,扔了筐就要跑,只是他们的动作到底慢了一些,还是被覃初柳几个团团围住了。
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见跑不掉了,干脆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覃初柳也不与他们说话,直接走到他们身前,这时傻蛋已经重新燃起了灯笼,把灯笼递给覃初柳,覃初柳把灯笼举到两人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呦嗬,还都是老熟人!
覃初柳一手拿灯笼,一手掐腰,“大舅舅、大舅母,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干嘛?想帮我家盖房子?那也得天亮不是,这黑灯瞎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偷东西的呢!”
“谁偷东西了,你可莫要胡说!”张氏突然放下手,却突然被灯笼的光线刺到了眼睛,又慌忙把眼睛闭上。
“嗯,不能胡说”,覃初柳极其严肃地点了点头,“可是,大舅母,你能告诉我,你这大晚上的,是要把我家的砖瓦搬到哪里去吗?”
她特特强调了“我家”两个字,宣示对这里放置材料的主权。
张氏一时没想到好的说辞,梗住了,倒是大海,放下了手,霍然站起身来,讷讷地道,“你家买了这么多砖瓦,盖房子哪里用的完,我寻思,我寻思借些来用,日后再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