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天是我的家长会,这一次你去好不好?我不想让妈妈去了,每次都是她,大家都笑话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眼前的孩子长着一张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眉目精致秀气,乌亮的一双眸子,声音绵软,大约是七八岁,身上是蓝白相间的学生制服。
小孩满脸渴求地望着坐在沙发上刚醒过来的男人,满怀希望等待着自己的父亲说出那一个好字。
言末从睡梦中醒过来,显然有些恍惚,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始终,还只是下午两点左右。
无比熟悉的环境,无比熟悉的脸,周围所有的证据无一不表明面前的孩子是他的血脉,他拥有过的唯一的儿子言陵。
他死的时候那个眼前的小鬼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现在眼前的孩子最多也只有十岁。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是言陵上五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学还未开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只要读够五年就可以直接升初中。对言陵而言这一场家长会就是他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家主会了,也难怪一向不提要求给自己增加负担的言陵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还没有死,只是因为和牌友们有个约会,加上儿子宁愿不要人去也不想让她再出席这次的家长会,她此刻应该是在外头和那些贵夫人大家小姐们一起玩牌,逛街或者是到美容院做全身按摩。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他几乎快要忘记那个女人的脸了,看着阳光透过未被遮严的窗户洒落到褐色的底板上头,言末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但丝毫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惊喜的感觉,有的只有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还有无法压抑的隐隐的不安。
真是奇妙的感觉,言末打量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摆设,眼底一片漠然,直到等了许久的言陵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言末的记忆从来极好,他回忆了一下上一次的这天他是怎么回应对方。哦对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没这么快醒来,听言陵说话说了一半就接到了公司里来的电话,等到他办完事情回来,小孩的家长会早就结束了,窝在被子里睡得很熟。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佣人还无意提了一句,小孩整个被子都湿了,枕头也是。
当然被子里的水是言陵自己泼的,为的就是掩盖那个被眼泪打湿的枕头痕迹。言末一直教他做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是以他从来就没敢在父亲面前哭过。
真是个傻孩子,言末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心莫名其妙就软了几分,应了句好。小孩的眼当即就亮的惊人,冲着言末脸上吧唧就是一口,然后嘭嘭嘭地跑进房间里头:“那爸爸我先去换衣服,我们过一个小时就出发。”
言末仍旧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发呆,他没有叫源零出来验证自己之前的一切是不是个漫长而荒谬的梦,而是等着记忆里那一通把自己叫走的电话。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准时地响了起来,非常准时的电话,和记忆里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内容,对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挺重要的一件事情,但现在他只有在口头直接下达命令:“我已经知道了,你把电话转到梁君策那,我有事情和他说。”
记忆里那个声音很快在电话那头响起:“我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但这一次的事情比较严重,最好你能亲自来处理一下。”
“不用了,有你就够了。”言末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在床^上对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柔,眼神却是晦暗不明,“我对事情的所有情况都了解了,你按我的指示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好吧,我马上去办,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为什么不过来和大家一起努力,那样的效果比我出马可要好得多。”
“我答应了言陵,今天我得陪他一起去开次家长会。”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憋出了句“你真是个好父亲。”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父亲,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偏偏言陵这个做儿子的从来都不领情,小时候还是乖乖巧巧的,等到了后来,配合着那个叫梁君侧的男人一起把自己送进了坟墓里头。
言末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当时的言陵是个什么处境,因为怀言陵的时候自己那个妻子生了场病,生出来的言陵身体也有点儿虚。
但是后来一直用珍贵的药材滋补着,又找了名家大师特地为小孩设计了套适合他的锻炼方法,这几年的言陵身体状况已然比刚出生那会好了几十倍。
只是因为当初在母体没长好,言陵看起来一直是瘦瘦小小的,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小一两岁。再加上言陵自己要求跳了一级,和周围小孩的差距就显得更大。
成绩好受老师喜欢,长得好受班上那些小女孩的喜欢,也就难免招班上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同学的不待见平日里言陵规规矩矩的抓不出什么错处,他们就拿言陵的个字矮小说事。
当然言陵从不和这些家伙计较,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拿这些家伙找点乐子,偏偏这几个都是些心思不够细腻的,往往被坑了也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这么倒霉。当然说言陵没有父亲这件事至今还是没人提的,这不过是言陵耍的小把戏,想让言末看在自己受了欺负的份上搁下手里的事出席罢了。
言末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完全是前一世言陵自个的功劳,平日里他是有叫自己助理定时汇报一下言陵的日常生活的,没人能欺负到自己的儿子他也就没怎么把后者的那些同学放在心上。都是些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常事。
只是那次言末有事没去成,一个言陵的同学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出言讽刺言陵根本是个没爸的孩子,妈妈长得那么漂亮八成是出来卖的。
周围的同学自然什么不信的,那小孩得意洋洋地指出原因:“没见每次来接言陵的都是豪车,而车子里除了那个司机就出现过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吗?听我的准没错。言陵这家伙平日里说他爸爸多么疼爱他,你们谁见他爸爸来接过一次他,还有他妈妈,对他也没见得多好。言陵就是个大骗子,平日里除了会讨老师欢心和大小报告,什么也不会。”
这番话自然是后来老师问清楚原由之后助理原封不动转给他的,说这话的小孩子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小巷子里头,这种龌龊的事情看多了,后来虽然家里有了钱,父亲也成了个重量级的暴发户,花大价钱换了个条件好的小学,但是以前那性子一点都没变。
因为留级,比班里的同学都要大几岁,刚好喜欢的班里一小姑娘对言陵有好感,一冲动就把自己心里头那些龌龊的想法都抖了出来。
当时是那种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老师不在,不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言末知道这事的时候自家儿子已经被司机接回来了,那个骂人的孩子嘴巴被打得肿起来,耳朵也聋了一只,如果不是班长反应过来制止了,那个男孩的眼睛也要毁掉一只,当时周围的小孩都吓傻了,只有言陵很冷静地在对方的嘴巴上画下一道道口子。
言陵从四岁就跟着那种宗师级别的师傅学防身术,压制一个这样的小孩根本不在话下,没人能想到言陵有这么大力气,还这么狠心。那骂人的男孩也因此差不多毁了下半生落下了一生的残疾。
这件事的后续是他那个同样心狠的妻子处理的,该道歉的都道歉了,要赔的款也赔了,对方要不依不饶,她就把人能够求饶的资本都毁了,然后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当然言陵没再去那个学校上学,直接休学了一个学期,参加了毕业考就直接去了省里最好的中学,然后是一路跳级,人也由原本的尚算开朗变得极其阴沉。
言末记得当时自己的妻子提出陪小孩一起去道歉,但是言陵死都不同意。那天言陵就站在那,倔强地低着头,握着拳,光秃秃的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印记。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孩子,下起手来比谁都狠心。
他那个家世不怎么清白的妻子最后只是满不在乎的开口:“我小时候还帮着父亲剁了一个欠债不还钱的赌徒的手指头呢,这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把阿陵给我安抚好了就行,别让我明天早上看到他眼睛哭肿了。”
言末已经不大记得清那个受害者是什么模样了,不过也许这次他去了也就没这些烦心事了,言陵也不会成后来那副鬼样子。
想到这里他太抬腕看了眼手表,对屋子里头换了近一个小时的小孩方向开口:“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穿好前天买的那套牛仔,我们该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回来了qwq还有五万字就结束了,快趁现在提番外然后我会写好的,不然等我开始进入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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