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关系,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这是契约中最重要的一条,也是婺荦婺荦千岁认为最可笑的一条,男子还能再嫁,这在幻弑界难道不可笑?这又不是千万年前老祖宗的那个动乱时代,她以为身份贵地位高就能迫使人强娶强嫁么!
实属可笑!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能说出来,那会妨碍他的逃离计划。即便母皇是爱自己的又如何?即便父亲身染重病却是因为自己又如何?让他这么快接受从小便认定善恶是非,他办不到。所以,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成为不了阻止他出去看看的理由。
毕竟,他只是两国联姻的工具,再者,爱他,会将他送人吗?
“好,做到这些便行?”婺荦婺荦千岁穿戴好我从凤鸣带来的嫁衣,打开门对我说道。
我转身看他,竟然没有觉得惊艳,怎么说呢,很美,但璀璨的金色不适合他。金色衬得他的发,他的肌肤越发……接近残月,只是他们的气场不同,论气场,残月要强很多,从残月能在【妖】中混得如鱼得水这点而言,于我面前的实力,绝非全部。【妖】的发展史可丰富了。
“嗯!”我丝毫没有发觉婺荦婺荦千岁的态度上有什么不对,“大皇子,不好意思哈~嫁衣不是红色的,因为母皇说贵为凤鸣的太子妃,是不能以平常人家的婚宴来举国操办的。”我不喜欢说对不起,所以总会被误认为没礼貌。看婺荦婺荦千岁瞬间黯淡无光的瞳孔就知道,哎,又误会了。
“无碍。”婺荦千岁在铜镜前站着不动,不过他才不是在意是否有礼貌,他是在想,太子妃吗?同为皇帝,思想果然一致,灵曦女皇让他绣的嫁衣也是金色,只是,无用了。哪怕自己闲暇时还绣了套大红色的……“这套嫁衣本王很喜欢。”因为不像真正的嫁衣,所以,喜欢。因为不是真心相爱的婚礼,所以,喜欢。
“喜欢吗?”还以为他会讨厌这种皇室的标志性色彩。“算了,既然你喜欢那我也不需要特立独行了。”
特立独行?婺荦猛然千岁转身,头上妃冠上挂的珠翠拍打着他那张巧夺天工的冰脸,精雕细琢的冰唇自穿起嫁衣至今第一次主动问话:“你为本王特立独行?”悸动,似乎又一次袭击了他的心脏。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真的是那样的……婺荦千岁失措了两秒,不过好在他的宫廷礼仪没有白学,立马为自己的失礼转移话题,“原来您的花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好吧,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转移话题比转移话题要好得多。
多么无礼的话,自己怎就说的如此顺口?婺荦千岁暗自懊恼。何时开始,自己的唇舌变得如此之毒了?有时候想说的,并不是已经说出来的。这种感觉,很糟糕。婺荦婺荦千岁颦眉深思。
我厚脸皮的挠挠脸蛋,呵呵傻笑:“原来本宫花心的传言就这么出去的啊。”我就说我的名声怎么变得如此之好?
她的话……婺荦婺荦千岁斜眼,看来自己的话还含蓄了!
火花,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的快。
说本王乱嚼舌根?——婺荦千岁沉脸。
说本宫花花肠子?——我挑眉。
“哼。”
“哼!”
我们同时背过脸去。就在这时:
“哎呀呀呀!殿下你怎么能来新郎居室呢!”疑似媒公的红粉男人迈着小碎步抛着小手绢向我扑过来,他一个趔趄抖掉三两粉,我顿时傻在原地,然后趁他还没有冲过来时惊恐无比的扭头问婺荦千岁:“大大大皇子,他该不会是、是您的的未来吧?!”关键时刻哪儿还顾得上面子问题,我抓着婺荦千岁的袖子,不时地往后面瞅两眼,幸好那人跑得慢……我狂抽眼角,无语。
还有,大皇子殿下您倒是赶紧说啊!
婺荦千岁往后低头一看,气势嚣张的某人已经由一种猫科动物(狮子?)瑟缩成了一种鼠(?)科动物,态度的变化令他莫名的伤心。
“是。”他说,“男子的美貌不是永久的,本王也会老的。”
我去!我狠狠一扇空气,老算什么屁啊,我要问的才不是这个!“不不不是,我是说他脸上的粉……皱纹跟这个可不一样!而且我相信……”我抬头迎上他的鄙视眼光,美男老了也就是美翁,“大皇子这么美的人,老了一定也很有魅力!肯定美老头一个!”他以后的老婆娶了他真的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说完这话我又缩了回去。原来不仅媒婆,媒公也好恐怖!
婺荦婺荦千岁微鄂,“女人的嘴,果不其然……”又来了,明明不是想这样说的……
“哈?本宫夸奖你诶……你居然……”我气闷,好心没好报额。
“殿下,您不能留在此处!”不等我为自己平冤,媒公就气势汹汹的……拖我走人了……“太子殿下,您不能扰了规矩,大喜时辰前管您是不是幻弑界主宰者都得给我离新郎远点!”
“本……”婺荦千岁微微抬手,说不出来。
……本王很感动。他说不出来。
“你干什么?!本本本宫可是太子,你你,放手!本宫不打男人啊,你把那张脸离本宫远点,小心本宫夺命连环踹!咳咳!……”呛死我了。我对古代未经科研过的原始化妆品,过敏。
今天才知道的……
媒公不愧是媒公,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面对我的强硬态度依旧面不改色,脸色绝佳的将大吵大闹的我拖到百米外。
婺荦千岁只是看着,手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第一次,他疑惑,自己竟不愿意放手,甚至,还未牵手就不愿意放手……“我这是……怎么的?”
“别动来动去的,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自己丢人还嫌不够?你是不是想让凤鸣上下的脸都丢尽啊?一会儿就出发了,到时候大皇子自是你的了,你现下还在灵曦境内,就别让两边为难了,付将军现在还在朝堂上认了错呢,估计她一个时辰后回来报
复你,我看你……”
“那是因为本宫怕大皇子心情陷入低潮,不愿意嫁给本宫啊,媒媒媒公!请、咳,请等一下。”我跟你很熟吗?别指着我你你你的,没礼貌啊您。
“本宫?媒公?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残月扭头一看,被拖着走的某人眼睛里似乎写了什么信息。“刖,你……该不会没认出我来吧?”
什么意思?“认出你来?”你以为你谁啊?我会认识你这不男不女的妖怪?我低头,不看他的脸。
残月那叫一个气啊,上前一步,还没说话——
我就感慨了:“哇塞,还真有人给本宫一只脚就以为本宫认识他啊?”高!实在是高!
“你!”谁给你脚来攀关系了啊!残月此刻又好气又好笑,顾不得什么,大声说道:“我是残月啊!你这女人真是!”
“残……月?”我愣我悟我囧了,这么丑的妆容也敢走出门来吓唬人,高手!
我的态度惹恼了残月,他狠力一甩手,愤怒的飞走了。留下纷纷扬扬的粉底飘满我的脸。我愣了三秒,将粉随便一抹就追上去,当然少不了加上语言的讨好:“残月~那么丑的妆扮能认出来才奇怪吧~”
“奇怪?”
“是啊,认出来不就表示你的底子就是那副德行……”
“你说那副德行?!”
“不,我没有,我……”
与此同时,婺荦千岁听了我的话,产生了很多他自己都没法解释的想法。“真的有人不在乎男子的容貌吗?”他还是坚信,没有。哪怕自己的心其实已经动摇了一点点。从前不受宠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达官贵人的女儿们垂涎自己的美色而前来向他母皇讨要他,语言甜蜜华丽词汇不逊色于她的任何一句话,但她却不同于她们,因为她的眼里没有她们的,欲望。
因此他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何想法。是真话,还是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还是……任何想法都没有。
婺荦千岁蒙上金面纱,时辰一到就可以走了。“啪嗒。”步摇碎裂的声音。婺荦千岁低头,松开脚一看,一个很普通的断成了两节的金步摇,顿时,他眉头紧皱,有不详的预感。
回凤鸣途中。
马车外,山明水净,柳暗花明,鸟语花香,晴空万里……骗所有人的。马车内,感情升温,你侬我侬,巧谈欢言……骗谁呢!
实际情况,外:今天下雨了,毛毛细雨,一眼万里全是云,乌云,时不时的鸟叫两声,科属乌鸦系……内:我坐这边成一团,他坐那边成一杆,我发冠威严,黄金蓝钻冰凤头饰锁发,他红纱遮颜,黄金红钻火凰头饰束发。
我抱腿倚着马车边,他直身端坐软垫上,我们根本不看对方就在对话。
大约六分钟以前,我们也是进行过一次注目礼悄悄话的。
我先说:“我们要骗骗皇后派来的护卫。”那男人真厉害,要不是旱魃提醒,我还蒙在鼓里呢。
“怎么做?”他问。
“看我的!”转向窗户,学习宁次搞白眼,“左边三个骑马的是付霞的亲信,肯定没问题,右边的是税悦和她最近勾搭上的侍卫,正在调情,根本就无视了我们,就只剩下后面的两个了……”
“前面赶马车的人呢?”婺荦千岁不似某人猥琐的缩着脖子观察四周,“她可以信任吗?”
“嗯?”我差点忘了,“她就是付霞,不用管她。”继续做只有一个人看得到的偷窥。
“是。”
我被他小声的回答雷到了,还没嫁就从妇啦?“还以为你会扔我一句不早说呢。”
婺荦千岁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便回道:“夫从妻意,理所应当。”他说的真的很理所应当。
“管你呢,”我整理着装,也正坐,轻轻锤锤腰杆,舒服多了。弯腰多了就容易养成坏习惯。“听我的,仿效我的话。”
再也,不想说本宫了……可是,属于我的责任,我终究不能逃避。
我的笑容稍稍落下,无从察觉的又勾起。
“大皇子,本宫认为灵曦皇朝地杰人灵,才能育得您这一等一的美男子啊!”声音大到马车明显一个颠簸。
不过,真的是因为声音大吗?
婺荦千岁愣是傻了三分钟。
我只好接着大声嚷嚷,继而说道:“瞧您的手,好嫩白,好细腻啊~”
“太风流了。”婺荦千岁总算反应过来后,说出的却是批评的话,“此等粗俗的话怕是不行。”
“没人让你点评我的话,别废话了。”没听过一句话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我是未达目的不择口段罢了!“跟我说就是了,别唧唧歪歪的。”转眼看我左边的窗户。
“是、是……”他转眼看他左边的窗户。
我发现一个小细节,他和我都是转向的左边,却是各自的,完全不同的方向。它让我联想到了向左走和向右走,他们其实是走在了一起。例如我与婺荦千岁如果在同一方,而他在我的左边,我左转向左走,他右转向右走,我们就会面对面,相遇。
“太子殿下,本宫认为凤鸣皇朝的风土人情才能有幸生得您这人上人的好女儿啊!”太子殿下是想让本宫如是说吧?
傻瓜、傻瓜、傻瓜……外面的乌鸦原来有这排场啊……
我算是知道刚刚马车为什么会颠簸了……
“啊,啊哈哈,风土人情啊,好、好……”好女儿,是好儿郎吗?此时此刻,我该不该夸奖他口才好啊?还是,该问问他的幽默哪儿学的?我咧出大大的憨笑,说:“wherewhere(哪里哪里)~客气了,客气了,您真是过谦啦~!”寒……恶寒……亏这馊主意还是我出的,按按太阳穴,继续,继续。
“本宫认为您确实长得美!”
“您也绝非等闲相貌。”
“您才是貌比潘安呢~”
潘安?婺荦千岁
希望能够自己能尽快习惯自己妻主的花心。(刖:冤枉啊,我可不认识什么潘安啊……)
“太子……”
“大皇子……”
“大皇子您品貌端庄。”
“您太子也不差。”
“是啊,本宫也……”我大觉不对,“也?差?”你敢贬我?
“大皇子,你一个不差也就够了,还加个也字作甚?!”小计较乱烂谋略。
“太子生气了?”婺荦千岁不明白,自己依计行事怎还会得罪未来妻主。不过是词穷,故话语有些平淡了,这样也不可?
我恍若未闻,气躁跋扈的抬脚踩软垫,手搁在左膝盖,比税悦还十足的土匪样。
马车依旧前行,随行队伍却逐慢涣散,特别是靠窗的几位。
“啊秋~!”税悦打了个豪迈的喷嚏,环顾四周,谁在讲我坏话?
这是马车右边,然而马车左边。
“你去说说。”侍卫甲手持马鞭戳戳旁边的侍卫乙。
侍卫乙哆嗦一身,回:“我、我怕,你怎么不去啊?”侍卫乙问到重点了。
侍卫甲立马瞧都不瞧上两眼了,“咳!我也怕。”里面吵得热火朝天,谁还胆敢上前插话啊!
“那……你去!”甲和乙合作,就可怜了小丙。
“又是我?”又字道出真理啊。
派出的代表丙咽咽口水,壮着胆子靠近马车,她平时被整惯了,小聪明也是会耍的。
她转向,驾马靠近马车头,拱手道:“将军,属下……”胆子用完了,丙张合不定的上下唇瓣始终无法与嗓子取得联系。
“何事?”付霞猜到几分,憋笑装严肃。眼尾时不时地瞟向布帘,吵得真大声……
侍卫丙回头看向推举她为代表的两人,侍卫甲和侍卫乙同时捏拳头怒瞪侍卫丙,侍卫丙深呼一口气,回过头,借了身后刺啦啦的目光的主人的胆子,继而续言:“属下……属下同两位姐妹想换个骑位,不知将军……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付霞差点被侍卫丙懦弱的样貌逗得破口大笑,平日里,在战场都不曾畏怯过任何大将小贼的奇偶也会有这一天啊!对于战士,平日就是在战场杀敌保国的日子。
沉默半晌,付霞宁被误会成反应迟钝的轻声怒斥:“放肆,在殿下身旁并列骑骏是对你们的信任,你们怎可让本将军失望!”宁可被误会,不可去旁听。到时候在将士面前失了形象可不好。
付霞虽为马夫,看似距离与车最近,可大家要知道,马车的长度长得还是能够避免扰耳的。
“是,属下明白了!”呜呜,演戏居然分官阶高低……奇偶在心里奔泪,官阶高的,演得再假也要听,自己官阶低就认倒霉罢。将军,下次再做假,希望您别在心里笑得够本了才开演,属下……也是会抱有一丝期望的……
侍卫丙回到队列,摊摊手:“你们也听到啦。”啊啊,期望破灭。
“唉……”
这,就是心腹。
路上太过平静,我搅着手上的红绳子惴惴不安,“那个……”沉默果然是杀手啊!婺荦千岁轻扫我一眼,“何事?”
额……气场被他给冷掉了。“没事没事。”我还能没事找点事出来啊?不被你那张嘴“毒”死才怪。
继续搅绳子玩,这叫什么来着,同心结?我们假结婚用不着的。这么想着,我也就胆肥了,伸手便解开,“哎,轻松多了,血液循环都快给本宫勒死在血管里了。”我再一个顺手,越过雷池问婺荦千岁:“你要不要也解开?”
婺荦千岁茫茫然,轻轻一声“嗯?”,转头,猛的一瞪眼,“你做了什么!”他一声怒喝让马车抖三抖,“本王再三忍让,你到底想要羞辱本王到何种地步?!”婺荦千岁吼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将我刚解下来的红绳子又绑了回去。之后半个时辰内任我怎么叫,他都是“杀死你”视线把我吓回了座位。
“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发生了何事?”付霞听到动静立即勒缰绳调转马头。
“没事,付将军保持行进速度,到了‘傲’再叫本宫。”有事啊……婺荦千岁的眼神好吓人啊……不过我不敢说啊……
噔噔噔的马蹄远离马车,我的心透心凉,但没人跟我齐分享啊……
再次静下来的我只好胡思乱想,不一会儿就又联想到了婺荦千岁刚刚的言行。啊!绳子绑得那么顺溜,难道有SM倾向?此后我看婺荦千岁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
半个时辰后。
“咳。”
“嗯?!怎么?!”
婺荦千岁的轻咳换来我往墙角狂缩的超猥琐动作。
有那么恐怖么?婺荦千岁两厢无语后放柔的声音,“婺荦千岁方才失礼了,太子殿下不会在意吧。”
“不!不不不……”我发觉婺荦千岁真有做女王的气质。“婺荦千岁,旱魃的气势都不如你,难道你是隔代遗传,遗传你那至高的祖父或是曾祖父?”
“千……”婺荦千岁一阵风中凌乱,“本本王哪有气势可言,太子殿下说笑了。”
回凤鸣的途中有惊无险,就是带回去的人似乎多了不止一个。“傲楚萱就不说了,税悦,你给我滚下马车。”
“不要!”税悦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傻子才会下车颠屁股呢。“太子殿下您怎么忍心让人家……”
“我忍心。”我不给税悦说完一句话的机会,“所以你可以滚了。”
税悦张张嘴,“他们是我的人,你算谁?爬远一点。”依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个花心烂萝卜!负心人!”税悦扁扁嘴,开门,“跳”人。
我和婺荦千岁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我:税悦你个混蛋,坏我名声不带这样的啊!
婺荦千岁:怎么这……男女通……
他不敢圆满那个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