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伟是在三天后由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在病房里,黄亚琴看到儿子全身伤痕累累,头上还缠着纱布,不禁心痛不已。她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但他此时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只是“嗯嗯”地应着。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也心如刀绞。
她买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打来热水准备给儿子擦拭身体。可是当她解开儿子上衣钮扣时就愣住了。儿子不仅手臂上没伤疤,就连后背上的一块胎记也不见了!
她对这块胎记印象特别深刻。她记得儿子刚抱回来时,奶妈给他洗澡,解开襁褓时突然兴奋地叫道:“郑太太,你快来看!这孩子身上有块胎记!”
“胎记?”她好奇地问。
“没错!是胎记!”奶妈说,“有这个胎记,以后抱出去就不怕丢了!”
她当时还暗暗责怪奶妈不会说话。但后来她每次帮儿子洗澡,看到这块胎记时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句话来,心里总觉得特别好笑,然后就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然而,眼前的这个孩子,那块胎记却不翼而飞了!
她拿着湿毛巾的手停在了半空,惊恐、讶异、困惑和忧虑的神情一齐显现在她脸上。
“琴姐,怎么啦?”赵志刚正巧从病房外面走进来,看到她的神情这么怪异,就急切地问道。
“胎记!少辉后背上有一块胎记,但是他没有!”
赵志刚显然也惊呆了:“可是,他明明是少辉呀!”
“所以我才特别担心,又特别害怕!”她不安地说。
赵志刚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愣了一会,突然想起那个自称苏志伟的男孩在医院守夜时趴在黄亚琴腿上睡觉的情景,心中的疑问便豁然开朗了。
“琴姐你放心!”他笑着说,“我知道真正的少辉在哪!”
黄亚琴无疑也想到了同一个人,问:“你是说家里开饭店的那个男孩?”
“我想是他没错!”
“那你快去把他找来!”黄亚琴似乎一分钟也等不及了,“要快!”
赵志刚答应了,立即飞奔而去。但那天郑少辉正在学校上课,因此赵志刚一直等到学校放学才找到人,然后直接把他带到医院。
“少辉!你是少辉吗?”黄亚琴见到他后,第一句话就问。
郑少辉早已猜到妈妈会这样问了,因此笑着回答:“妈妈,是我啦!”
黄亚琴听他亲口承认了,不禁又惊又喜:“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想到这个,郑少辉就觉得有些心酸。如果他跟别人一样拥有父母的关爱,拥有家庭的温暖,他何苦放弃幸福甜蜜的生活去别人家找罪受?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温暖的家去探寻一个近乎缥缈的秘密?
他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对他而言,他需要的不是家里有多少钱,而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只要爸妈时常在身边,生日有人庆祝,得病有人关心,快乐有人分享,那样就足够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黄亚琴听完他的叙述后满怀愧疚地说,“其实,自从你们俩互换身份之后,我已经改变了许多。我不再早出晚归,为的就是多抽些时间陪你。但我没想到我疼爱的却不是你!”
郑少辉顽皮地笑了笑,但笑容里却不无酸楚。
“我以后会做一个好母亲的!我会加倍地疼爱你!”黄亚琴搂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道。
郑少辉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感动了。他感觉眼睛有些难受,急忙背转身去偷偷地擦了一下。他抬起头,正想给妈妈讲述这段时间来遇到的一些趣事,但医生恰好进来了。
进来的医生姓吴,是苏志伟的主治医师。
也不知怎的,他这些天来眼皮直跳,服了药之后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跳得更厉害了。他听说眼皮跳有两种征兆,一是主遇到横财,一是主有灾祸发生,要分左右眼而定。不巧的是他对照了一下却是后者,他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自觉医术还算精湛,做事也算勤恳,与病患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想不出还会有什么祸事会降临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