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尚是个很爱财的人,这一点王云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2015年他爷爷去世后,曾明尚一家被评为建档立卡户,母亲在家里照顾他和妹妹还有智力低下的奶奶,父亲在外打工,父亲有腰间盘突出肺也不是很好,有些工厂看见他的体检报告害怕出事不会用他,父亲只好不断换工作。母亲为了赚钱种了很多地,家里还养着几头肥猪,有时候累着了就会朝曾明尚发脾气,曾明尚只是听着,等母亲稍微理智点他就表示自己会认真读书,考出个好成绩。在没去高中之前他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父亲从小给他灌输的观念就是——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不偷不抢,也不可以借钱,我们要活的有尊严。08年地震后,一家人住了几十年的土堆房维持不了多久,父亲和爷爷商量之后决定修楼房,揪心的是——爷爷的腿在那段日子里摔断了,老人家却坚持要修房子。“你们希望我的孙儿一辈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吗?”三周后,在掏出家里的存款和东拼西借之下,房子开始打地基。为了省钱给曾明尚交学费,很多工程都是父亲操办,以减少工人的数量。
在这个家庭下,曾明尚的内心在不知不觉间扭曲,他活成了一面镜子。别人希望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后来他在日记本里写到:”我找不到自己了。哪一个是我。”
2019年,他和王云成为同桌的第三周。
星期天学校里有半天假,王云是最后一个摸出教室的,从曾明尚的位子跨出去,她看见没人无比自信的做出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最后失败的踢到了曾明尚的椅子,椅子上的书包掉在地上,日记本就摊开在那里,王云告诉自己不要看,可一想到曾明尚居然和自己一样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忍不住侧目。她将东西整理好放回书包,最后将日记本也放了回去,她不能看别人的隐私。放回去又拿出来说:“我只看一眼。”她看着封面发呆,偶然就瞥见右上角好像有血的痕迹。她心里咯噔一下,随意翻开一页:“我很难受,有人叫我去死,是谁呢?”看一眼日期,是昨天写的,王云后背发凉。学校永远说着把学生的心理教育放在首位,把学生的身心健康提上课程,可是全都是明面上的废话,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从来没有开过门。
王云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曾明尚发消息,她脚步匆匆离开教室。曾明尚没有回又发给班上其他男生,她记得曾明尚说要去和他们打篮球,这群小子午饭不吃打球最重要。“没,他没来,说是和女朋友一起吃饭,你信吗?我反正不信。”王云和他们道谢。出校门往东走三百多米有一条河,沿着河边有无数的饭馆,曾明尚和她介绍时说有家烤肉店很有特色,就是贵了点。“你说那个小子啊,他没来,不过我刚看见他了,他和我说今天不吃了,有机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