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卜卦

日头西斜。

沈俏坐在小间,刚抬手倒下一杯茶水,双晶便匆匆赶回。

双晶说:“昌平县公府中适才确实请了个医师,是济仁堂的张朔。”

说到这个张朔,沈俏上辈子便早有耳闻。

此人医者仁心,不论好坏、不论卑贱,皆救治。

那她便放心了。

沈俏估摸着这个时候晏昭定然是不太敢动晏平的。

可是,什么时候她才能将她这个妹妹给认回去呢?

沈俏蓦地感觉,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暖风簌簌的吹着,吹得枝头上的叶子摇摇晃晃了好几番,却并不凋落。

沈俏见着,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几分,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便悠悠地出了院门。

她原意是要出府去拜见先生的,结果还未走到前厅,便瞧见了晏昭。

蓦地脚步一顿。

“沈姑娘。”晏昭见着她,连忙唤了一声,走近了她。

沈俏这才发现他的手中竟然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她狐疑地看向了他。

“沈姑娘,沈夫人之前说你特别喜欢这个,正巧我今日来拜会沈将军,正巧又想来见见你,顺便就给你买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错了!”沈俏眼神淡漠,毫不留情地说,“我不喜欢。”

一时之间,晏昭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既然姑娘不喜欢,那便扔了吧!”

晏昭刚作势,便听到了沈俏制止的声音。

“别。”

晏昭一怔,却又觉得欣喜,她果然还是舍不得的。

“别扔在我这院子里,我这院子都是姑娘们辛辛苦苦打理的。”

晏昭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沈俏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好久才缓过神儿来,“好。”

沈俏此刻看着晏昭手中拿着的那串糖葫芦,竟然感觉有些好笑。

只怕,晏昭一定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想丢也丢不得。

“县公今日寻我,莫不是就为了这串糖葫芦?”沈俏问。

“自然不是,我今日找寻姑娘,是希望姑娘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沈俏看着他,不语。

“一个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机会。”

沈俏只觉得好笑,上辈子她不谙世事,便给了他这个机会。

如今……

“好。”沈俏说。

还未等晏昭说话,沈俏又道,“你难道不觉得你太急于求成了吗?”

晏昭似是没有料到沈俏会这么问,但到底也是在人世间摸爬打滚多少年了的,油嘴滑舌自是有不少本事。

“只是爱慕姑娘心切。”

沈俏冷眼以观,昔日鼎阁之事说不准他也掺和了一波,还谈什么爱慕?

“既然如此,那也是可以的。”

晏昭心下狂喜,面上却仍是不为所动地样子,含笑道:“那,沈姑娘,你这是同意了吗?”

沈俏不可置否。

“那可否陪我出去走一遭?逛逛这京城风景。也好……”

沈俏神色淡淡,“不了,女儿家不方便同男儿一起出去的。”

晏昭看着沈俏低垂着头,手指亦是无处安放的样子。

只当是少女含羞,便也没再说什么。

“好好,将来等你进了门,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沈俏眸色微闪,点点头。

进门有那一天吗

不过是两个逢场作戏的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叶玹从忽然院门走了进来,走至晏昭的身侧,靠在晏昭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瞬间晏昭的脸色显现了一丝丝冷意。

“沈姑娘,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沈俏微微颔首,颇有一副贤妻的样子,“那你去忙吧!”

晏昭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发,不巧被沈俏躲过去了。

晏昭略有些尴尬,倒也没说什么。

他刚走,沈俏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了前边院门处有一片因风而浮动的鹅黄色的衣角,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沈俏眼睫一颤,似是了然。

晏昭不过刚刚离去,苏锦便听到了风声匆匆赶了过来。

沈俏正坐在院中凉亭内的石凳上,听到了脚步声,她原以为是双晶,余光一瞥却是苏锦,心下便了然。

苏锦还未到她面前,便扬声说:“沈姑娘,我称你一声姑娘,你可别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我与阿昭打小相识,青梅竹马,怎么能因为你就打碎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说完,便挺直腰板站到了沈俏的跟前。

眉目间净是怒意。

沈俏冷眼看着她。

她还真不知道晏昭同苏锦是青梅竹马。

不过这个青梅和竹马倒是一个卑劣样子。

上辈子她对他们温和以待,还不曾察觉。

如今,她将他们逼急了,却一个个都开始狗急跳墙。

连言语上都不肯宽松了。

沈俏淡淡地开口:“苏锦,有的事情你并不知晓,何必出此狂言?你可以问问县公到底是愿意娶你呢?还是愿意娶我?你口中下三滥的女人。”

苏锦顿时不吱声了,她是再了解晏昭不过的。

只是看着眼前冷静的不像话的女人,她太不甘心了。

本以为能逞口舌之快,没想到却是给自己添堵了。

这还是秦敷说的那个无能的丫头片子吗?

这样,迟早输的会是她。

甚至,她根本不会赢。

“沈姑娘,奉劝一句,离阿昭远一点。”苏锦恨恨地说。

沈俏眉头一动,“若是我将你所说的这句话告诉县公,你猜他会怎么做?”

“还有一点,你如何能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进我的院中你凭的什么?”沈俏冷笑,“凭你是尚衣局的小工女吗还是其他?”

苏锦听闻,顿时有些蔫了。

宽广的衣袖下,苏锦的双手紧握,指甲似乎要嵌进指腹,她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丝的痛楚。

沈俏!你等着。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面上蓦地又堆起了笑容。

“沈姑娘,方才是我心急了,您刚刚也听到了,我与县公青梅竹马。不瞒您说,我也是爱慕他爱慕的不得了,就指望着有一天我能为他披上大红嫁衣。”

沈俏不语,就那样瞧着苏锦。

她倒是想知道,苏锦还能说些什么。

面对这样的眼神,苏锦不禁有些心虚。

“所以,恳请沈姑娘莫要怪罪与我,也希望您不要同我抢县公。”

“苏锦,之前你我虽然有些不愉快的地方,但那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你这架势,倘若你再对外宣扬,便是伤了我的名誉。”

沈俏言语淡淡。

苏锦却是浑身一颤,额角似乎溢出了丝丝冷汗,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沈姑娘,我,我怎么会伤你的名誉呢?”

沈俏静静瞧了她一眼,忽地莞尔一笑,“也是,料想苏姐姐你也不会这样做的。”

苏锦看着沈俏忽阴忽晴的脸面,心中阵阵胆寒。

“奉劝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的。一个喜欢听墙角的人的话,你也相信?”

在这偌大的府中,沈俏想不出来除了秦敷谁还会这么闲得慌。

而照刚刚苏锦的话来看,显然秦敷还说了晏昭要娶她。

沈俏不禁面色一暗。

不过倒也刚刚好。

苏锦气急败坏地走出将军府。

心中想着刚刚沈俏说的话。

哼,挑拨离间罢了!当我傻?

突然又想起秦敷似乎同她说过,苍穹山山脚下有一个特别会卜卦的卜卦婆,料事如神。

近日她霉运沾身,心中添堵。

也许,可以去拜拜。

苏锦来到了苍穹山山脚下。

她看着三间小木屋,停顿了一会儿。

又忆起秦敷同她说是中间的那个高一点的木屋。

她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案前、头戴帷帽的老婆子。

一身粗布麻衣,看不清面貌。

只是,那帷帽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锦揉了揉额头,依旧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她这么会知道自己面前端坐的正是刚刚才见过的沈俏呢?

沈俏看着她,转了转眼珠。

不过,先前那老妪确实说对了。

沈俏的确有求于她。

沈俏原不过是希望那老妪能告诉她晋王不领兵的原因。

谁知那老妪摇摇头,笑了一笑,却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将这木屋送给了她。

说是对她有万般好处。

送当然是有条件的。

她必须每隔一日下午扮成她的样子坐在案前,替人算卦。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频繁的外出呢?

老妪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只要有人坐在这儿就好。但是若是你在这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沈俏听闻,点点头,但是她哪里会算什么卦?

老妪说:只需挑好话说便是了。

这还真的是……

思绪收回,沈俏看着来人,心想难不成这就是老妪所说的收获

她压低声音,故作嘶哑,“姑娘,看你印堂发黑,此乃不详之兆啊!”

苏锦道了声:“婆婆。”

“你现下虽是尚衣局的小小工女,但只要你肯听老婆子我一句劝,升官是没有问题的。”

苏锦一喜,连忙跪下。

“请婆婆赐卦。”

这膝盖倒是不值钱。

沈俏暗地里嘲笑了一番,面不改色,闭着眼睛,卜了一卦,说道:“根据卦象来看,其一,你可以拉拢人心,有了上头的人帮你说好话,自然要快得多。其二,你可以选择一个好的夫家,夫家若是强盛,还会差你的吗?”

苏锦听闻心下一喜,又言:“那婆婆,既然如此,可不可以再帮我算一卦。姻缘卦。”

沈俏扶着拐杖,“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算你和谁?”

苏锦说蓦地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昌平县公。”

沈俏故作姿态,又卜了一卦。

“你与昌平县公是天赐良缘,论谁都是夺不走的。”

苏锦在心中暗暗计较了一番。

也不知道这婆子到底灵验不灵验。

始终是将信将疑。

“看姑娘你的神情,似乎不太相信老婆子啊!”

“婆婆,你有所不知,阿昭已经迷恋上了将军府的一个小狐狸精,现下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会回心转意。”

“你要相信上天是会眷顾你的。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而迷失了自己。”

与其说这话是佯装说给苏锦听的,倒不如说是讲给她自己听的。

“好的,谢过婆婆了。若是真如婆婆你说地那个样子,来日我一定将您奉为上宾,好好感谢!”

苏锦走了,沈俏松了一口气,端过左手边的一壶茶水,仰头便喝了下去。

苏锦,你的好日子要开始了!

傍晚时分,沈俏刚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忽地瞥见屋门出踏进了一只黑色的木屐。

然后隐隐约约看到了袍角的样式,金丝绣边。

正当她纳闷着谁这么晚还会来卜卦时,她清楚地看到了来人的相貌。

头顶玉冠,眼角微挑,嘴边噙笑。

身着一件绛紫色绣着流云纹样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丝带,上面还扣着一块墨玉。

从沈俏的眼中望过去,甚至还能瞧见上面被勾勒出的细小的“澈”字。

只是,他的瞳孔中却是一片深不可测。

令人不敢直视。

有些意外,竟是梁怀澈。

心道,他这样的人,也会相信神灵卜卦?

她不信。

梁怀澈大跨步地走了进来,坐在沈俏的面前,甚是悠闲。

他口吐轻气,“本王听闻您这儿卜卦甚灵,特来看看,想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骗人的假把戏。”

看这状态,沈俏心中盘算了一下能瞒过他的几率有多大。

终是盘算不出来。

忽而想起一件事,沈俏说:“晋王殿下天资夺人,几年前领兵打仗如雄狮,为何这几年不愿?”

梁怀澈勾唇一笑,原本倚在檀木椅上的身体突然挺直,双手扶在案上略微向前倾。

沈俏只得仰起头看他。

“你这婆子既然卜卦颇灵,你卜一卦不就知道为什么了吗?”

沈俏摇摇头,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显得苍老些,“晋王殿下乃人中龙凤,这是天机,而天机不可泄露,老婆子我算不出来。”

“你并非算不出来。”

梁怀澈勾唇一笑,顿了一下,“可否一睹真容?”

“老婆子我脸上有长疤,异常恐怖,还是切莫吓着殿下了。”

“你也说了,我乃人中龙凤,又历经战场,不会被吓着。还是说,你是我认得的人。你害怕被我认出来。”

梁怀澈定定地看着她,言语中无比笃定,“沈俏。”

“你是沈俏。”

沈俏听闻,不语。

“本王没说错吧!”梁怀澈摸了一把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俏。

这样子活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

论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大梁的晋王。

“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俏摘下帷帽,面色沉静。

她也不想再装下去了,故作嘶哑简直太难受了。

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果然是晋王殿下,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唤师兄也比唤晋王殿下来得要亲近些。”

沈俏一直觉得梁怀澈的思维跳脱的厉害,现下确是如此。

她一时没转得过脑子,愣愣地问了一句,“什么?”

梁怀澈却并不做解释,直接切入正题,“沈俏,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

无非是让该偿命的人偿命,该获罪的人获罪,该活着的人好好地活着,她哪还有其他愿望?

就这么简单。

沈俏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心中却怀有这么极端的心思,不是令人难以置信吗?

“沈俏,本王只能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但是,你千万不能触及到皇家底线。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梁怀澈眉目清冽,言语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谁又能想到,这人片刻之前还是一副不羁的模样?

“你呢,你也不行吗?”

沈俏笑得狡黠。

“就算到了那般境地。”她顿了一下,看着梁怀澈,“师兄,怎么会不救小师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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