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破口大骂:“你别以为偷了画笔就没事了,老四,你的死期也临近了,到时候,你才是跪地求饶也没用了……”
雍正冷笑一声:“你和受德死光了也轮不到我。吴所谓,这次我就先饶了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吴所谓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死死盯着他:“老四,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雍正本要破口大骂,却忽然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俯身下去,低声道:“纣王真的快挂了?要不然,你怎会跟我玩命?”
他点点头,自言自语:“一定是这样。否则,以你的性子,不可能来跟我死磕。”
他就如老朋友一般拍了拍吴所谓的肩,又看看他满脸的血迹,压低声音:“小吴,我才真的对你有一言忠告,纣王死也就死了,反正他也是三千年的老僵尸,就算马上死了也不冤枉。你犯不上为他赌上一切。而且,老鬼的能量非你所想象,你别以为汤丁影视公司暂时恢复,你们就高枕无忧了。我实话告诉你,这只是因为冰冰忽然出了意外,他们措手不及,让你们趁机钻了个空子而已。可是,接下来,你们要遭到的报复比之前一定会更厉害十倍。这么说吧,以前,你们损失的最多只是财富而已,可现在起,要是再继续执迷不悟,只怕损失的便是性命了……”
吴所谓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鼻血,冷冷的:“老四,我也忠告你最后一句,现在你把画笔还给我,最多损失的也只是钱财,可你要不还,你损失的比我还大!”
“哈哈,小吴,你就别逞强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在你。”
言毕,上了停在旁边的车,扬长而去。
吴所谓鼻青脸肿,左边肋骨处隐隐作疼,他揉了揉,一瘸一拐上了自己的车,心里对雍正这厮简直恨极。
酒池肉林里,一片死寂。
吴所谓站在门口,双腿忽然麻木了,战栗着,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甚至,不敢直视前方。
可是,受德就倒在门口,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走到那颗刺桐树下——吴所谓早就注意到了,每一次,他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是躺在那颗刺桐下面。
此时,他距离刺桐还有一米多的位置——这一米都没法坚持,他便晕倒了——
确切地说,不是晕倒,而是假死(或者说真死?)
当吴所谓的手放在他心口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因为,他摸到的是一阵冰冷,鼻息,心跳,统统都没有了。
再一看旁边,画像上的帝辛已经彻底被云雾所隐匿,他整个完全走进了云雾之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帝辛,再也回不来了。
就如他再也没有跳动的那颗心。
吴所谓死死盯着那幅画卷,也来不及伤心,只震骇:到底要如何才能把受德从这片云雾里拉出来?
没有了时光之笔的延续,受德是不是会就此走入洪荒里,从此,成为时间太空里一个永无止境的游魂?
也不知是看着云雾久了,还是眼花了,他忽然发现云雾之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直往前慢慢地走去。
云雾前面,还是云雾,淡淡的,白色的,茫茫的一片,而那个人影就这么一直慢慢地走下去,仿佛走到地老天荒也不会停止。
他一直盯着,那人影就一直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双眼都看得受不了了,那人影还是继续不断地往前走。
吴所谓忽觉眼花缭乱,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一阵风来,一片红色的影子飘落脸上,他随手一摸,冷冰冰的,睁开眼睛,是一串红色的刺桐花串。
他将这红花放在眼前看了很久很久,耳边隐隐地有厮杀声、呐喊声、哭泣、逃亡……血腥的味道穿越时空,恍如三千年的一个轮回。
他随手将刺桐放在一边,慢慢坐起来。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第二天黄昏,受德一直没有再醒过来。有很长的时间,吴所谓一直在关注他的心跳,但是,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都只能证明,那心跳真的已经没有了。
可是,和其他的死人不同,受德虽然没有心跳,但他整个人身上没有死气——除了呼吸、鼻息之外,他一切照旧,就像睡着了的人,并不会全身僵硬,呈现死人的情态。
吴所谓想,是不是该送他去医院抢救?可是,看到画像上一直往云雾里行走的人影,他清楚,去再好的医院都没用。要是那人影一直这么走下去,受德便再也活不下来了。
他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半晌,忽然咬破自己的无名指,鲜血便顺着手指往受德嘴里滴去。
直到小手指上再也滴不出血来,他才作罢。
恰逢周末,连续三天,吴所谓都在酒池肉林里,每到黄昏的时候,便用小手指上的血灌注到受德嘴里。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效,只一直都在坚持。
但是,受德一直没有醒来,那画像上的模糊人影还是一直一直在往前走。
周一上午,吴所谓醒来已是中午,拿起手机一看,断电自动关机了。他看了昏迷不醒的受德一眼,悄然出门。
去客厅充电,开机,看到无数条短信,全是杨姐发来的,他急忙给杨姐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
大秦慢慢走过来。
他已经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保镖。
很长时间吴所谓才发现,他是受德所有的保镖里,唯一留下来的,哪怕经历了后来金银子的白日见鬼事件,那些退役特工出身的保镖都吓得撤退了,但大秦依然在。
只是最初,他面目模糊,一直没有引起吴所谓的重视。
直到某一天,受德告诉他,这别墅的装修监制便是大秦——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这个大秦深藏不露。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非保镖,却远胜保镖。
吴所谓想,受德和大秦之间一定有什么古怪的渊源,否则,不会如此信任此人。
大秦沉默寡言,但不知怎地,吴所谓一见他就觉得这人非常忠厚老实,颇有信任感和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