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千里这一记原是想试试对方内力如何?但听“当”的一声,耿南华剑尖刺在太极牌上,居然平分秋色,各自震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下虽然谁也没有胜过谁,但太极牌乃是重兵刃,剑尖戮上铁牌,所占的地方,比米粒还细,一下给顶得住,就必须有精纯的内力不可!
缪千里口中嘿了一声,一退即上,左手横立,闪电般朝耿南华胸口印来。
耿南华毫不退让,左掌横竖,朝前推出,硬接对方一掌。
双方出手均快,紧接着“当”声之后,又响起“拍”的一声,这回缪千里使的是“黑沙掌”,耿南华使的是武功门“开山掌”,两人都是外门功夫,双掌接实,都感到心头狂跳,身不由己的被震后退了三步。
只见从玉皇殿大门冲出三十名手仗长剑的灰衣道士由白鹤门大弟子通玄为首,奔行而来。
松云、松雪立即迎了上去,要他们护着各大门派中毒的人退入玉皇殿去。
盛锦花和“玄冰掌”的青衣人双剑并举,激战了二十几招,对方虽然没有再施展“玄冰掌”,但剑光连翩,划过之处,“玄冰真气”就凝成了一道道的寒锋,时间稍久,但觉一丈方圆全被寒气弥漫,使人手脚僵冻,长剑已有施展不开之感,心知再打下去,自已绝非对方对手,一念及此,立即吸气后退。
青衣人也不追击,长剑一收,大笑道:“盛锦花,你只和我打了二十五招,就不敢再打下去了?”
盛锦花满脸怒容,哼道:“你亮个万儿,咱们山不转路转,天南庄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哈哈!”青衣人敞笑一声,道:“用不着,天南庄不退出江南,在下随时会去找你们的。”
“好!”盛锦花色厉内荏,应了声“好”,左手随即向身后两名侍女打了个手势。一名侍女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银哨,吹了三声。
这自然是撤退的哨音了,盛世民、言凤姑、公孙轩、缪千里、荀吉、常清风、白灵风等人,以及八队铁卫武士,几乎每一个人都陷入苦战之中,听到哨音,纷纷往后跃出战圈,迅快退下。
耿南华长剑戟指,厉声喝道:“缪千里,你不要走。”
缪千里退出三丈,笑道:“耿朋友,你要找缪某一决胜负,缪某随时奉陪,今天咱们暂且到此为止。”
丁少秋和公孙轩缠斗多时,依然打成平手,又因为李飞虹不是荀吉的对手,已和李飞虹联在一起,而且正在动手之时,也并不知道已方已来了许多帮手,因此对方听到银哨声突然后退也就不好追击。
四个青衣人也互不相识,对方退了,就让他们退去,其实自己这一边已经稳站上风,如果乘胜追击,天南庄的人就未必能全身而退。
就在天南庄的人退走之际,使“烁金掌”的青衣人就飘然而去。
使“玄冰掌”的青衣人急步追了上去,沉喝道:“阁下留步。”
使“烁金掌”的青衣人低声道:“在下知道朋友找我很久了,但此处不是谈话之所,朋友随我来。”脚步突然加快,往前行去。
使“玄冰掌”的青衣人沉哼一声,立即跟踪行去。
这时正当天南庄的人纷纷退走,况南强、丁伯超两人指挥着六十名白鹤门道士集中一处,清点人数,因此对两个青衣人的悄然离去,并未注意。
丁少秋目光一动,看到方才和常清风、白灵风动手的两个青衣人站在那里,急忙迎了上去。口中叫道:“大伯母,你就是大伯母!”
右首一个青衣人怔怔的望着急步奔来的丁少秋,忽然一把撕去蒙面青纱,一把抱住丁少秋,双目迸出泪水,笑道:“少秋,你长大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她这一撕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瘦的脸颊,那不是姚淑凤还是谁来?虽然没施脂粉,依然风韵犹存!
丁少秋也抱着大伯母流着泪道:“大伯母,侄儿也一直在想你,心里一直坚信大伯母不会有事的,今天大伯母果然赶回来了。”
就在丁少秋喊出“大伯母”三字,丁伯超不由一怔,急忙举目看去,只见右首青衣人已扯下面纱,正是失踪三年的妻子姚淑凤,心头悲喜交集,一连两个箭步掠上前去,叫道:
“淑凤,果然是你!这三年你到那里去了?”
姚淑凤拭着脸上泪水,说道:“贱妾本是找你去的,却在中途遇伏,遭多人围攻,身中七处剑伤,正当危急之际,幸蒙一位神尼相救,后来小凤也寻来了,贱妾伤愈之后,就拜在神尼门下……”
在她说话之时,另一个青衣人丁小凤也早已揭下面纱,喊了声“爹!”
丁伯超看着小凤,虎目之中忍不住滴下泪来,拉着小凤的手,凄然道:“乖女儿,为父差点看不到你们了!”
丁小凤道:“爹,快别伤心了,我们不是都重逢了吗?”
另一边,况南强也迎着耿南华叫道:“四师弟,你总算赶回来了,这些年到那里去了?
哦,还有芮璜、全义兴二人呢?没跟你来?”
耿南华黯然道:“三师兄,说来话长,当时兄弟率同芮、全二人,是找寻丁伯超的媳妇去的,没想到在浏阳附近就遇上姓缪的和五六个铁卫武士,也许他们是有意守在那里的,看到兄弟三人,就出言不逊,故意寻衅,双方就这样动上了手,咱们只有三个人,寡不敌众,就这样兄弟为他黑沙掌所伤,昏死过去,也就不知这一场交手后果如何?”
况南强问道:“芮璜和全义兴的下落,你也不知道?”
耿南华摇头道:“小弟一点也不知道,小弟醒来,已是深夜,发觉内伤极重,就在附近一座山神庙里,足足养了两年伤,才勉强能够行动,直到最近才完全复原。”
况南强道:“大家都已进去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两条青影一前一后在山岭下的草原上飞掠,这两人的陆地飞行术,确已到了草上飞行的境界,一路追逐过去,草偃而复起,不见有人践踏的形迹。
现在离玉皇殿已有四五里之遥,前面的青衣人忽然停住,转过身来。
后面的青衣人跟着立即刹住身形。双方相距,仍然保持了一丈光景。
他们立身之处,正是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中间,四周不见人影,如果有人走近过来,就算还在二三十丈以外,他们也立时可以发现。
前面的青衣人(就是使“烁金掌”的)目光一掠,点头道:“好了,我们就在这里谈谈好了。”
“谈谈?”后面的青衣人(就是使“玄冰掌”的)目光凝注着对方,愈来愈冷,充满了浓重的杀机,嘿然冷笑道:“我们没有好谈的。”
前面青衣人淡淡一笑道:“我约你到这里来,就是想和你详细谈谈的。”
“我不要听。”后面的青衣人充满了仇怒怨毒,突然扬手一掌,朝身右一片草地劈去,口中咬牙切齿的道:“你看清楚了!”
他这一掌风声劲急,一道掌风从草上刮过,数寸长的青青原上草,立时偃了下去。
本来就算最强烈的风从草上刮过,但风过去了,草就会极自然的直起来,但这回经他掌风扫过之处,青草不但没有再直起来,而且在顷刻之间,由黄变枯,好像经过严霜之后,全枯萎了!
前面的青衣人只投以一瞥,点着头道:“玄冰掌,有志者事竟成,你这一掌,已有八九成火候,真是难为你了!”
后面的青衣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练玄冰掌?”
前面青衣人微哂道:“我自然知道,当时我还劝你不用去练玄冰掌,但你却在短短十几年之间,居然练成功了!”
后面的青衣人双目几乎要冒出火来,右手缓缓抬起,叱道:“你既然知道,那就废话少说,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是会烁金掌吗,还不快使出来,咱们不妨放手一搏。”
“我当初劝你不用去练玄冰掌。”
前面青衣人望着他,徐徐说道:“因为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后面的青衣人右掌业已引满待发,暴哮说道:“你可是怕了……”
前面的青衣人从容的道:“我并不是怕……”
后面的青衣人喝道:“那你还不出手?”
前面的青衣人道:“你就是要和我动手,也应该听我说完前因后果。”
“我不要听。”后面的青衣人厉声道:“我要杀你。”
他恨不得立时出手,杀了对面这青衣人,才消十八年来积压在心头的仇怒之火。
前面的青衣人道:“你杀了我,能找得到她吗?”
后面青衣人听到他提到“她”,身躯不禁一阵颤动,急急问道:“她在那里,你快说!”
前面青衣人微微一笑道:“所以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了!”
后面青衣人刻不容缓的道:“好,你说。”
前面青衣人忽然伸出左手,缓缓从面颊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目光一抬,问道:“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我?”
揭下面具,这人后面青衣人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但依稀却又有似曾相识之感,心中暗暗奇怪,一面冷然道:“我不认识你。”
前面青衣人点着头笑道:“你没见过我,当然不认识了,但说出我的名字来,你也许会知道。”
后面青衣人疑惑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前面青衣人徐徐说道:“丁仲谋。”
后面的青衣人微微一震,目光紧盯着前面的青衣人不信的道:“你……你说什么?”
前面的青衣人含笑道:“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叫丁仲谋,就是你二哥。”
他是丁仲谋,是后面青衣人的二哥,那么后面青衣人岂不是丁季友了?
后面的青衣人愤怒的道:“你不是。”
前面的青衣人颔首道:“我就是丁仲谋,何用骗你?”
丁季友(后面的青衣人)神情激动,当胸右掌发出轻微的颤抖,几乎要直劈出去,他尽力忍着,怒声道:“你既是丁仲谋,为什么要劫持秋云,为什么?”
“唉,愚兄这是身不由已。”
丁仲谋(前面的青衣人)叹了口气道:“愚兄五岁那年被人拐走,卖给了一个神秘门派再由该神秘门派介绍投入恩师门下,艺成之后,就担任该神秘门派的护法,你妻子祝香珠原是该门的小弟子,她私自逃离师门,愚兄奉命追踪,务必把她擒回去,因此在三弟成亲之日,愚兄已感事态严重,只可惜当日被一位道长横加插手,以致三弟受了十八年委屈,愚兄真是过意不去……”
丁季友问道:“秋云人呢?”
丁仲谋微笑道:“弟媳如今……”
他忽然嘴皮微动,改以“传音入密”说话。
丁季友听得双眉飞扬,注目问道:“你此话当真?”
丁仲谋含笑道:“愚兄骗你则甚?”
丁季友道:“但江南武林同道多人中毒,盛世民虽已退去,未必肯就此罢休……”
丁仲谋道:“不要紧,今天会场上忽然出现了烁金掌和玄冰掌,料想盛锦花一时之间,也没有这个胆量,敢轻举妄动,三弟不用替爹担心,一旦有事,愚兄自会知道。”
丁季友点头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玉皇殿内,耿南华的无恙回来,和丁伯超夫妻父女团聚,各自见过了在座诸人,大家落坐。
丁少秋走上几步,在丁南屏身边低声说道:“爷爷,孙儿身边有老道长给我的‘太乙解毒丹’,不知能不能解‘对消散’之毒?”
李飞虹也道:“丁爷爷,晚辈身边有三颗‘九九丹’,能解天下奇毒……”
丁南屏含笑道:“九九丹能治百病,三颗也为数太少了,还是留着吧。少秋,老道长的解毒丹如何服法?不妨分给大家服下,能解对消散之毒,自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解,也不至于有害。”
丁少秋应了声“是”,就从怀中拿出药瓶,每人三粒,分与在座中毒之人,用开水吞服。
大家服药之后,各自闭目静坐,不再作声,大厅上立时静了下来,不闻一点声息。厅上就由耿南华、姚淑凤、丁小凤、丁少秋、李飞虹五人守护。
就在此时,只见大步走进一个人来,直向丁南屏面前奔了过去。
姚淑凤急忙一个箭步把他拦住,低声说道:“福老爹快站住,公公他们刚服下解药,此刻正在运功之际,不可打扰,天南庄那边情形如何了?”
原来丁福随同姚淑凤母女同来,姚淑凤母女现身之际,要他杂在领解药的众人之中,查看天南庄究竟有何阴谋?
他此时赶回来,自然已察探清楚了。
丁福连忙刹住身子,低声道:“回大娘的话,所有服过盛世民解药的人,由飞鱼冯五和汤一帖两人领头,向东而去,分明是跟着天南庄的人去了,老朽看出情形不对,就故意渐渐落后,赶回来报告的。”
丁少秋道:“这些人怎么会跟着天南庄的人去的呢?”
姚淑凤哼道:“由此可见盛世民的解药果然有问题了!”
丁福目盯着丁少秋不住的打量,喜形于色的道:“六年不见了,哈,小少爷真是长大了,如果在路上遇见,老朽还真认不出来呢!”
丁少秋道:“福老爹,你一直跟着大伯母吗?”
丁福笑道:“老朽是跟大娘去的,自然一直都跟着大娘了。”
说话之时,松阳子当先睁开眼来,丁少秋急忙趋了上去,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觉得怎样了?”
松阳子微微颔首道:“太乙解毒丹果然灵效得很,为师体内剧毒已经完全消解了。”
这时所有瞑目坐着的人也纷纷睁开双目,徽帮帮主杨三泰笑道:“小兄弟,大家都该谢谢你才是,哦,你这解毒丹是从那里来的?”
丁少秋道:“是一位老道长送给晚辈的!”
万天声问道:“小兄弟知不知道他的道号?”
丁少秋摇摇头道:“不知道。”
洞庭钓叟徐璜笑道:“说不定是小兄弟遇上了仙人,试想武林中近百年来只出了一位九九先生,穷他一生之力,只炼制了三颗‘九九丹’,除他之外,就没有听到过有名的大夫和药师了,小兄弟这解毒丹有此灵效,那还不是神仙吗?”
鄱阳水寨寨主刘行道:“没错,小兄弟福缘深厚,准是遇上了神仙。”
六合门掌门人李瘦石道:“只不知那些服了盛世民解药的人,现在如何了?”
姚淑凤道:“公公,儿媳正要向你老人家报告,刚才儿媳还没现身之前,眼看盛世民在众人身上下毒之后,又分赠解药,必有阴谋,因此要福老爹假装来宾,排队领取解药,混入众人之中,方才福老爹赶回来……”
丁南屏急急问道:“阿福回来了?人呢?”
丁福急步走了上去,说道:“老奴托老爷子洪福,死里逃生,总算回来了。”
丁南屏站起身,拍着他肩膀,笑道:“你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死?唔,依我看这三年来,你武功也大有精进呢!”
丁福道:“老爷子夸奖。”
丁南屏回头朝姚淑凤道:“你说下去。”
姚淑凤应了声“是”,才道:“媳妇是听福老爹回来说,还是由福老爹来说,较为清楚。”
丁南屏点头道:“好,阿福,那就由你来向大家报告吧!”
丁福也应了声“是”,说道:“所有服过盛世民解药的人,都在大草坪上瞑目趺坐,老奴接过解药,装作吞服模样,把药丸暗藏掌心,也在草坪上盘膝坐下,后来天南庄的人动上了手,老奴眯着眼睛朝左右偷看,所有服过解药的人好像一无所觉,依然瞑目危坐如故,直到天南庄的人忽然全数撤退,汤一帖好像说了句:“现在大家也可以走了。’大家就纷纷站起,跟着飞鱼冯五和汤一帖行去,因为老奴看到天南庄的人是朝东去的,现在大家也一起跟着朝东行去,情形不对,就故意落后,赶回来报告……”
仲子和口中“唉”了一声道:“可惜。”
万天声接口道:“不错,丁老管家如果继续跟下去,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采荠叟沉吟道:“由此看来,盛世民那颗解药之中,果然另有花样,哦,丁老管家,你没有服下去的那颗解药,还在不在?”
丁福道:“在、在,老朽偷偷塞入怀中,差幸并没丢掉。”说着,从怀中取了出来。
采荠叟道:“你先收着,可惜汤药师也跟了过去,不然他可能会试验得出药丸中还有什么名堂?”
白仰高冷笑道:“汤一帖分明是和天南庄沆瀣一气的!”
万天声笑道:“这倒不难,贵帮李长老不是也精研药理吗?还有少林寺药王殿,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药剂大行家,咱们只要派人把这颗药丸,送给丐帮或少林寺,自可得到结论了。”
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点头道:“万大庄主说得极是,不过少林寺很少过问江湖之事,贫道觉得这件事还是请白大侠偏劳,走一趟洛阳,请李长老帮个忙,不知白大侠意下如何?”
白仰高抱拳道:“道长言重,事关江南武林数百人生死,白某岂敢推辞?”
丁南屏道:“丁福,你把药丸交给白大侠好了。”
丁福答应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药丸,双手送到白仰高面前。
白仰高接过,就收入怀中。
邵南山双眉微拢,说道:“这些服了解药的人,目前不知如何了?诸位道兄,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管。”
洞庭钓叟徐璜道:“目前咱们连他们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就是要救他们,最少也得先了解盛世民给他们服的解药,有何作用,天南庄有些什么阴谋,咱们才能对症下药,共商对策,兄弟认为咱们目前有三件事要做……”
口气微顿,右手伸出三个指头,又道:“第一、天南庄处心积虑,谋夺武功山,就是问鼎江南的第一步,如今又以解药作幌子,使中毒的与会同道入其彀中,这些人一日为其所用,整个江南武林就稳入对方手掌,因此对付天南庄已非一朝一夕之事,咱们在座的各大门派,应该团结一致,公推几位道兄领导,才能统一步骤,调配人手。”
大家听得各自点头称是。
洞庭钓叟接着又道:“第二件事,是白大侠赶去洛阳,务必尽快能得到答案,咱们要知道了解药中另有何种作用,才能订定对策。”
白仰高道:“徐老说得极是,兄弟这就立即起程。”
洞庭钓叟道:“白大侠且请稍待,大家如果同意兄弟的主张,推选几位道兄,担任咱们对抗天南庄的头儿,一方面也要丐帮大力支持,所以白大侠最好等咱们推举出人选之后,也好把咱们这里的情形,向李帮主作一报告。”
仲子和道:“徐老果然设想周到。”
万天声道:“徐老说的第三件事呢!”
洞庭钓叟道:“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了,古人所谓知彼知已,百战百胜,天南庄究竟有些什么阴谋?服了解药之人,跟着他们而去,目前情况如何?盛世民兄妹的空手退去,未必就此罢休,准备如何对付咱们?这些都是咱们急于想知道的事,咱们应该从在座的同道之中,挑选几位轻功较佳,为人机智的人,担任侦察敌方动静的工作,咱们才能针对敌人动向,随机应变,予敌打击。”
他话声甫落,大家纷纷叫好!
邵南山道:“徐老哥高瞻远瞩,说出来的方案,正是咱们最需要的事了!”
八封门名宿谢传忠道:“兄弟之意,咱们在召开江南武林同道联谊大会之时出了事,应该由咱们大会负责,而且在大会上也一致通过制裁天南庄的,因此咱们这个组织,也是大会的继续,似乎可名之为‘江南武林联合会’,不知大家的意见如何?”
松阳子、仲子和等人也一致赞成。
万天声道:“大会既然有了名称,就该推举一位会长总其成才行。”
丁南屏道:“会长一职,自以德高望重的武林大老不可。”
邵南山道:“咱们之中,自以东海采荠叟姜老哥莫属了。”
大家听得纷纷鼓起掌来。
采荠叟双手连摇,说道:“使不得,兄弟年事大了,如何还能办事?再说咱们在座道兄,那一个不是武林硕彦,德高望重的人?所以兄弟之意,这会长应该推举年纪稍为小几岁的,精力旺盛,办事就有劲多了,兄弟想推荐两个人,一位是少林俗家掌门仲子和老弟,一位是黄山世家的万庄主万天声老弟,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六合掌门人李瘦石道:“会长只是对外的总负责人罢了,由姜道长担任,不论年岁声望,都是最恰当的人选,姜道长提出仲掌门人和万大庄主二位,可以担任副会长,襄赞姜道长,多负些实际责任也就是了。”
他此言一出,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采荠叟道:“这个如何使得……”
洞庭钓叟徐璜笑道:“大家已经一致通过了,你老哥就不用再说了。”一面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咱们一致恭贺姜老哥膺选江南武林联合会会长,仲掌门人、万大庄主担任副会长。”
大家立即一起站了起来,再次鼓掌,表示庆贺。
落坐之后,又商讨决定,以玉皇殿为“江南武林联合会”会址,各门派的人,如无特别事故,就留下来,并调派各门派门人弟子,赶来玉皇殿听候差遣。
白仰高起身道:“兄弟现在可以动身了。”
采荠叟道:“老弟遇上贵帮主,不但替老朽致意,还要请他多多支持。”
白仰高点头道:“就是会长不说,兄弟也会跟帮主报告的。”
说完,别过众人,就朝外行去。
仲子和道:“方才徐老(洞庭钓叟徐璜)提议咱们挑选几位轻功较佳,为人机智的人,担任查探对方动静,此举十分重要,咱们如何挑选,请会长决定,也好及早实施。”
采荠叟道:“老朽之意,还是:一是诸位在场的道兄自告奋勇;一是由大家推荐,再由大家商讨决定,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
通臂门掌门人毕友三道:“自告奋勇报名和由各门派掌门人推荐,这两种都可以行,反正最后还得由大家商讨决定取舍。”
于是就这样通过。
丁少秋、李飞虹当先站了起来,自动报名,接着耿南华、丁伯超、丁小凤三人也站了起来,向采荠叟讨令。
采荠叟含笑朝丁南屏道:“老哥真是一门芝兰,你看你们丁家将不输当年杨家将呢!”
丁南屏抱拳道:“会长夸奖。”
仲子和道:“报名的五位中,除了李少侠,有四位都是武功门的人,是不是先听听邵掌门人意见?”
邵南山呵呵一笑道:“丁少秋是松阳道长的高足。”
松阳子忙道:“但少秋也是武功门的人,老哥不用和贫道客气了。”
邵南山点头道:“好,以兄弟看,玉皇殿警卫事宜,一直由况南强、丁伯超两人负责,丁伯超已有任务在身,不用去了。丁小凤是姑娘家,夜探贼窠,也诸多不便,不如由耿南华为首,丁、李二人为从,不知会长和诸位道长还有什么高见?”
采荠叟连连点头:“道兄高见极是,那就这样好了!”
丁少秋喜孜孜的走到耿南华身边,说道:“四爷爷,晚辈和李兄弟就跟着你老人家了,咱们是不是马上就走?”
耿南华道:“你们还有没有事?没事,咱们就可以走了。”
丁少秋忽然想起玉皇观主松风道人勾结盛世民,如今松风子虽死,他门下弟子中如果还有奸细,在饮食中下毒,依然防不胜防,这就低声道:“晚辈还有一事要和师父说一声。”
耿南华道:“那你快去。”
丁少秋点点头,回身走到松阳子身边,低声道:“师父,弟子有一件事,要向你老人家报告。”
松阳子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事,你只管说。”
丁少秋就把昨天在塔上看到一个穿灰衣的玉皇殿道士和一个灰衣汉子在栏杆外窃窃私语,那灰衣汉子正是天南庄的装束。昨晚自己就和李飞虹偷偷去四师叔的云房觑探……
松阳子微微攒眉道:“你们真胡闹。”
丁少秋道:“弟子一点也不胡闹,本来只是怀疑四师叔门下有奸细,后来发现四师叔房中有两个人……”
松阳子一怔问道:“是什么人?”
丁少秋道:“一个是盛世民、一个是言凤姑。”
松阳子道:“你怎么发现的?”
丁少秋就把昨晚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松阳子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道:“你四师叔业已身遭惨死……”
丁少秋低声道:“弟子怀疑他是被天南庄杀以灭口的。”
松阳子微微颔首,说道:“为师已派你二师叔(松云子)暂摄玉皇殿观主,如果你四师叔门下有奸细的话,一时也不敢再有活动,我会要二师弟注意的。”
丁少秋道:“弟子向你老人家禀报,也是这个意思,弟子要随四爷爷去了。”
松阳子蔼然道:“你武功自是足可自保,只是要小心些,踩探盘子,不是去和放人动手,自以隐秘行藏为主。”
丁少秋道:“弟子省得。”
松阳子道:“你去吧!”
丁少秋躬身应是,随着耿南华一起退出大厅,再由走廊转出大殿,只见殿前石阶上坐着一个一头鸟窠般乱发,身穿蓝布大褂的小老头,眯着眼睛笑道:“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小老儿干坐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们好久了。”
耿南华眼里不揉砂子,看出此人不好相与,他本来走在前面,右手立即提了起来,一下逼近小老头,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作什?”
小老头轻咦道:“你们不是要去踩盘吗,就这样去吗?”
耿南华没想到自己三人还未走出玉皇殿,就已有人知道了,口中喝了声:“你……”
丁少秋急忙叫道:“四爷爷,他是老哥哥。”
小老头冲着耿南华咧嘴一笑,说道:“小老儿不管你四爷爷、五爷爷,一样要叫小老儿老哥哥。”
李飞虹因老哥哥昨晚帮着自己把盛世民吓退,对老哥哥视若神明,一眼看到他,就飞快的抢了上去,叫道:“老哥哥,你是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去?”
小老儿摇着头,压低声音道:“小老儿刚才在厨房里偷了一小缸酒出来,放在塔上准备喝了睡上一觉,后来听说你们要去踩盘,才在这里等着你们。”
在他和李飞虹说话之时,耿南华转脸朝丁少秋问道:“少秋,你们认识他?”
丁少秋道:“他是晚辈的老哥哥。”
耿南华不待再问,只听李飞虹问道:“老哥哥,你等我们有事?”
小老头道:“你们这样去踩人家盘,还没走近人家窠边,就被人家认出来了,还踩个屁?所以,嘻嘻,小老儿给你们弄来了三套衣服,去把衣服换上,才万无一失。”
耿南华看他和丁少秋极熟,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多问。
李飞虹问道:“衣服呢?”
小老头道:“就放在塔里,你们跟我来。”说完,站起身就走。
耿南华等三人跟着他来至宝塔底层,小老头自顾自的往盘梯上走去,头也不回,口中说道:“你们进去换衣服,小老儿可要到上面喝酒去了。”
三人走入宝塔,果见地上放着三套灰布劲装,边上放着朴刀,衣服上还有一张面具,不用说是小老头给自己三人准备的了。
这灰布劲装,和天南庄武士的装束差不多。
李飞虹喜道:“还有面具,老哥哥设想真周到,耿前辈、大哥,我们快些穿上了。”
说着,首先取起面具覆到脸上,用手掌轻轻按着,这面具制造得虽然不甚精细,但戴上了可以把真面目掩盖去,用处则一。
耿南华眼看两人都戴上面具,自己也就俯身取起,戴到脸上,然后又迅速的穿上灰布劲装,佩好朴刀,把自己的长剑暂时留在壁角边上三人改扮完毕,走出宝塔,仍由耿南华领头,一路往东行去。
路上,耿南华忍不住问道:“少秋,这位老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丁少秋道:“晚辈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却是一位风尘异人。”
李飞虹抢着道:“老哥哥本领大着呢?”
他从自己两人在塔顶遇见小老头说起,直说到昨晚老哥哥没有露面,光是他用“传音入密”教自已和南天一雕动手,每记都像事先就知道盛世民要用什么招式,等自己使出来的时候,盛世民都像自己凑上来的一般,吓得他跳出圈去,再也不敢和自己动手,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没说出自己使的是丐帮的“屠狗剑法”而已!
耿南华道:“会有这么神奇,江湖上怎么会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呢?”
丁少秋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正说之间,耿南华忽然低喝一声道:“有人来了!”
丁少秋抬头望去,果见有四五人正从迎面的山路上行来,这几个人身边各自携带着刀剑兵刃,分明也是武林中人!
不过一会工夫,四五个人已经擦身过去,往西行去。
他们似是急于赶路,虽有四五个人走在一起,却不交一语,只是匆匆而过。
李飞虹道:“这几个人好像是参加过大会的。”
耿南华道:“不错,他们是金华五义,天台山樵的传人。”
李飞虹道:“你们看,又有人来了!”
大路上果然又有三个人奔行而来,匆匆过去。
李飞虹道:“这三个也是武林中人。”
耿南华道:“他们是形意门的人,领先那个叫奔雷手徐文达,在岳阳开了一家通达镖局……”
话未说完,又有三三两两的几拔人,陆续过去。
李飞虹道:“奇怪,这些人分明都是参加大会,服了盛世民的解药,跟着冯五、汤一帖去的,怎么都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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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道:“莫非是天南庄放他们回来的。”
李飞虹披披嘴道:“既要放他们回来,当时又何必下毒,何必给他们解药,我看这中间一定另有蹊跷!”
话声甫落,又有几个人迎面过去。
李飞虹忽然轻咦一声,叫道:“大哥,你看出来了没有?”
丁少秋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飞虹笑道:“我自然看出来了,所有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交谈过一句话,耿南前辈,你说对不对?”
耿南华点头道:“不错,这些人一言不发,走得如此匆忙,必有事故。”
李飞虹道:“晚辈认为他们不肯多说,不是受了天南庄的警告,便是另有隐衷。”
丁少秋笑道:“贤弟倒像是个老江湖。”
李飞虹笑道:“本来就是这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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