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东向玉的介绍,李浩然陷入了沉思:按照东向玉的说法,这全县受灾的百姓共计六万多人,至少需要粮食三万多石才能够到明年收获所需,自己这些粮食不够不说,关键是全县的几大家族和一些商人囤积了一些粮食,要是自己把粮价生生的压下来了,不用干什么,自己的县太爷也不要当了。
苦思半天,李浩然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这可是两头难啊!这时候几个孩子进来了,看着李浩然皱着眉,李诚志便问:“干爹,怎么了啊?要不要孩儿给你揉揉肩膀。”
“哦,没事,只是有些事烦人的很,你们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最后,这些孩子都不愿离去,央求着李浩然告诉他们,李浩然便把事情大致讲了一下,这时李平天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干爹,怕个什,大不了点起官兵,平了他们便是!”
李浩然让这些孩子都姓了李以后,让大家自己取个大名,孩子跟着学了一段时间,识了不少字,都给自己取了名字,李平天因为家人都是被贼寇所害才导致被人贩卖,所以便给自己取名李平天,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荡平天下所有贼寇。
不过他也是人如其名,端的是勇猛非常,加上跟着李浩然后伙食很好,现在平常两三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摆平他。
虽然知道这些孩子的说法肯定不行,但是听到他们的话李浩然心里还是暖暖的,自己的努力至少没有白费。
这是外面的家丁回报,外面有人递来请帖。李浩然打开一看,是县里几大家族的人连同一些乡绅共同宴请他这个新任的父母官。
于是他大手一摆,说道:“走,孩子们,咱们且去会一会这些地头蛇,哈哈哈”
孩子究竟是孩子,一听有酒宴,马上雀跃起来。带着这几个孩子群的代表,李浩然整齐的穿戴好官服,摆足了架势,向全城最好的顿丘酒楼走去。
王主簿自然也和李浩然一起收到邀请,一路上王主簿还是喋喋不休的讲着话,深怕别人忘记了他这个人似地。
“大人,这顿丘酒楼的历史也是十分悠久的了,自隋朝起就建立了,虽然几经战火,但是每次复建的地点却从未变过,都是在城东的闹市区,那里的拿手菜有......”
听着王主簿的话,李浩然没烦,几个孩子却不耐烦了,“好啦,我干爹不愿听你啰嗦了,赶紧闭嘴吧!”李平天狠狠的说道。
王主簿立即闭上了嘴巴,这几个孩子虽然不是知县的亲生儿子,但是却是极受恩宠的,不能得罪。李浩然却也不管他们,径直往酒楼走去。
还未到门口,几个富态的人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年龄最大的道:“这想必就是县尊大人了,哎呀我等是翘首以盼大人的到来啊,哈哈哈哈”
李浩然一一颔首致意,这本是后世领导的派头,却已经让这些人受宠若惊了,这位县太爷这么和善,想来应该好说话,众人都这般想道。
一众人等进了酒楼,各自落座,李浩然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实不错,虽比不得自己在京城看到的酒楼那般富丽堂皇,在这宏风县却也是独一家了,嗯...按照后世标准,这应该是介于三星级到四星级的了吧。
王主簿此时热情介绍着众人:“大人这位的杨林张齐定张员外,秀才的身份,这是樊城的赵子尚,这是项鼓的方石仁方员外,这是寻阳的宋文良宋员外,这是高水的贾天寿贾员外,这是,嗯....这是本县的商人白起云白员外......”
被介绍到的众人都一一向李浩然行礼,那些跟着来的小角色王主簿自是不会去介绍,末了王主簿有些骄傲的介绍到:“诸位,本县的知县老爷姓何,是金科进士,曾经做过庶吉士,此次治理地方,各位还要多多配合才是!”
虽然这些人除了张齐定是秀才之外都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读过书,更不代表他们不了解国家法度,一听到这位老爷是庶吉士,第一反应是肃然起敬,第二反应是他莫不是有病,选了这么个地方任职。
不理众人的想法,李浩然举起杯子,向一干人等敬道:“嗯...本官忝沐皇恩,这个...”古人说话还真是麻烦,李浩然这样想到,不过他知道古人平日说话随便些还可,酒桌上可是要极遵礼仪的,自己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就有麻烦了,于是他硬着头皮接着道:“初到宏风,还望我等官绅一体,紧遵皇命......让宏风百姓安居乐业,来,我们满饮此杯!”
可真累,以后这种场合能不来再也不来了。
众人一同饮下杯中酒,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争相向李浩然敬酒,幸好李浩然以前还喝过不少酒,不然就得趴桌子底下去了,众人也不敢过分劝酒,怕惹得知县大人不高兴,就不好收场了。
几番下来,看样子大家喝得也差不多了,李浩然慢慢悠悠的开口道:“诸位,眼下宏风县刚受水灾之祸,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困难啊?”
这会儿众人本来的七分醉意马上消了大半,这饭还没有吃完,正题就来了,得打起精神应付啊!
张齐定功名在身,年纪也最大,刚才迎接也是他站在位首,只见他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大人,此次水灾我宏风县受灾百姓达六万余人,老朽等有心救助,奈何水火无情,近五千百姓死难,而我等在此次水灾中也受到损失,本想拿出粮食救济百姓,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说着说着老头的眼泪就要下来了似地,李浩然心里一阵鄙视:小样,接着装,是不是还有一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时候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方石仁也接茬道:“是啊,大人,这时候,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李浩然此时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来,靠,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诉着苦,李浩然烦不胜烦,却又不能阻止,这时他见白起云萎缩在角落里,这才想起来,哎他不是商人吗,便把王主簿叫到身边,轻声问道:“这白起云是做什么生意的?”王主簿殷勤的回答道:“禀大人,他主要是经营布匹衣料和...粮食的!”
李浩然一下来了精神,便向白起云问道:“不知白员外近来生意可好啊?”
被李浩然问道,白员外身子一正,接着低声回答道:“呃...还行.......哦不,是不怎么样,最近百姓流离失所,生意做不怎么下去了,粮食的生意更是早就停了。”
其他人正在议论着,此时看到李浩然在问白起云,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听到白起云的回答,不少人都在大骂他猪头,说话结结巴巴,还前后矛盾,这不让知县老爷抓把柄么?
李浩然是听出了一些东西,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一个不小心就翻船了,他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他继续问道:“此次本官从省城七拼八凑,弄到了近两万石粮食,不知以借给县藩库的名义发放给百姓如何?”
当下众人的议论便停了下来,整个场面都静静的,大家心里犯了嘀咕:这不是绝我们的路么,这位大人要么就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个黑心鬼,要知道,一个县衙一年收入才多少,他现在借给了县衙了,到时候什么价还不是由他定,如果是这般,可能事情还有余地......
李浩然本意把粮食借给藩库是不想担邀买人心的责任,不曾想让别人误会了,虽然他还不知道。
几个孩子和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地主们坐在另一桌,此时正吃得高兴,不想这般却没有了声音,也纷纷停下了筷子,看着李浩然一桌的情况。
“呵呵呵,本官玩笑,玩笑而已,哈哈哈,大家继续喝。”李浩然知道自己这番试探已经表明了这伙儿人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只得打哈哈说道。
众人也跟着笑,气氛由开始热烈起来,但是众人都没有了什么心思,不一会便草草结束了宴席,各自告辞回家了。
一路上李浩然越想越气,这群人怎么就能如此置人命于不顾呢,难道就为倒卖粮食那点钱么,不太像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气愤。李浩然来到大明这么久,之前靠着“弟弟”留下的“遗产”得以进入翰林院,可并没有做什么实事,现在自己想做点什么怎么就这么难呢,好歹咱也是穿越来的啊!
回到衙门,不理会众人,李浩然跑到后衙的房间里,支开其他人,在房间里用现代话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些个杂种,乌龟王八蛋,你们都给爷装B.......虽然不太听得懂他在骂什么,但是感觉到他很生气,没有人接近他的房间,去讨没趣,一些跟了李浩然很久的老人,从未见李浩然发过脾气,此时也是大气都不敢出。